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個月過去,臨近中秋,天氣已慢慢轉涼,晨起時能感覺些許寒意,襯衫外麵可以罩件薄毛衣了。

    周若水的心情隨著天氣的變化也有了些起伏,萌發了迴家的念頭。

    離開杭州這麽久,周若水有點想家了。

    當然,除了這個堂皇的理由外,周若水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錢。

    周若水母子吃住在娘家,一直都沒給過份子錢,不是沒給,是兩老人不要。

    每次周若水給母親,母親總是板著臉叫她收起來:“這麽見外幹嘛,給女兒吃點喝點這不都是應該的嗎。嫁不嫁的都還是我女兒,別錢不錢的。”

    父親剛巧看到了也會附和下:“就是就是,自己家又不是食堂,不用買飯菜票,管飽管夠管好,別浪費就成。”

    老倆口一個有退休工資,一個開店做生意,再加上周若林每年奉點孝心,雖說積蓄不多,但不缺錢花。

    周若水知道父母是體諒她經濟困難,盡著力幫襯自己。感激,隱約還有些愧疚。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現在,潑出去的水還要倒流迴來,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

    雖說保姆的事還沒有落實,但老是白吃白住總不是長久之計,再說李林國來迴不都得花錢嗎?遲早總是要迴的,倒不如早點算了。周若水打定了主意,中秋之後就迴杭州去。

    周若水的父親極其不舍。

    周若水的哥哥周若林已打過電話來,今年中秋不能迴來過了,說是要出去什麽“自由”。

    “是自遊,自己組織出遊。”周若水忍俊不禁,糾正老頭子的音謬。

    “什麽自遊自優的,弄那麽多破名堂,不就是玩嗎?”老周對兒子寧可去玩也不迴家頗為不滿:“你說他這麽大個人了,天天不是騎個自行車就是背個雙肩包,還大學講師呢,講出去誰信?噢,有空出去玩,就沒空迴個家,真是越長越不孝了。”

    “爸,這你不知道了吧,現在這個叫時尚。席夢思不睡睡賬逢,汽車不開騎腳踏,電腦不提背肩上,出去溜達不叫溜達。”

    “那叫啥?”老人睜大眼睛。

    “叫自遊,或者叫悠遊,悠閑自由地遊。”

    “淨瞎胡鬧!”老周悶悶不快,轉頭看見李小龍,嘴又笑開了:“嗬,還是我們小龍好,肯陪著我這老頭子吃月餅。他們哪,一個一個都嫌棄我們老了,不時尚羅。”

    周若水笑了,心頭又酸了。

    人年紀大了,性子卻變小了。

    周若水印象中的父親一直都是一副不苛言笑的嚴肅樣子。小時候,周若水最怕的人就是父親,因為父親從來不跟她表示親熱,也很少講話,周若水成人之後,有什麽話更是通過周若水母親來傳達的。但這幾年,父親變得越來越隨和了,也慈祥了。尤其是在李小龍麵前。小龍咯咯一笑,他就能笑得屋頂都發顫,小龍一哭,他還會說學逗唱哄著玩,比周若水都有耐心加細心。不止如此,有幾次,父親還氣鼓鼓地跟周若水抱怨,說周若水的母親管得太寬太嚴了,就說抽煙吧,有三不準:不準在家抽煙、不準主動遞煙、不準過量抽煙。三不準就三不準吧,每天進出門還得讓檢查衣兜,弄得自己跟個被搜身的漢奸似的。

    “你說,我要真想抽,她還能管得了?我這不是給她麵子嗎?可她倒好,拿根雞毛就當令箭。上次在老劉家,人多,我多抽了幾口,迴來之後她非得讓我寫檢查反省,還把每天五塊的茶錢都給我拿了,害我噌了人老劉半個月的茶。你說這不是逼著良民當強盜嗎?你媽這素質、這覺悟真沒法說。她也不想想,灌辣椒水坐老虎凳我都不怕,我還怕她?”

    “那,爸,你沒寫啊?”周若水明知故問。

    “寫了。不過要聲明,我這可全都是為大局著想才犧牲小我的噢。檢查我是寫了,該反省的可是你媽,工作方法方式有問題嘛。你看噢,人運動員違規還掏黃牌警告呢,她倒好,一上來就是紅牌下場,還亂罰款!”

    “嗬嗬。。。。“周若水看著老頭子一副氣唿唿的樣,想像老兩口拌嘴的樣子,不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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