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緊張讓她的整顆心都一直緊繃著,還不覺得疲憊,現在楚宇晨就在她身旁,心慢慢的鬆了下來,一股股的倦意湧動,伸手放在了小腹之上,雖然隻有三個月大,卻已經能感覺到了胎兒。


    口中喃喃自語:“寶寶,別怕。娘親和爹爹會護住你的。那麽多大風大浪咱們都扛過來,這樣一點小事,我們一家人一定能平安度過的。”


    心中想著李裳此時大概也該出發了吧,不知道他到了哪裏,是否也會遇到危險。


    長歎了一聲,勉強驅散一聲的疲憊,把心思集中在了思考之上。


    楊楚若沉思著,希望能夠想明白發動攻擊的人到底是誰。


    半晌,卻毫無頭緒。


    抬眼想著楚宇晨看了一眼,見他的臉上逐漸恢複了平靜,剛才的疲憊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影響。伸手握住他的手,隻要有他在身旁,她就會莫名覺得心安。


    見楚宇晨已經調息好,楊楚若迴憶剛才鮮血流出的場景,心中還是覺得心疼,低聲說道:“下次,別這樣了……”


    那還能如何呢?楚宇晨心中知道,這樣的情況自己就算遇到一千次,一萬次選擇都會如同這一次一模一樣,他會保護她,會首先考慮她的安全,哪怕是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他也不容許她有絲毫損傷。


    淡淡一笑,並不迴答楊楚若,一腳踢開了房門,飛身躍起,穩穩落在了牆頭之上。


    抱著楊楚若站在牆頭上認清楚了路徑,正要飛奔而去,卻聽見牆角下一個男子的聲音喊道:“這裏,快,快射箭,他們在這裏!”


    話音剛落,隻聽的“嗖嗖”聲響,四麵都有箭矢直射而來。


    楚宇晨不慌不忙腳下微動,身形已然拔地而起,竟躍在了一陣湍急的箭雨之上。


    他身形迅速,如同出擊的雷豹,如同曳空的流星,在飛箭之中穿梭,竟然沒有一支箭能夠觸碰到他的衣袍一角。


    眾人都被他的速度和巧妙的準確度所驚呆,正讚歎間,突然所有人耳邊同響起了如同哨聲般的巨大聲響,眼看著一支足有三尺來長,比拇指還粗大的箭矢突然從正後方射了過來,所有人都是同聲驚唿:“射雕手?”


    據說,這些人能夠射得下天空中飛翔的大雕,其力道和準頭都絕非常人可比。


    楚宇晨眉頭一皺,有高手。


    他一手抱緊了楊楚若,一手抽出腰間的長劍,隨手挽了個劍花,手腕輕輕一旋,身邊的箭矢紛紛如同折翅的蝴蝶般落地。


    楚宇晨卻驟然轉身,盯著那對準他後心而來的長箭,眼中寒光大盛,突然長劍向前遞出,整個人以劍為手繃成了一條直線,對著那長箭正麵迎了過去。


    眾人被驚得麵無血色,這樣硬碰硬的打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竟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手中射箭的動作,抬頭一齊望向了極速前進的楚宇晨。


    隻見楚宇晨與那被射出的長箭速度都是急快,不過一個唿吸之間就已是正麵相對了,楚宇晨卻突然略一側身,讓那長箭從自己身旁掠去,讓過長箭的箭頭,才突然揮手砍向了箭身。


    長箭應聲而斷,箭頭失去了推進的力道,打著旋向下跌去。


    楚宇晨不等箭頭落地,伸手一撈將箭頭攥在手中,這才足尖一點,旋轉了身形,又一次向著縣城之外衝去。


    眾人都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楚宇晨此舉有何深意,還在疑惑之間,突然聽見有人大聲喊道:“射箭,快射箭啊,發什麽楞呢?”


