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貴妃額頭上青筋暴凸,眯著眼睛,“傳話下去,不管用什麽方法,給我除掉她。明天,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還活著。”


    呂貴妃嬌俏的容顏已經有些扭曲,陰沉的臉就好似陰沉的天空一樣,那雙眼睛也是帶著狠的,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將南遙就生吞活剝了一樣。


    呂貴妃方才說完已經有人領了命令跟著跑出去了。


    南遙剛剛和顧君諾分開,顧君諾先走,南遙則是後離開。


    馬車就在茶樓外麵停放著,南遙並未注意到馬夫這就捏著眉頭上了車,馬車顛顛簸簸的,南遙靠著馬車小憩一會兒,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可接下來的路倒是不是之前的那麽平順了,路上顛簸不斷,也是因為此,南遙才會醒過來。


    這地方並未離街道太遠,馬車行駛的也不算是太快但是絕對不是迴相府的路。


    “這是哪裏?”南遙醒過來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掀開簾子看四周,連些光都沒有,南遙方才是太累了,以至於忘了這事情。他掀開簾子想要去看看外麵,不過外麵的人卻在此刻冷冷傳聲過來。


    “相爺,你放心吧,我會送你安全迴去的。”不過這人的聲音讓南遙明顯的覺得不對勁。


    一股陰冷的肅殺之氣。


    南遙手心捏捏,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是遇見了什麽事情,一雙清冷的研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怕死,隻是,心裏麵的那口氣,南遙如何都放不下。


    九暄,九暄。


    南遙默默地念了九暄的名字,想到九暄那幼小的身體,想到他在自己懷中死去的樣子,想著九暄同自己的種種,心裏麵的那種不甘越發濃烈起來。


    南遙握了握拳頭,不行,她不能死。可是現在有什麽辦法能夠救她呢?


    南遙想著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了一支玉笛,這玉笛是千易當初替她尋的,初初見到千易的時候,千易覺得她所藏心事太重,所以這才幫忙找了這玉笛。


    而喬羽佟曾經也向南遙上貢過一支紫玉蕭,那時候帝後琴瑟和鳴,好不歡暢。喬羽佟那時候教南遙的是一支番邦曲子,這個地方南遙熟悉。


    之前來這地方來的次數多,南遙記得。所以,這次隻有一線的生機。南遙想著將那首擱置幾年的曲子輕吹而出。


    她的心裏麵也是在賭。


    趕馬人渾身的肅殺之氣越來越明顯,而南遙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前方有什麽在等著他們,這些人是有組織的。


    是誰?藍若雲,還是呂巧陽?南遙在想。外麵那人卻是這時候出聲,道。“相爺,此時你想要再去求救,未免不覺得晚了些嗎?”


    南遙可不會跟這些人囉嗦,她穿著一身的青衫,胸前用筆墨勾勒的幾支墨竹,此刻看起來也像是充滿著肅殺,南遙的臉也是冰冷的。就在這時候從右邊射出一支箭。


    南遙側耳細聽,在無數的羽箭從兩邊四射而出的時候,拔出藏在腰間的軟劍,飛身而出。


    耳邊都是羽箭飛快而出的唿嘯風聲,威武生風,就是四周的樹枝也是風移影動,樹葉子刷刷的響著。南遙逃出來以後隻能夠盡力去阻擋這些人,她身上的功夫並不高。


    當初千易告訴她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她的身子骨不好,學些護身的功夫還行,若是想學些其他的,怕是不行了。


    此刻南遙的手臂上已經負傷,連著肩膀上中了一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覺頓時唿嘯而來,額頭上麵盡是細密的汗水,她死死地咬著牙齒躲在叢林中。


    喬羽佟騎著高大的寶馬正好行在街邊,隱隱的就聽見遠處的笛聲,那笛聲似乎是暗暗地藏著著急,本是尋常的笛聲,可是喬羽佟聽了卻是臉色大變。


    他捏著韁繩的手頓時收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喬羽佟突然停下來,東廠的幾個人倒是幾分好奇,湊上去,問,“喬督使,怎麽了?”


    喬羽佟覺得自己猶自在夢中,聽見那熟悉的聲音,還是鬼使神差的問,“你們剛剛聽見有人在吹曲子了嗎?”


    幾個人遠遠地聽見了,不過,此刻幾個人也不敢確定自己有沒有聽見,幾人正在犯難,喬羽佟卻覺得自己一定是那個人,“說。”


    “斷斷續續的是有聽見,不過剛剛沒了,估計是這附近的歌女吧……”幾個人裏麵的其中一個小聲說了。


    喬羽佟微微皺眉,嗬斥,“身為我大楚人,竟然還不知道大楚的規矩嗎?大楚同胡人的關係,你覺得帝都裏麵會有胡人出現嗎?”


