驚曉漏,恨分明,人間無味,一聲將息。

    玉卮臉上的笑容在看到純狐的一刻,瞬間消失殆盡。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再打什麽主意,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那是她最不敢觸碰的問題。

    “玄妃免禮,麻煩玄妃帶玉姬去宮裏走走,記得莫要把她弄丟了。”還有很多事需要寒浞處理,他無暇顧及玉卮,隻能把她暫時交給眼前的女人。

    “少宰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招待玉姬的。玉姬妹妹,可願和姐姐走?”純狐一臉的真誠之色,倒顯得玉卮小氣了。

    “寒,你要早些來找我。”玉卮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嚇,她恨不得一刻都不離開寒浞。

    “玉兒放心,晚些時候,我會去找你的。”寒浞溫柔說著抱緊了玉卮,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後才放開她。

    依依不舍的離開,玉卮朝著寒浞揮了揮手,這才和純狐進了宮,朝著那個他們都非常熟悉的宮殿走去。一入門,純狐笑道:“說起來,咱們還真和這地方有緣呢,幺妹,你說是不是?”

    “十三姐到底想說什麽?”玉卮尾隨純狐身後,待她停下之後,與她對視起來。

    “難得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十三姐,說起來,咱們也好久沒說過話了,不如進屋裏說說如何?”純狐不待玉卮迴應,轉身進了屋,玉卮隻能跟著進去。

    在玉卮的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裏,可奇怪的是,她總覺得這裏的一切都似曾相識。連那張看起來很大的木床,都是那麽熟悉,仿佛隻要掀開那吹起的薄紗,她可以看進記憶的最深處。

    “來,坐下吧,咱們邊喝茶邊聊。”純狐說著坐到放著茶具的榻上,她的肚子已然隆起,有些不太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你快生了吧?”玉卮不由得看向純狐的肚子,看起來那孩子應該挺大了。

    “怎麽說呢,我想他什麽時候生,它自然什麽時候生就是了。”純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她的話在玉卮聽來卻是心驚無比。

    她睜大了眼睛,不解道:“你的話,我不懂。”

    “有什麽不懂的,我的孩子自然要派上用場!嗬嗬,你信不信,這個孩子可以讓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純狐身體前傾地看著玉卮,一雙媚眼閃爍著迷人的精光。

    “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要利用?”玉卮不可置信的看向純狐,在她看來,那個孩子完全是無辜的。

    “哼,不過是一個肉體凡胎,有什麽大

    不了的!隻要他能幫我得到我想要的,把他怎樣都可以!”純狐的唇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她垂眸喝了一口水,抬頭間看到的是玉卮一臉的憤怒之色。

    “他是無辜的,你不可以這樣做!”玉卮情急之下握住了純狐的手,可很快被甩開。

    “你知道我要怎麽做了麽,嗯?”純狐柔媚的笑著,她慵懶地靠向身後的椅背,見玉卮搖頭,她得意地笑道:“你應該也知道,寒浞殺了後羿之後,寒浞必然會坐上王位。到那時,你覺得誰會是他的王後?”

    王後,這個詞對玉卮來說很陌生,她甚至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隻知道那是王上的正妻。如今看來,一旦寒浞登上王位,那勢必會有一個女人成為他的王後。

    想到寒浞之前向她許諾的會給她一切,她自信的看向純狐說道:“寒浞說過,隻要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

    “所以,你認為那王後之位會是你的?”純狐說完便見玉卮點了點頭,她隨即輕蔑地大笑道:“哈哈,你想得美!一個無所出的女人,怎麽配當王後!”

    一個無所出的女人,怎麽配當王後!一句話如晴天霹靂般擊在玉卮的心頭,她忙捂住心口,忍受著那劇烈的疼痛,她劇烈地喘息著。

    是啊,她沒有寒浞的孩子,若她當上了王後,必定會引起非議,到時候,她隻會讓寒浞難堪。

    “即便是我當不成王後,寒也不會讓你當王後的!”玉卮篤定地說著。

    卻見純狐詭異地笑道:“話別說的太死,咱們可以走著瞧,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你憑什麽這麽自信!”玉卮強撐著身子坐直,緊盯著純狐悠閑自在的臉,她知道這個女人的腦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憑我肚子裏的孩子!我會告訴天下所有的人,這個孩子是寒浞的!”純狐輕輕地撫摸著那個隆起的小腹,神態悠然自得。

    “不,寒不會相信你的!”玉卮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她不願相信地搖著頭。

    “他不可能不相信,他必須相信,因為他寧願相信這是真的,也不希望這是假的。要知道,這個孩子可是他夢寐以求的!”純狐一語中的的再度擊中玉卮的要害。

    沒錯,要說這個世界上也隻有純狐有機會生下寒浞的孩子,而這個願望對玉卮來說,這根本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罷了。她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玉卮,不是我說你,其實,你想得到我所擁有的一切也不難,

