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從花園路過,卻意的看到這一幕,不由的停下了腳步。


    兩人相隔的不遠,慧妃不由的眯了眯眼睛,為什麽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有一種錯覺。“茗,茗貴妃。”


    “娘娘,那個是宸王妃啊?”身旁的侍女上前一步,小聲的說道。


    “宸,宸王妃?”慧妃不由的有些錯愕。稍稍定了定神,再次向前麵望去。


    她就這般一直注視著前麵轉彎的人影,眉頭微微一蹙。


    她在這宮裏這麽多年了,哪條路去哪裏一看便知。“那是去露華殿的路?”那正是去那座廢宮的路。她不會認錯的。


    “迴娘娘,奴才聽幾位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說,最近幾日,皇上經常要宸王妃去露華殿裏陪他下棋,有時甚至還會留宸王妃一起用膳。”一旁的侍女小聲的說道。“最近幾日皇上有些咳嗽,奴才聽說宸王妃還天天送銀耳雪梨羹給皇上,聽說皇上很是喜歡呢?”


    “下棋?”慧妃聞言,似乎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不由的有些驚愕,不禁喃喃自語道,“這有多久沒有聽到你下棋了呀。”多久了,她恐怕自己也記不清楚了,隻是依稀記得,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皇帝便沒再碰過棋子。露華殿內的那盤棋也一直保留著當時留下的那一樣子。


    一個小小的宸王妃盡然能讓皇帝又開始下棋了?這……她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她剛剛有那麽一瞬的錯覺,看到了當年的茗貴妃?


    她怔愣的沉思著,一旁的宮人提醒她,“娘娘,王爺快到喝藥的時辰了,藥涼了就不好了。”


    慧妃這才迴神,點了點頭,“嗯,走吧。”說完,她便轉身,向鳳呈宮走去。


    但一路上卻似乎還在想著什麽。


    從來對宸王妃也隻是匆匆見過數次,加起來也總共不到三四次,甚至至今都沒有說過話,或許是要去見見這位宸王妃了。


    低頭看著一直昏睡著的蕭司澤,伸手情不自禁的撫摸著他的頭,這是她一路看著長大,關心愛護著的孩子,因為自己已經失去了生孩子的資格,她一直將他看作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疼愛。可如今他卻變成這樣,幾天幾夜都不能動彈,高燒不退,她甚至比皇後還顯得著急。短短幾日,她變得憔悴了不少。


    “放心,澤兒,姨娘一定會幫你的。放心吧……”她摸著蕭司澤的頭發,喃喃著。


    “姐姐對澤兒真是關心備至,就連本宮這個做親娘都有些自愧不如啊。”不知皇後什麽時候進來,站在那裏輕聲道。


    慧妃稍稍迴眸,然後再次垂眸,看了看蕭司澤。而後起身走出寢殿。跟在皇後後麵,“皇後去了哪兒?”


    “哼。”皇後不禁冷笑一聲,“原先想著皇上近日有些咳嗽就端了點潤喉的羅漢果茶,誰料……”皇後冷笑著坐了下來,“皇上不但避而不見,盡然又在露華殿。”


    “哼哼哼……”一旁的慧妃聞言不由的輕笑了幾聲。


    “姐姐這是在笑什麽?”皇後問道。


    慧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皇後這麽多年怎麽還沒看開嗎?露華殿就是皇上的心呀,而皇上的心始終都沒有敞開過,見與不見又有什麽差別呢?”


    “哼,本宮又何嚐不明白呢?”頓了頓,“隻是如今皇上對澤兒幾乎不聞不問,本宮擔心長久下去皇上會對澤兒失去信心。”


    “那也要皇上有心才是。”慧妃淡淡道,“如今皇上的心已然是偏向於宸王那邊,滿朝上下恐怕都知道。”


    “本宮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鹿死誰手恐怕還沒有定數吧。”皇後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皇後是否有了什麽對策?”慧妃看著皇後,問道。


    皇後迴眸,“今日姐姐猜本宮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嗎?”


    慧妃先是一愣,而後不由的笑道,“應該是看見宸王妃去了露華殿吧,”慧妃緩緩放下杯子,“大概現在就隻有我們不知道吧。就連本宮身邊的丫鬟都知道這事。”


    “姐姐,如今就連皇上都刻意的在親近宸王妃了,你可有什麽計策嗎?可萬萬不能再有上次的那種舉動了。太冒險了。”


    皇後笑了笑,卻在頓了頓後,斂去了臉上所有的笑意,語氣變得平緩陰沉,“不知姐姐還記得當年的那件事嗎?”