    再定睛一看,卻見射雕手,不知什麽時候,死在自己的箭下了。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啊……他的箭從不虛發,每一箭出去,必然會收割一條性命。


    可是今天,他不僅沒能殺了楚宇晨,反而被楚宇晨用他自己的稍給殺了。


    這……


    楚國皇帝的武功也太高了吧……


    楊楚若與楚宇晨離開後,打算走水路,尋找下一個城市的守將。


    舉目四顧,見河道上並沒有船隻,當下攜著楊楚若沿著河岸緩步而行,走了半晌,才看見臨河住了一個小小的人家,門口晾曬著漁網等物。


    既然有漁網,那想必也有船了。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朝著那戶人家走了過去。伸手敲開了門,一個漁夫打扮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全身錦緞,卻是一身鮮血的兩個人,後退了一步,才說道:“二位,這是怎麽了?你們要找誰啊?”


    楚宇晨說道:“我與拙荊在迴家的路上遇到了歹人,逃了出來,可惜隨從和馬匹都被歹人奪了去,現在想買條船,好繼續趕路,不知道……”


    “哦……”聽說他們是遇到了歹人,漁夫似是鬆了口氣,將兩個人讓進屋中,端來了兩碗熱水,這才問道:“那你們會不會劃船啊?”


    兩個人麵麵相覷,這個好像是真不會。


    漁夫看著兩個人的神色,立刻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隻怕你們還是找條載客的船要好些了。”


    楊楚若說道:“我們是外地人,不知道哪裏有可以載客的船,現在也急著離開這裏,能不能煩勞你?”說著話,從頭上拔下一支點翠的金簪來,放到了桌上。


    那漁夫連連擺手,說道:“不用不用,這東西太貴重。載客的船我們這裏多得很,我替他們介紹生意,他們也會謝我的,您這個還請收迴去吧。”


    楚宇晨和楊楚若道了謝,那漁夫披了件衣服走出門去,半晌後,果然帶了個滿麵笑容的漢子迴來,說是載客的船夫。


    楚宇晨和楊楚若當即包下了整條船來,要去最近的城鎮。


    那漢子想了想,說道:“這大概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我去準備準備路上吃用的物件,咱們明天早上走如何?”


    楚宇晨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就走,有什麽就帶什麽,需要補給的話,我們到下一個縣城在買。”


    那漢子雖然有些錯愕,但看著楊楚若遞給他的金簪,也知道價值不菲,這樣一趟船實在是出得值得,想來這兩個人也是有急事,不然不會出這樣大的價錢,早點也就早點,反正到時候缺茶少湯的也怪不得他。


    當下嗬嗬一笑,說道:“既然客官這樣說了,那就這麽辦,兩位在這裏稍等一下,我準備好了就過來接你們。”


    那漢子轉身走了出去,楊楚若對著漁夫問道:“你知不知道有個稻花縣城?”那縣城實在是詭異,她總想弄個明白。


    漁夫不及思索的迴答說道:“自然是知道的,稻花縣城是我們這裏最大的縣城了。我打得魚都是賣在哪裏的,差不多三五日就要去一趟的。”


    “那裏有人居住!?”楚宇晨接聲問道。


    “瞧您這話說的,縣城怎麽會沒人住,大大小小總有三四百戶人家,上千的人口呢。”漁夫看著這兩個人穿著打扮不凡,想來是沒來過縣城村落這樣的地方,竟然覺得縣城裏無人居住,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腦子都怎麽長的。


    楚宇晨和楊楚若對望了一眼,那人都到哪裏去了呢?


    楊楚若又問道:“你上一次去賣魚是什麽時候的事?”


    漁夫想了想,不明白兩個人對這件事為何會有興趣,卻還是迴答道:“三天前吧,那天我打了好大一條青魚,足有個六七斤重,賣到縣城的酒樓裏了,嘿,好價錢呢!”


    也就是說,這是三天之內發生的事了。


    三天時間,上千的人口……楚宇晨的眉頭越鎖越緊了,看來對方真是勢在必得啊。


    兩個人又和漁夫閑聊了一會兒,卻沒有再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


    一日的奔波早已是又累又餓,在漁夫家吃了頓飯,稍稍修整就見那船夫迴來對兩個人說道:“船上準備好了,二位可以上船了。”


    兩個人跟著他走了出去,隻見河邊停靠了一隻不大的客船,船艙中有臥房和客房兩間,還有一個小小後倉,想來是船夫自己住的地方。


    雖然是半舊的船隻,收拾的卻還幹淨整潔。


    楚宇晨點了點頭,和楊楚若一起上了船,沿著河道順流而下。一路上楚宇晨都提著精神,卻始終沒有發現追殺自己的那夥人趕到。


    一連兩日,都是風平浪靜。


    楊楚若的臉色卻是一天比一天難看,今天是第三天了,隻要不出意外,她與他就能平安到達,可是兩天沒有發現自己和楚宇晨的蹤跡,他們應該也會明白了點什麽吧?