    這首曲子是當初喬羽佟在邊關的一個被俘虜的歌姬那裏聽見的,隻覺得慕錦書會喜歡,所以將他改成了曲子,給力慕錦書,那時候慕錦書也是愛極了她。


    不知道為什麽,喬羽佟的一個想法就是,一定是她迴來了。


    “跟我走。”眾人也不知道怎麽了,就聽見喬羽佟突然吩咐下來。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喬羽佟架馬沒有走出幾步,就瞧見了馮德齊,卻像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人群裏麵馮德齊也是看見了喬羽佟,這才過來行禮。


    喬羽佟坐在馬背上,瞧著他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馮德齊也不敢瞞著,就說,“相爺現在還沒有迴府,我方才去找了相爺,都說沒有見到,我怕他出了什麽事情所以過來看看……可是,之前顧大人說相爺已經同他分開了,但是府裏也沒有見到相爺迴來啊。”


    喬羽佟也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問,“南相還沒有迴去?”


    他同南遙分開的時候已經有段時間了,按照速度不應該啊。


    “沒有,奴才已經安排了府中的人在四下尋找了……”馮德齊道,如今南遙剛剛迴來,這帝都的許多情況南遙也不知道,加上南遙如今位高,不少人都仇視著,也不知道到底會出了什麽事情。


    喬羽佟心下好奇。


    眼前總是浮現起南遙清冷倔強的那張臉,那張像極了慕錦書的眼睛,同樣的氣勢,兩人在許多方麵都如出一轍。那人就像是她……


    慕家如今已經沒了,她到底在哪裏?


    罷了,罷了。喬羽佟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雙眼睛裏麵竟然不見平靜,像極了戰場上的那個冷血將軍,冷冷的喝了一聲。“馮德倫,帶著人去今天南遙最後出現的地方找找。”


    “是。”馮德倫領了命令,這就離開了。


    喬羽佟則是瞧著一個方向看過去,夾著馬肚子便策馬而去,四周的人紛紛散作一旁,隻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噠噠而過。


    而這時候馮德倫帶著人在茶樓四周看了看,幾個人都是東廠的好手,循著四周的蛛絲馬跡就找了過去,不過多時就見一個人過來稟告馮德倫,“在茶樓附近的一個林子裏麵發現了一個人,身體還有餘溫,看樣子死了不久。”


    馮德倫心下一沉,也不再多說什麽,跟著就過去了。


    一邊的人已經上去打了火把。


    借著跳躍的火光,馮德倫將地上的人看的清楚,這個人馮德倫有印象,是相府裏麵的馬夫,今天就是他送南遙的,如今他已經死了,那南遙呢?


    “現在就去找喬督使。”馮德倫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喬羽佟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夜色裏麵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四周都射滿了箭,喬羽佟過去,將馬車上麵的箭拔了下來,這箭上麵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東西,看不出來到底是那一路的,不過已經有人過來匯報,“相爺沒有在裏麵,應該是已經逃走了。”


    喬羽佟冷冷道,“他不會什麽武功,一定在周圍躲著,給我仔細的找,不管是誰,給我殺!”


    喬羽佟此刻真的就像是一個惡魔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黑夜太深,借著光芒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而南遙渾身就覺得發冷,隱約間聽見了有馬蹄的聲音,可是南遙不敢出聲,這些人還潛伏在四周。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何處。


    火光慢慢的燃燒起來,四周的廝殺聲也是驟然間響起來,空氣裏麵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型氣息。而南遙靠著樹緩緩的站起來,想要看到底來人是誰。


    南遙並不知道自己身後有人,隻看見是一道白光反過來,刺的南遙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擋,不過,南遙沒有等到那一劍,反倒是聽見了調侃聲。


    “看來我來的還算是及時,若是在晚了一分,南相,似乎就要成為刀下亡魂了。”是喬羽佟的聲音。


    南遙的心頓時就鬆了一口氣,緩緩的靠著樹枝坐了下去,一手擱在肩膀上方,溫熱的血順著就蔓延下來。“多謝相救。”


    “哼。”喬羽佟其實是還記得之前的事情,給南遙還記著一筆呢。“南相也會說聲多謝了,我可是救了你好幾次了呢……”喬羽佟氣氛的說,不過南遙卻沒有去理會。


    他踢了一腳南遙,南遙沒有什麽反應,就跟死了一樣。


    喬羽佟心裏麵有些嘀咕。


    這才蹲在南遙的麵前去,借著夜色看見南遙的臉色蒼白,手心裏麵握著什麽東西,他筆尖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息,微微皺眉,將南遙像是提著東西一樣的提起來。


    微微又是一皺眉,南遙的渾身就沒有幾兩肉,渾身都是輕飄飄的,渾身都是軟軟的,除了血腥味道就好像是聞到了一點淡淡的香氣。溫熱的血液卻是浸透了喬羽佟的衣衫。


    南遙有些不舒服的哼叫一聲。


    喬羽佟罵了一句,“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


    說完快速的上馬,將南遙放在馬背上麵,南遙的身子軟軟的靠在喬羽佟的身上,軟弱無骨,喬羽佟看著自己懷裏麵的南遙,竟然覺得這人安靜下來就跟小貓兒一般的溫潤,沒了爪子,就是一隻溫馴的貓兒啊。


    皮膚白皙,在月光下就好像泛著光芒一般。


    喬羽佟的喉嚨有些梗咽,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有些口幹舌燥。等到喬羽佟反應過來的時候暗暗地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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