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藍迦坐起上半身,臉上有幾道被拖進山洞時留下的血痕,雖不會有疤痕,但乍看下,分外明顯。


    男人大拇指在臉上輕按下,“靠,還是破相了。”這個時侯,居然還關心這張臉,也難怪,如此精致完美,破相了實在可惜。


    “這件事不用查了,我知道誰下的手。”男人並沒有接話,而是謹慎地望向寧可可,這種事,不該讓別人在場。


    寧可可察覺到男人眼裏的異樣,關於藍迦的背景,她不想再了解下去,也不想滾入這渾水中,“我先出去。”


    說完,就要離開。“慢著,”藍迦盯著她的背影,“你就留在門外。”


    衣服風幹了一半,緊貼在身上,難受極了,寧可可本想迴去換一身,可藍迦既然這麽說了,她就點下頭,走出病房後,坐在了長椅上。


    醫院內,消毒水的味道總是充斥的滿滿當當,每一次唿吸,都能感覺到那種刺鼻味。


    寧可可難受地蜷緊身體,垂下頭時,一個袋子忽然伸到她麵前。


    抬頭,見是一名陌生的男子。“這是藍少吩咐我給你準備的。”


    說完,就將袋子交到寧可可手裏,她好奇,打開一看,見是些全新的衣服。


    他的周到,不得不令人心暖。恰在此時,病房內被打開,男人走了出來。


    “門口的,進來吧。”藍迦的聲音傳來,一貫的霸道語氣。寧可可抱起袋子,同男人擦肩而過,她不由抬頭,再次,同那雙寂寞的眼神相遇。


    病房內,藍迦側躺著,半瓶藥水下去,那股子精神勁又迴來了。“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寧可可站在病床前,有些拘束,男人見她半晌沒有動作,便支起腦袋道,“怎麽了?”


    “萬一有人進來怎麽辦?”


    “哈哈哈——”藍迦忽然難以抑製地大笑起來,他盯著寧可可臉上的尷尬,用腿踢了踢前方,“誰讓你在這換了,那兒不有浴室嗎?”


    寧可可順著望去,果然……“可可,你是不是喜歡當著我的麵脫衣服?”男人恢複成一貫的不懷好意,“那就在這換,我給你把風……”


    最後的幾字,被寧可可重重摔在門外。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囂張的壞笑。


    換上幹爽的衣服,整個人都覺舒服,寧可可打開門出去,隻見藍迦正枕著一條手臂,閉目養神的樣子。


    她挪步上前,男人聽到動靜,睜開了眼,待她走近後,敏銳的雙眼一下注意到寧可可臉頰上的紅腫,“你的臉怎麽了?”


    她彎腰坐在椅子上,“被人打得。”


    “誰?”藍迦的語氣沉下去。寧可可輕抬起下巴,兩眼平靜地對上男人眸中的黑黝,“張主管。”


    “露雪?”截然不同的口氣。寧可可淺笑,隻是帶了幾許嘲諷,“不信嗎?”


    藍迦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她,寧可可眼神絲毫不避諱,一字一語道,“我打還了。”


    藍迦的神情晦澀不明,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寧可可別開視線後,卻聽得男人笑道,“可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呢?”


    寧可可反唇相譏,“難道,我要打不還手?”


    “不,”藍迦口氣冷硬了許多,“打不還手的都是傻子,如果她真打了你,當然要還手。”


    女人,一旦背著他真的動起手來,那和怨婦又有何差別。


    門外,欲要敲門的張露雪聽到這番對話,伸出的手便頓在半途,另一手緊緊握起後,隻能將這巴掌的委屈咽迴肚中,透過門縫,她將定在寧可可背後的視線收迴,憤憤離開了病房。


    藍迦最厭煩什麽,她懂,這個時侯,不能碰了釘子。已經接近淩晨,寧可可耷拉著腦袋,隨時都有睡著的可能。


    “我想喝水。”寧可可忍著疲倦起身,到牆角處接了杯水後喂他喝下去,藍迦躺到床沿,將一半的位子空出來,他拍了拍身邊,“過來。”


    寧可可靠在椅子上,怕被人看見,她搖搖頭,“不用。”在山洞時的那種親近,完全不見了。


    離開逆境後,人與人又迴到原點。這種感覺,藍迦很不喜歡。


    他再度用力拍了下,“過來。”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寧可可以為手機進水後會壞,沒想到並無大礙。


    她看了下屏幕,見是莫雲軒。藍迦已經傾起身,拉著她的一手將她拖到病床前,寧可可按下拒聽鍵後,被藍迦按倒在他身邊。


    “誰的電話?”她將手機緊攥在手裏,放在胸前,背對著男人,“林菲夏,她肯定見我沒迴酒店,擔心了。”


    藍迦側躺著,重量全部壓向右半邊身子,寧可可察覺到背後那具身體的別扭,便開口問道,“你的手沒事吧?”


    “幸好他的人來的及時。”


    “對於你身邊的人,你都這麽信任嗎?”寧可可轉過身,望入男人雙眼。


    藍迦笑了笑,很多事,他說了,寧可可也不會懂,“他的命是我的。”


    腦中,憶起那雙寂寞的眼睛,她真的,從來都沒有見過誰的眼睛有那麽難懂過,見她出神,藍迦狹長的雙眼輕眯下,“想什麽,這麽入神?”


    寧可可眼睛落到他傷口處,“我在想,我們這次出遊,真是驚心動魄。”


    藍迦淺笑,下巴輕點,薄唇剛印上寧可可前額,她就像是被燙到似的向後躲去。


    男人嘴角的笑容僵住,眼神在慢慢冷下去,在他眼中,寧可可的這番行為,倒有過河拆橋的感覺,“現在知道退開了?”


    在山洞中,她確實將藍迦當成了唯一的依靠,人在麵臨死亡時,總是那麽脆弱,那時候產生的情愫,寧可可並沒有多想,隻順其自然的歸為對他的依賴。


    “今天一早,我們就迴去。”


    “這麽快?”藍迦闔上雙眼,麻藥漸漸散去,他沒有力氣同寧可可再囉嗦,這兒肯定不能久留。


    清晨時分,寧可可淺睡了一會,她醒來的時候藍迦還睡著,他眉頭緊緊擰起,定是手上的傷發作了。


    寧可可小心翼翼起身,盡量不吵醒他,剛將踢下半個床的被子蓋到藍迦身上,病房門就被輕聲打開,進來的護士以口罩遮住臉,隻露出兩個眼睛,她在門後站了會,便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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