    隻怕,這會已經有人馬從身後追上來了,隻能催促的船夫不眠不休全力趕路,心中暗暗祈禱,自己能比對方的人馬快上一步。


    船夫見兩個人的神情一天比一天嚴肅,心中想不明白。


    經過這兩日他也大約知道了這兩個人是一對夫妻,隻是那丈夫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讓人膽顫的寒氣,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似乎他一說話就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服從,甚至在他麵前都不敢抬起頭來。


    現在見他要自己日夜不停的趕路,當下也不敢抱怨,隻得日日頂著寒風前行,雖是受了不少風霜之苦,但好在那位夫人又給了他一根金簪子。


    給錢就是好東家,吃點苦,無所謂的事。


    船夫哼著小調,用力撐著船全力向前,遠遠的已經能看見九豫城的城牆了,雖然還是如同一條黑線般清淺細小的一條。


    但依船夫的經驗來看,隻要多半日的功夫,他們就可以到了。


    眼看著城牆就在眼前,一邊給自己鼓勁一邊全力行船。


    卻見旁邊又來一艘船,同自己的船並行著,大聲朝著他喊道:“這位船家,你有沒有看見一對俊美的男女?都是富貴打扮卻沒有帶著隨從的。”


    這說的不就是自己的客人嗎?船夫上下打量來人,這大約是大戶人家養的家丁護院,是來找自己家主人的?心中想著,口中就笑道:“看到了,是你們家主子吧?”


    那人怔了怔,片刻才含糊應道:“就算是吧,隻說他們往哪裏去了?”


    船夫哈哈大笑,說道:“他們倆啊,在我船上呢。”


    話一說完,突然覺得胸前一陣冰涼,如同胸腔被刺骨的寒風穿過了一般,那冰冷一直從胸口蔓延到了全身四肢。


    船夫下意識的一低頭,隻見一柄小巧的飛刀紮在了自己的前心之上,鮮血順著刀口蔓延而出,在他的衣服上渲染出大紅色的花朵。


    不可置信的張大了雙眼,隻覺得全身酸軟,身子緩緩向下滑去,喉頭中咕咕作響,一股股血沫從嘴角湧了出來。


    僵硬的手指向了天空,到死都不明白,為何那對富貴夫妻的家丁要殺了自己呢?


    岸上的人見他咽了氣,才冷笑一聲,對著船艙中大聲喊道:“楚皇,楚後,難道還打算藏著嗎?”


    他身後漸漸有人圍攏了過來,不過片刻功夫,就聚攏了足足十幾個人。


    眾人圍攏在河邊,人數還在越聚越多,看著失去了船夫的小船在水麵上飄蕩著無法前行。


    眾人臉上都不由得浮現了一絲笑意。


    該是報仇的時刻了,沒想到僅憑楚宇晨一人之力,就讓他們折損了數十個兄弟。


    而他卻隻是受了點微不足道的輕傷,這其中自然有他以為自己這方人多勢眾,對方不過是一個人,心中有些輕敵的緣故。


    但更重要的是,也讓他明白了楚宇晨此人到底有多難以對付。


    特別是,他調集了全部人馬,在每個迴到皇宮的重要路口都設置下了障礙,沒想到他們竟然沒有出現!


    心機深沉,料事如神,還有如此強大的一身功夫!


