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當即將散場時,黎虹因為遊戲輸了,被眾人罰唱一首歌時,沈力才感覺一切峰迴路轉,再次跌入雲裏霧中。

    黎虹當時笑了笑,大方地說:“我認罰,我給大家唱首歌吧,歌名叫《掛念》。”

    《掛念》!原本處在失落中的沈力,聽到這兩個字時,幾乎要跳起來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情願相信這隻是他聽錯了,是幻覺。

    而黎虹已經輕輕地唱了起來,婉轉悠揚:

    許多年以前,我們初次的相見

    飄飄的細雨是個美麗的下雨天

    不知又不覺我們悄悄地相戀

    現在想一想

    迴憶還很甜

    ……

    夢中的身影轉眼越走越遙遠

    為何許多年,我還在將你掛念

    歲月的痕跡依稀浮現在眼前

    為何又偏偏

    苦苦把你戀……

    沈力沉浸在黎虹這首清新優美的歌裏,他此刻相信這首歌的確叫做《掛念》了。為什麽,竟然會是《掛念》?與十年前沈力寫給秦若煙的那首詩名字一樣。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如果這僅僅是巧合,那麽,在唱到最後幾句的時候,黎虹的目光忽然飄向沈力。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被黎虹的歌聲打動,聽得津津有味,包括姚天平,誰都沒有注意到黎虹目光的溜號。

    當黎虹的目光如一朵在天空裏飄忽的雲彩,突然在沈力眼裏降落的時候,沈力覺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間沸騰了。他下意識去躲黎虹的目光,眼睛卻無法移開。於是他癡癡地看著黎虹,發現黎虹的目光在那瞬間竟然也是癡癡的。兩種癡情撞擊在一起,簡直就似一顆小型炸彈被引爆,將沈力炸得萬劫不複。

    當沈力終於迴到酒店包間的時候,他依然沒有恢複元氣。他還在迴想著黎虹的目光,那近乎癡迷的目光裏,竟然還有一絲雨霧迷蒙了她的雙眸。這種目光,是當年秦若煙沒有給過他的,卻在今天,讓他激動不已。

    在這種激動裏,他又開始迷失。從接到那張請柬開始,他就迷失了。

    他機械地洗了澡,爬上床,閉上眼睛。在軟柔的床被之間,他忽然有了另外一種激動:自己此刻睡的這張床,正是昨夜黎虹睡過的!

    他忽然感覺到床被之間,似還留著黎虹的體溫和體香。這種體溫與體香似電流,在瞬間通過了沈力的全身。他的身體開始興奮起來,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在尋找爆發的突破口。

    然而隻是片刻,沈力便清醒過來,隨即,一種罪惡感湧上心頭。黎虹已經是姚天平的妻子了,而姚天平是他十年來最好的朋友,他怎麽能對黎虹有這種想法!

    於是,他身體裏的欲火漸漸平息下去,卻忽然生出另外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床上有鋒芒,刺得自己無法再睡下去。於是,他起身換上一身帶過來的休閑裝,離開了酒店。

    他是朝姚天平與黎虹的新房方向走去的。已經是下半夜,街道上人跡寥寥,出租車已難攔到,而沈力卻奔得那麽匆忙。因為他有一種預感,有意外發生了,關於黎虹!

    他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預感,或者說是一種心理感應。

    果不出所料,這個時候,沈力的手機響了。他急忙去看來電顯示,正是姚天平的電話!

    當沈力氣喘籲籲地敲開姚天平新房的門時,發現此時的姚天平與剛才已經判若兩人。他身上穿著白底藍色印花的睡衣,洗過的頭發還未全幹,散發著一種好聞的茉莉清香,而他的臉色卻蒼白得像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那張臉上曾經洋溢著的幸福光彩,早已蕩然無存。

    剛才,沈力一接通電話就大聲問姚天平發生了什麽事。姚天平用一種變了腔調的,完全不是自己的聲音說:“你快來,沈力,來了我再告訴你!現在就來!”