    茗貴妃聞言,手中原先捧著茶的手不由的一顫。杯子中的茶水也灑了出來。“皇後,這……”


    “後來茗貴妃不是也失蹤了嗎?”皇後這才臉上稍稍顯露出來幾分的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生是死恐怕也隻有太後一人知道吧。”


    “皇後,這樣妥當嗎?”慧妃不由的心生疑惑道。


    “隻要除掉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我們就有機會。不論如何,我們都要試一下。”皇後眼底閃過一絲的殺氣,嘴角處那抹笑意越加的明顯,“哼嗬嗬嗬,這後宮最怕的,就是人的嘴巴。哼哈哈哈哈……哈哈……”


    ……


    “嗒!”一記清脆的棋子落下的聲音,洛子瑤輕笑著揚起頭看向皇帝,“父皇,您輸了。”


    “哼哼哼……哈哈……”皇帝的不由的笑了起來,連帶著聲音幹啞的咳嗽,“好好,好好,這一子果然妙,朕盡然一時疏忽了。”


    洛子瑤見皇帝咳嗽,蹙了蹙眉頭,“父皇,我燉了點雪梨羹,您先用點吧。”


    皇帝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抬眸看向洛子瑤,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而後見一旁的無影將洛子瑤的送來的燉盅放在麵前,燉品一直溫著,還冒出一縷一縷的熱氣。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著麵前的那盅燉品,不禁的迴想這幾日每次喝著洛子瑤送來的雪梨羹,當舌尖輕輕的劃過那中滋潤清甜的味道時,他的心,突然間疼痛著,痛的幾乎不能唿吸。多少年了,他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吃到過這麽熟悉的味道了。清甜的味道帶著春天的氣息,溫潤的從喉間滑過感覺了。


    見到皇帝有些異樣,洛子瑤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帝,那是一種濃重的哀傷和心痛,為何呢?“父皇,您怎麽了?”


    皇帝聞言,隨即收迴自己的思緒,但卻依舊有些激動,“這個……”他放下手中的勺子,“你怎麽會做這雪梨羹的。”


    洛子瑤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笑,“是娘親教的,其實最好燉完以後上麵灑上一點用梨花白的酒,那就更加香醇了,隻是……”


    後麵的話皇帝幾乎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此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清楚的記得,這句話曾經她也這麽說話。他忍不住的喃喃道,“白糖糕上再灑上一點用醃製過三天的梨花,放到蒸籠上蒸一會,那種甘甜香醇的味道就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啊。”


    洛子瑤突然一愣,莫名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父皇……父皇怎麽知道這道點心的?”


    皇帝倒也隨之一愣,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但還是有些驚愕,輕輕咳嗽了一聲,而後假裝隨意道,“你也會做這道點心嗎?”


    “是。”洛子瑤點點頭。


    皇帝突然眸光愣愣的定在洛子瑤的身上,卻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洛子瑤至始至終不明白,隱約浮現在皇帝臉上的那抹憂傷到底是怎麽迴事,心中卻升騰起一種很奇觀的感覺,隻是一時間卻也說不上來是怎麽迴事,但卻有種莫名的心酸。


    稍微想了想了,洛子瑤垂眸,“父皇,現在時辰也是該用膳的時候了,若父皇不嫌棄,我去給您弄幾道點心嚐嚐吧。”不知道為什麽,洛子瑤會突然有這樣想法,隻是突然之間的想法,很想為麵前這位看上去如此落寞和孤寂的老人做點吃的。但是她卻很快覺得有些為難,不禁的喃喃自語道,“現在這時候要去哪裏找梨花呢?梨花糕肯定是……”


    “朕有,朕這裏有。”皇帝就像是一個孩子,略有些興奮,“朕每年都會釀製一些梨花白。朕去拿給你。”皇帝說著,起身,興奮的一處櫃子走去,小心的捧出一個白色瓷壇子,笑道,“朕每年都會做一點梨花白,你看看可不可以。”說著,皇帝將罐子捧給洛子瑤。“這些是今年最後一批梨花時,朕做的。”


    盡然連梨花白都有,洛子瑤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接過小壇子,打開上麵的蓋子,一股清新的梨花香氣頓時撲麵而來,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再抬眸看著皇帝一臉期待的神情,“這梨花白做的真好,父皇請稍等,兒臣馬上就去弄。”


    “唉,好。”皇帝顯得尤為興奮的允諾著。


    轉身當大殿的門被打開時,一張輕薄的宣紙從桌麵上隨風飄起,順著風勢,被直接帶到了洛子瑤的腳邊。


    洛子瑤先是一愣,而後緩緩的蹲下,撿起那張宣紙,上麵淡淡的畫著幾筆,是一副沒有畫完的畫。簡單幾筆,勾勒出一雙漂亮的眼睛的。隻是為何看到這樣的眸子,卻會有一種酸澀感?


    似曾相識——


    她將畫放迴桌上,捧著的瓷壇一副若有所思的往前走著。無影照例在前麵帶路帶洛子瑤去小廚房,無影莫名的迴頭瞄了一眼身後的人,再迴頭往前走,但是走了幾步又莫名的迴頭的看向洛子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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