    連夜撤迴埋伏的人馬,以稻花縣城為中心四散開了尋找。


    楚宇晨簡簡單單就讓他們安排好的陷阱失去了效果,分散了他們的人手。


    不過,不要緊,他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他身後的十幾個兄弟都不是吃素的。何況,他還帶著個女人,據說是他的妻子,楚國的皇後。


    主上有令,兩個人無論殺了哪個都是大功一件。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楚宇晨和楊楚若兩個人沒有從船艙中出來,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迴應。


    他開始覺得情況不對了。


    船還在河麵之上,除非這兩個人長了翅膀,否則的話,絕不可能逃脫。可就算是長了翅膀,也要先從船艙之中出來才行啊……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全副精力都放在河麵之上的那艘船上。


    他身邊的眾人也各自都將兵刃拿在了手中,隻等著楚宇晨和楊楚若一出現就決一死戰。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情況卻突然發生了,失去了船夫船驟然之間如同離線的利箭一樣疾駛而出。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已經殺了船夫?首領嚇了一跳,隨即想到,難道是楚宇晨竟然在用內力推動船隻前行?望了一眼還足足有半日路程的城牆,他以為自己的內力足以支撐這麽久嗎?


    或者,楚宇晨比他所想象的,還要強大許多!


    船中的兩個人此時想的卻也是同樣的問題,楚宇晨無論多麽強大,這樣以內力驅船消耗都是巨大的。即使順利到達城池邊緣,隻怕也已經精疲力盡,難以為繼,到時候,他們如何上岸?


    楊楚若臉上顯出了焦急的神色來,看著憑空推出一掌,不斷催動內力讓船行駛的楚宇晨,有些擔憂的說道:“宇晨,隻怕這樣堅持不到城池邊,你就沒有力氣了……”


    楚宇晨此時正全神貫注的看著水麵,聽到楊楚若的話,抬眼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才說道:“我們現在必須往前走,那些人的耐心有限,如果我們不肯從船中出來,到時候,他們若是用暗器的話,船身受損,我們隻怕要落水了。”


    不錯,如果要是在這樣的天氣裏落水,隻怕她腹中的胎兒會受到影響。


    說到底,還是自己拖累了他,如果沒有她的話,他想要脫困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楊楚若咬了咬牙,如果讓楚宇晨先一個走。那總好過兩個人一起被圍困在水麵上。


    隻是,他肯走嗎?


    現在的情況下,楚宇晨帶著她是很難衝出去的,畢竟這裏距離城池還遙遠,他就算內力再深厚,也無法抱著她一路飛馳到城池之中。


    對方的數十人都是有馬匹的,人要和馬比速度已是艱難了,再帶上自己,希望就更加渺茫。


    這數十個人,楚宇晨不會放在心上。


    然而,殺了這數十人,還有數百人,數千人,數萬人追來。


    這麽耗著,隻能把自己給耗死。


    楊楚若就算再怎麽傻,也知道要殺他們的人,實力之強大,超乎他們的意料,對至於他們安排暗中保護他們的人,全部都被攔截了。楚宇晨看了一眼楊楚若,隻見她滿臉都是不舍的神色,眼底那深深的依賴和眷戀更是讓他心中驟然一緊,她是用了多大的堅持,才說出讓自己先走的話的?


    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聲責備道:“傻話,我怎麽可能會拋下你一走了之呢?就算是他們毀了船,大不了我們一起跳到水中去。不過是水冷了些,就當對付著洗了澡就是了,哪裏就說到要棄船先行了?”


    兩人相視一笑,頓時就有脈脈柔情在船艙中流淌著,充斥了整個小船,似乎的岸上的追兵,潛伏的殺機都已經不算什麽事了,隻要有眼前的彼此還在,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小事一樁。


    突然之間,船身輕輕一晃,楚宇晨雙眸一閃,飛快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楊楚若將她按在了船艙底部,自己則伏在她身體之上。


    隻見一柄飛刀透船而過,穿過一麵船壁之後,力道才稍有減弱,“叮”的一聲,戳進了另一側的船壁之中。


    而楚宇晨的動作,就幾乎是在那飛刀穿破牆壁的一瞬間完成的。


    楊楚若隻覺得自己突然被楚宇晨抱入了懷中,接近著四周景物晃動,自己已經被楚宇晨放倒了在了地上,他的一隻手臂緊貼著後腰,讓自己感覺不到絲毫不適,整個人撲倒在了她的身上,將她護在身下。


