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你們莫要被他騙了!一定是他假傳聖旨,皇上若是封了相國,那人也隻能是我!”盧豐仁還要不甘心的叫囂,可話音未落,禦林軍手中森冷的寶劍已經落在了他的脖頸上,那凜凜的寒光終於迫使他安靜下來。


    才驚慌失措的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南遙眼中露出的既憐憫又古怪至極的笑意,頓時的,盧豐仁渾身上下一個機靈,雙目茫然的空洞望向四周,等看到那些禦林軍麵無表情的冷眼,還有其餘貢生戰戰兢兢的表情時,他才隻覺得心底猛然一沉,恐怖的情緒立即襲遍全身。


    南遙目光冰冷,不過是輕輕一轉剛好就轉到了那躲在眾人後的小德子身上,頓時計上心頭,含笑道:“德公公。”


    小德子當然知道南遙的身份不會摻假,皇上金口玉言封下的相國大人,如今想要巴結都巴結不上的新貴,他心中隻懊悔自個兒之前投靠盧豐仁得罪南遙的行徑,這般撞上便隻想趕緊的躲藏著,生怕被南遙發覺,可沒想到還是被眾目睽睽之下點名了。


    戰戰兢兢的,小德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相國大人饒命、相國大人饒命!”


    以為自個兒的小命即將不保了,小德子心中的懊悔那就別提了,原以為這些貢生的身份以盧豐仁的最顯赫,隻要抱緊了他的大腿那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到底是道行不夠,居然押錯了寶,如今後悔已然是來不及了。


    “罷了,你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本相國倒是有一事要討教,如盧公子這般衝撞當朝一品大員,該當何罪?”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德子,南遙的聲音聽起來貌似平靜無波,可要是連這話中的深意都聽不出來,隻怕小德子還真是枉在宮中當差了。


    頭頂冷汗涔涔,可小德子是大氣都不敢喘,抖抖索索的撞著膽子飛快的掃了南遙一眼,一不小心的兩人的目光就撞在一起,他當即惶恐道:“迴大人的話,按朝廷律法,當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如今小德子已然是被逼上梁山了,且南遙的眸中分明是暗含深意,若是還不知趣,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正所謂寧死道友,莫死貧僧,小德子已然得罪了南遙一次,哪裏還敢再自尋死路?罷了罷了,看相國大人的意思分明是要治盧豐仁的罪,他又何苦一條路走到黑?


    “五十大板啊……既然是朝廷律法,又有諸位親眼見證,本大人就算是要徇私舞弊也是不行了,盧公子,你可服氣?”


    言語平緩,可眸中的森冷笑意卻是未減分毫,板子落在身上的味道當然不好受,可這也是盧豐仁該得的,他在對她痛下殺手的時候,可也沒有半點兒的仁慈之心啊!更何況,隻是打打板子而已,又不會要了他的命的。


    “你敢打我?南遙,你可要想想這麽做的後果!”從見到身邊的貢生們齊齊的對著南遙行禮的那一刻,盧平川就已然在後怕了,而小德子的奴顏媚骨則是更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南遙真成了一品相國?


    這邊還在震驚,那邊就聽到南遙要打他板子,盧平川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縱然是知道自己得罪了南遙,但眾目睽睽之下被如此的羞辱,他今後還有何臉麵在京中行走?隻怕是要成為貢生中的笑柄了!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盧平川此刻是什麽也顧不得了,就算南遙是相國,還能隻手遮天不成?說打就打,他倒是要看看誰敢?這些人,連貴妃娘娘的臉麵也不顧了嗎?


    脖子上架著鋼刀,盧平川是不敢動彈分毫,可那餓狼一般的眼神卻是死死的在南遙的身上流連,任誰都看得出他此刻的挑釁和囂張。


    眾人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盧家可是有貴妃娘娘撐腰的,若是他日得了翻身,他們豈不是要兜著走?


    “後果?盧豐仁,天子犯法尚且是與庶民同罪,難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身子倒是比皇上還要嬌貴,總是是犯了錯兒,這大楚的律例也要給你讓步不成?”眉間微微一揚,南遙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睛。


    盧豐仁卻是冷笑不已:“你少拿大楚律例來糊弄我!你如今已經是相國大人,想要假公濟私報複我,誰敢說半個不字!可我盧家也不是軟柿子任由你捏圓捏扁,今日你敢動我動我分毫,來日皇上麵前我定要參你一本!”


    可惡,終究是功虧一簣,要是早知道,便是多派一些人手,甚至在國子監的時候就應該讓人下手殺人,省得擋了他的路。


    南遙卻是搖了搖頭,似是感歎似是惋惜:“皇上封我做一品相國,要的就是要本相秉公執法,既然是你無理在先,又有禦林軍和諸位貢生看在眼中,隻怕就是到了皇上麵前,你也難逃懲罰,況且,你不過一小小貢生,就敢如此口出狂言,要是今日不得了教訓,焉知日後不會變本加厲?”