    隻要你乖乖的配合我,我的一切便都是你的!”純狐的聲音低沉纏綿,像是在極力誘惑著玉卮一般,讓她迴心轉意。

    “純狐,你休想讓我幫你背叛他!那絕對不可能!”玉卮目眥欲裂地看向純狐,她絕對不會受純狐的蠱惑,絕對不可以。

    “哼,我知道你是個死心眼,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乖乖聽話的!既然我已經等了這麽久,不過是再等一年,我還是等得起的!”純狐好整以暇地笑著再次喝了一口水,眼睛中洋洋自得半分不減。

    “你怎麽知道?”還有一年,她怎麽會知道那個時間的。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媚珠是可以通曉一切的,你那點心思能瞞過我?哼,還嫩了點。”純狐冷哼了一聲,見玉卮呆愣地樣子,純狐再度沒好氣的說道:“明年的八月十五,應該是你的大限之期,你若是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再聽話,可別怪我到時候不客氣!”

    “即使到了那天,我依然還是這句話,我是不會幫你的!”玉卮說完便起身離榻,她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你這是要走麽,不是說好了,要等寒浞來接你的麽?”純狐見玉卮一副迫不及待要奪門而出的樣子,好笑地搖了搖頭。

    “我不想再聽你說話,反正我自己也能迴府。”玉卮想自己去找寒浞,那應該也不難。

    “恕我提前奉勸你一句,你最好不要現在去找他!否則,到時候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你會很難受。”純狐露出一番好意的樣子,可對方並不領情,她話還沒說完,那人離開了房間。

    “還是那麽傻,唉,讓我說什麽好呢!”純狐無奈地搖著頭,在她看來,玉卮是在自討苦吃,早晚還是要迴來的,而她不怕等不到那一天。

    走在宮中的迴廊裏,玉卮遠遠地聽到大殿裏人聲鼎沸,想必大家都沉浸在慶祝弑殺後羿成功的興奮中。為了不讓侍衛起疑,她換上侍女的裝扮,悄悄往大殿走去。

    玉卮跟在一隊送吃食的侍女身後,沒有人發現她的不同,她順利的進了大殿。一進去便聞到了濃鬱的酒氣,她不敢貿然去找寒浞,便躲在了大殿的角落裏,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寒浞的方向。

    此時的寒浞一臉傲氣的坐在大殿的首位,他身著黑色衣袍,越發顯得他沉穩大氣。而他的聲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底氣十足,隻聽他對跪在廳中的兩人說道:“來來來,子漼、武羅伯,快嚐嚐今日特別為各位準備的豐盛佳肴!”

    說話間,那幾個托著食盒的侍女緩緩走到那兩人麵前,整齊有序地同時揭開了食盒的蓋子。一時間,一種特別的肉香在廳中四溢開去,那味道聞起來很是令人饞涎欲滴。

    “這是什麽肉,味道怎會如此怪異?”其中一人疑惑地盯著食盒裏的肉羹,遲疑著不敢吃。

    “哈哈,怪異,怎會怪異呢!這可是後羿的肉,應該是再美味不過的了!”寒浞的話音一落,廳中之人無不變色,而玉卮更是想要作嘔。

    “寒浞小人,我們不會吃的,走,我們這離開!”兩人都麵露憤怒之色,迫於寒浞的壓力不好發作,轉身走。

    “恐怕你們今日不吃這肉羹,休想出了窮門!”寒浞不動聲色的說著,眼看著那兩個人憤然離去。

    “來人,端著食盒跟上去!”寒浞命那幾個侍女跟著他們走,而他自己則是不緊不慢地運足輕功,拔足而去。

    玉卮也沒有再等,尾隨前往。

    一路上聽幾個侍衛議論才知道剛才那憤然離去的二人,正是之前輔佐後羿的四賢之中的兩個,如今他們被寒浞請了迴來,自然是要羞辱一番的。不過,當玉卮看到等在窮門的逢蒙後,她更覺那兩人兇多吉少了。

    “君不聽賢人而用小人,故至此也。今日若不殺了你們,我還要命做什麽!”子漼一見逢蒙,再度心痛的道出心聲,他憤然抽出腰間的佩劍,直擊向了一臉淡然的逢蒙。

    可惜他哪裏是逢蒙的對手,當即被逢蒙一擊斃命。

    羅伯見狀,悲痛不已地大喊道:“君不親骨肉,所以才用奸邪,落得今日的下場。君與子都死了,我還要命做什麽?”於是,他也與逢蒙對抗起來。

    最終,此二人雙雙斃命,如此一來,後羿的殘餘勢力也消滅殆盡。

    就在這一刻,玉卮看到了寒浞滿意的笑容,這真的是他想得到的結果麽。為什麽她看著他的笑,她會那麽的難過,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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