    充滿了陽剛之感的男性氣息陣陣襲來,讓她莫名覺得安全。


    情不自禁的探出手去,放在他的胸口之上,感覺著楚宇晨胸膛的起伏,楊楚若緩緩閉上了眼睛。


    敵人終於開始毀船了,隻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看著這個冷水澡隻怕是不可避免了。


    雖然方才口中說的輕鬆,可到底真要躍入這涼水之中,心裏也還是有些怯意的,畢竟,她的腹中還有一個沒有出世的寶寶。


    楚宇晨像是看懂了楊楚若的心思一般,環繞著楊楚若後腰的手臂微微收緊,掌心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內力,化作一股股熱流,溫暖著楊楚若的腰腹之間。


    楊楚若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楚宇晨的意思。


    就算是他們下了水,他也有本事保護好她腹中的孩子。


    楊楚若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楚宇晨的能力和他保護她的誠意,她嫁的這個男人,就是如此的有本事,有擔當。


    楊楚若笑道:“這樣就是下水也不怕了。”


    但還沒到那個時候,那不過是最壞的打算罷了,楚宇晨揚眉一笑,“水涼的很,還是等到了城中我們洗熱水澡吧……”他湊近楊楚若的耳邊,低聲說道:“一起洗,可好?”


    楊楚若頓時滿臉緋紅,伸手推向楚宇晨。


    楚宇晨抱得更緊了,一麵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太醫說過了三個月就不妨事了……”


    一麵手掌淩空向著水麵一揮,一股強大的內力擊打在水麵之上,頓時泛起陣陣漣漪,推動著小船再次前行了起來。


    擊向小船的飛刀來勢見緩,不少飛刀失去了目標,紛紛墜落在了水中。


    小船再一次逃出了案上的圍擊,衝了出去。


    向前進行了足足有三四百米之遠,卻突然發現剛才還來勢洶洶的飛刀突然止住了。仿佛是六月中的一場暴雨一般,來如雷霆之震怒,去似江海之餘波,片刻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宇晨透過被飛刀打出了空隙向著岸上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原來追擊的十幾個人,如今隻剩下了不到四五個,哪些人哪裏去了?楚宇晨看了一眼幾匹帶著全套的馬鞍腳蹬的駿馬空身跟在那首領身後,心中瞬間有了答案。


    扶著楊楚若起身,自己走到了船後,凝神看向水底,果然看見幾條人影如同遊魚一般正向著自己乘坐的小船遊來,幾個人都是短衣打扮,在水下的動作極其流暢自然,看來應該是熟悉水性之人。


    每個人口中都咬著一柄匕首,正在急速的劃水。


    難道說他們想要這樣上船來?畢竟在岸上一直守著不是個辦法。


    楚宇晨揮掌擊向了為首的一個,強大的內息從他手掌上如同驚雷直朝著那人劈了過去,濺起一股股水花。


    掌力到處,水麵上頓時如同開了鍋的熱湯一般翻騰滾動了開來。


    卻也因為這水麵的阻礙卸去了楚宇晨大半的掌力。


    若是在岸上,楚宇晨有絕對的把握,自己這一掌定然會斷送了此人的性命。但現在是在水中,綿綿不絕無休無止的流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他一掌揮下的力度雖然足以讓山崩地裂,卻被著柔軟的流水所阻礙。水下之人所承受的,不過是十分之一。


    看著人影向著自己的船隻漸漸靠近,楚宇晨心中明白,想從水上攻擊水下之人,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這些人倒是最夠機靈,一旦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從岸上得手,竟然毫不遲疑的讓大部分人都下了水。


    當下之極,唯有讓船極速前行,甩掉這些人了。


    楚宇晨心中暗道,不在攻擊水下潛伏而至的追兵,轉而繼續催促小船前行。


    卻聽見船艙之中傳來了楊楚若的一聲驚唿,連忙幾步走到船中,卻發現船底不知何時被鑿開了一個大洞,源源不覺得的河水真向著船中傾灌而來。


    原來如此,楚宇晨心中驟然明白了過來,原來對方派人從後方追擊小船,所為了不過是引開自己的注意力,隻怕就在自己與飛刀糾纏,又應對水下追來的敵人之時,早有一名高手催馬向前,提前潛入了水中,趁著自己分身乏術的時候,鑿開了船底。


    卑鄙!