    沈力知道那邊一定發生了意外,讓性格沉穩、天塌下來都不眨一眼的姚天平如此慌亂。他雖然一時猜不出那邊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一定是黎虹出了事。他以一個體育老師特有的速度,奔跑在深夜青城的街道上。路燈從各個角度變幻著他的身影,拉長,縮短,打散,消失,再出現……如同沈力此刻的記憶。

    他奔跑著,感覺自己似乎又穿越了一次時空隧道,再次踏上了那條彌漫著合歡花氣息的街道。這樣的情景,在他的夢裏上演過無數次,而每次夢的盡頭,他都會被最後一刻那一幕血腥的場麵所驚醒,一個人在深夜裏感受十指隱隱之痛。

    姚天平在見到沈力之後,隻是喃喃地說了一句:“天!你來得這麽快!”

    而沈力顧不得與姚天平說話,眼光便在屋子裏四處逡巡。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做了最壞的預料。那種預料撞擊著沈力已經愈合了的神經,那根神經隨時會再度斷裂!

    而每個房間都找遍了,卻沒有黎虹鮮血四濺的屍體。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黎虹的影子。

    沈力重重地唿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望著似乎受了很大驚嚇的姚天平說:“天平,出什麽事了?黎虹呢?”

    姚天平站在原地呆了幾秒鍾,一下子衝到沈力麵前,抱住了沈力的雙膝。沈力感覺到,這個大男人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這讓他剛剛鬆弛一些的神經又繃得緊緊的。

    他伸出雙手拍拍姚天平的肩,將他扶到沙發上:“天平,你冷靜一下,告訴我,怎麽迴事?”

    姚天平呆呆地望著牆上的一幅畫,開始講述。

    洞房花燭夜,人一生之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刻。為了這一天,姚天平期待了很久。

    人散盡,隻剩下夫妻二人。姚天平先洗了澡,躺在床上等黎虹。

    房間裏流淌著古箏曲《高山流水》,恰就在這典雅雋永的音律中,夾雜著浴室裏傳來的流水聲。

    這首古箏曲是黎虹特意在此時放的。她曾說,她遇到姚天平,便是流水遇高山,水繞山依,願從此攜君手,永不分離。

    想起她的這句話,姚天平感到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流水》與流水的聲音相交融,竟是人間天籟。這水聲亦撩撥著他的心扉,掀起幸福的狂瀾,既而傳遍周身血脈,一種暈乎乎的感覺籠罩著他。

    想到片刻之後,他便能一睹美人出浴之風情,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黎虹,可以用全身心去愛她,擁有她,他便覺出一陣更強烈的眩暈與興奮。

    而在這種眩暈與興奮中,姚天平感到自己的頭越來越重,不受自己的控製。而那邊,黎虹似還在不緊不慢地洗著,那水聲,卻漸漸離自己越來越遠,到後來,已若有似無。

    頭越來越沉重,身體也漸漸不受控製了,而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姚天平一陣心急:自己是怎麽了?難道是一天下來過於勞累所致?不行,今晚的良辰美景還未拉開序幕,待會兒黎虹進來,看到自己睡過去,一定會生氣的!

    他心裏這樣想,卻力不從心,腦子裏似黏了一團膠水,身體裏似灌了重鉛。而就在此時,他隱約聽見浴室的門開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漸近。

    緊接著,臥室的門被推開,一陣淡雅的香氣撲麵而來。姚天平覺得自己的精神一振,剛才似被強力膠黏住的眼皮,竟一下子就睜開了!

    臥室裏的燈光,已經被姚天平精心地調到了最佳的亮度。那光線是朦朧柔和的,可以看清楚一切,一切又似籠罩在霧中。而就在這一團醉人的霧氣中,他看到一個絕色女子,款款走近他。黎虹!姚天平一下子就激動起來。

    而當他再想仔細欣賞新娘的風采時,卻是大驚失色!巨大的驚駭讓他懵了,他驚恐地望著她,嘴巴張得大大的,卻出不了聲。

    眼前的女子,正是黎虹的模樣。可這個黎虹卻與他往日熟悉的黎虹迵異。往日的黎虹是成熟的,風情萬種的。而此刻的黎虹,卻是一個清純少女的裝扮:淺粉色的吊帶,白色的短裙,一頭濃密的黑發被一根淺粉色的發帶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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