    一旁的貢生們和隆和殿外站著的宮人此刻全都是低垂著腦袋,不敢多置一詞,他們瞧的可是真真切切的,拋卻之前南遙和盧豐仁是否有恩怨暫且不說,隻憑兩人此刻的身份,一為相國一為貢生,盧豐仁就該畢恭畢敬,這等大唿小叫甚至出言頂撞,就算是鬧到皇上麵前也隻當他是膽大包天,指不定惹惱了龍顏還要降下大罪,哪裏就像他說的那麽容易了!


    天子一怒,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但凡是有點兒腦子的都看出來盧豐仁此刻的行為簡直就是愚蠢透頂。


    “卑賤之人,休要在此惺惺作態,本公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盧豐仁原本就是桀驁不馴不曾吃虧的性格,之前更是將南遙當年是上不得台麵的跳梁小醜,如今劇情發轉,他隻覺得認定了南遙這是在報複他,因此不管說什麽都無法消除他心中徹骨的恨意。


    而盧豐仁的氣急敗壞,行為囂張換來的卻隻是南遙的麵色微冷,罵吧、罵吧、罵的越是厲害,越是不肯服輸,最終的下場就越是慘!一時的猖狂得意有什麽要緊,最重要的是,此刻盧豐仁的性命可是握在她的手中了。


    “既是盧公子毫無悔意,本相也不得不拿出大楚律例來,教教盧公子何為規律,也算是本相與盧大人同朝為官一場,替他正正家法!”冷笑一聲,南遙對這個相國的身份還是十分的滿意的,適應的過程也是十分的順暢,輕哼一聲,她清冷的目光對上了小德子,“德公公,你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懲戒盧公子的差事由你代勞,不知公公可肯?”


    縱然是公報私仇,南遙也是絕不願落人話柄,小德子乃是宮中的太監,又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由他來動手,一則說明南遙是秉承天朝律例秉公執法,二則皇宮乃是天子之所,總的留心不落下一個“不敬君王”的口實。


    “奴才、奴才領命!”被南遙一下子點中,小德子先是滿臉的愕然,眼下這種情況,聰明一些的都知道應該是躲的越遠越好,就身份上而言,不管是南遙還是盧平川怎樣爭鬥,哪怕隻是誤傷都都極大的可能讓他們這些人生生的變成炮灰,可想要自保也得有足夠的運氣才是!


    小德子顯然是沒有,眼下擺在他麵前的便隻有兩條路,要麽就是棄暗投明,要麽就是一條道走到黑。不過他不是一個糊塗的,掙紮了片刻之後就磕頭領了南遙的命令。


    到底是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隻這股聰明勁就讓他超越了盧豐仁。南遙透過一個讚賞的眼神,卻無端端的讓小德子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盧豐仁額角青筋狠狠跳動,眼底紅色血絲顏色越來越深,十足的像極了掙紮道極點的困獸:“南遙,我與你勢不兩立!今日你殺不了我,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尖銳刺耳的罵聲響徹宮宇,虧得是這會兒皇上已經離開了,不然的話南遙敢擔保盧豐仁一定會小命不保,也罷了,今日就暫且先給他一個教訓,總之日後還來日方長的很。


    眯了眯眼睛,南遙在諸位貢生和禦林軍們惶恐的眼神中若無其事的撥了撥垂曳於手腕上的袖口,緩緩開口道:“盧公子這是糊塗了出口無狀,未免衝撞了宮中的貴人,還是將他的嘴巴堵上吧!”


    “你敢――”


    小德子急忙點頭稱是,連命人取了帕子來,盧豐仁神色大變,剛要怒罵,可冷不丁的一個帕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死的塞到了他的嘴中,連同那未來得及罵出口的汙穢之言一同堵了進去。


    顧言諾立在眾位貢生之間,看眼前這架勢似乎是想要說什麽,可身子才晃了一晃,站在他身邊的孔芝卻是不動聲色的將他攔住了。


    南遙眸光一瞥,剛巧就看到孔芝不露痕跡的動作,心下暗道這孔芝倒是個心思縝密的,眼風一轉,將眾人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底,這才開口道:“爾等在皇上身邊當差,可要知道衝撞龍顏有什麽下場,如盧公子這般雖然是年輕任性,難免任意妄為,可朝廷的綱法卻是白紙黑字明晃晃的刻著,即便是胡鬧也該有個限度。今日之事權當是懲戒,諸位可須得要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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