    這群卑鄙的無恥小人,竟然使出這樣的計謀來,看來現在下水已經成了定局了,除此之外隻怕沒有其他方法能夠讓他們逃過這次追擊了。


    楚宇晨一把抱起楊楚若,河水還在源源不斷的從破口中傾灌而入,隨著幾聲木板破裂的聲音,又是幾個新的破洞出現在了船底。


    楚宇晨目光微黯,按照這個速度的話,隻怕用不了一頓飯的功夫穿就要沉了。


    小船因為滲水的緣故速度停滯了下來,幾乎可以說是在水麵上一動不動。


    岸上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楚皇,烏龜殼都讓咱們搗破了,怎麽,還要接著做縮頭烏龜嗎?”


    楚宇晨冷笑,抱著楊楚若幾步走到了船頭之上,對著那人說道:“你還不配跟我說話,找你們管事的人來。”


    那人嘿嘿而笑,似是對楚宇晨的輕蔑毫不在乎,想不到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竟然還敢如此狂妄,雖然他楚宇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但虎落平陽被犬欺。


    不,呸呸呸!自己怎麽能是狗。


    看向楚宇晨的目光中透出陰寒之意,隻要自己能殺了他,那就是天大的功勞。


    主上許諾過的,若是殺了他無論是高官厚祿還是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


    雖然經過和楚宇晨的兩次接觸,他心中也明白了幾分。


    主上隻怕根本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夠殺死楚宇晨,所為的不過是用他們的人命來消耗楚宇晨的戰力。


    可萬一呢……


    他心中貪婪的念頭一刻不曾停止過。


    萬一他僥幸殺了楚宇晨的話,那不過自己這一生吃穿不盡,連他的兒孫都跟著沾光。就算是冒險,也值得一試。


    何況……


    他的目光留在了楊楚若身上,這個女子現在嬌柔無力,就算殺不餓了楚宇晨,就是殺了她也是好事。


    口中嘿嘿然陰笑著,帶著幾分狡詐說道:“楚皇,既然你想見管事的人,不如你自己投降,咱們也留你一條活路可好?畢竟,我們主上隻是想要跟你聊聊。你們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小人物不過是跑跑腿罷了。”


    投降?楚宇晨冷冷的笑了,他還不知道投降這兩個字怎麽寫的呢!


    他自以為已經將自己逼入了死路之上,卻不知道,他就算是到了這個地步,也早就想好了應對的策略。


    他所顧忌的不過是她罷了,這些人,他還不放在眼中。


    冷笑了一聲,迴答道:“你們的主上到底是何人?這樣藏頭露尾的不是男兒行徑,既然是如此追殺,想必是生死大仇了,何不現身出來,暢快一戰?”


    船身不斷進水,在兩個人交談之中,船中的水已經蔓延了出來,侵染了楚宇晨腳上的錦靴。他低頭看了一眼,心中明白已經沒有時間拖延了。


    那人隨著楚宇晨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楚宇晨現在的處境。水越來越多,看來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這艘船就會向著水下沉去了。


    微微一笑,說道:“楚皇,想來你現在也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了,若是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可怎麽上得了岸呢?”


    他的口氣越發淡定了起來,幾乎是篤定楚宇晨已經沒有了其他方法可想。


    誰知楚宇晨卻是淡然說道:“誰說我非要上岸不可了?”


    那人一怔,還來不及想明白楚宇晨這話什麽意思,卻見他雙足陡然發力,整個人淩空而起,竟然向著前方飛撲了有四五丈遠的距離。雙足落入水中,帶著楊楚若向著水底潛去。


    那人心中大驚,不由自由的看了一眼遠處的城池,難道他們竟然想要遊過去?這樣遠的距離,帶著一個女人,他竟然如此托大?


    他那裏知道,楚宇晨此時心中的緊張並不在他之下。


    他抱緊了楊楚若,雙雙潛入水中,一入了水頓時掌心內力微吐出,護住楊楚若的小腹,不讓胎兒受涼,剛剛愈合的傷口又一次崩裂的開來,將他身邊的河水浸染出了一縷縷的嫣紅。


    楚宇晨卻似乎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一般,一手抱著楊楚若讓她緊緊依著自己的胸口,另一手不斷催動內力擊向水底,借以快速前行。


    那人沒想到楚宇晨竟然會做出如此選擇,一怔過後,才反應了過來,楚宇晨潛入了水中,追擊反而變得更為複雜。


    水麵上形成一道如同利箭一般的水波,似是楚宇晨在水下正快速移動著。


    那人呆呆看了片刻,這才想起應該快速追上去,連忙招唿了手下眾人,紛紛重新催促著胯下的戰馬,跟隨著河麵上那一道水劍前行。


    楊楚若因為身上有楚宇晨不斷輸送的內息,帶來一股股的溫暖之意,雖是寒冬的水下,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冰冷,隻是口鼻都在水底,無法唿吸,胸口已一陣陣的發悶,此時突然感覺到了楚宇晨的雙唇貼緊了她,下意識的張開了唇瓣。


    新鮮的空氣順著楚宇晨的雙唇流淌而入口中,胸口的脹悶之感頓時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的眩暈之感。


    自從懷孕之後,因為太醫的囑咐,兩人已經長達幾個月沒有這般親昵過了。


    此時雖然是在水底,又有人追趕刺殺,卻也情不自禁的唇齒相交,心中漸次有了纏綿之意。


    楊楚若的雙臂展開繞住了楚宇晨的脖頸,隻覺得他的脈搏越來越激烈的起來。


    楚宇晨抱著楊楚若,感覺到她因懷孕而有些豐腴的身子緊緊貼了上來,即使隔著厚重的衣料,她肌膚柔滑的觸感也瞬間在楚宇晨心中閃過。


    那樣的魅惑,散發著綿綿不絕的吸引。


    兩個在水下緊緊相擁著,楚宇晨的身形不斷前進。


    不但的換氣,不斷的用唇齒相交的方式將新鮮的空氣渡給楊楚若。


    本來危機四伏的追殺,不知從何時開始旖旎了起來……


    岸上的追兵卻感受不到水下兩個人的柔情蜜意,想到不到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首領的目光越來越急躁了起來,楚宇晨的速度太快了,城池已經就在眼前了,眼看著過不了多久,楚宇晨就可以帶著楊楚若進入護城河的河道了。


    而他的人如果這樣進城必然會受到阻攔和盤查,他的時間不多了,本來以為十拿九穩,可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讓楚宇晨逃脫了。


    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起逃脫了。


    首領心中暗恨,可無奈楚宇晨的速度竟比水中的遊魚更快上了幾分,他的人在馬匹疾馳之時無法瞄準,雖然將身上的暗器都胡亂丟了過去,也不過是濺起了幾個水花罷了。


    眼睜睜看著楚宇晨遊進了護城河中,首領心中不甘,一拳頭砸在河道旁的柳樹上,竟將一棵碗口粗的樹砸得轟然倒地。


    他雙目血紅,恨聲說道:“去迴稟主上吧,就說,屬下無能,沒有攔截住楚宇晨……”


    楚宇晨帶著楊楚若遊進了護城河中,這才鬆了口氣,身子漸漸酸軟了下來,他剛才之所以能夠保持如此快的速度,所憑借的也不過是想要讓楊楚若安全的意念罷了。


    現在兩個人進入了相對安全的地帶,所有的感覺都在瞬間湧了上來,傷口如同燒灼一般的疼痛,精疲力竭的疲憊感一陣陣襲來,勉強帶著楊楚若順著護城河遊到了人多之處,已覺得難以為繼了。


    伸手先將楊楚若推出了水麵,在眾人差異的目光中緩緩爬上了岸來。


    街上的行人用驚奇的表情看向從護城河中鑽出來的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困惑不解,要是大夏天天氣炎熱,確實有些小孩子會在護城河中玩耍消暑,可這般年紀的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但就算是夏日在水中玩耍,那也是因為天氣酷熱難耐,如今這個天氣……


    看著兩個人被寒風一吹頓時有些泛白的臉孔,眾人一齊打了個寒顫,這兩個人不會是有病吧?看穿著也不想啊,這樣的富貴打扮,身上隨便一件都是價值不菲之物,何況女的嬌媚男的俊秀,也不像是瘋子啊。


    隻見那男子似乎是沒有了力氣,與女子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站立了,緩緩向著眾人走來,眾人不禁都後退了一步,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行人中一個膽大好事的衝著兩人喊道:“你們是怎麽迴事?是落水了?還是遇上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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