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畫聽見我這麽講,幾乎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了,後退了兩步。


    我心裏也十分淒楚,別人家的孩子,就算父母離婚,那對離異的父母也會告訴她,她的父母一直都很愛她。而我呢,雖然還有外婆、父親的疼愛,可是,這些年父親幾乎都是很少才見我一次,而母親,再組家庭之後,便已經當我這個女兒不存在了,秦夕可以排斥我,她為什麽也要排斥我呢?


    如果她不願意跟父親結合,又為什麽要生下我?


    想到這裏我又吸了吸鼻子,門外的天空漸漸要暗了下來,阿婉聽著我們倆的爭吵,再一聽屋裏幾乎沒了動靜,隻剩下我們倆各自抽吸鼻子的啜泣聲,懷裏擁著孩子,心裏隱隱感覺不安,當她剛想進來再看看情況的時候,我卻深吸了一口氣,又說了一番話。


    我覺得我這些年的怨氣紛紛都在這個時候像倒豆子一樣倒出來了,誰來都止不住。


    “媽,您還記得嗎?上高中之前您從來沒想過迴來看我一次,僅有的那一次,您一迴來,就把大把大把的金錢,我的生活費甩在了我爸臉上。無論當初我爸對你如何,但是他是我爸呀,您這樣在我麵前對他,您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去傷害愛您的人,會讓他心涼?我那時也不過才是豆豆現在的這般年紀,才不過六七歲,我……”


    言說到了此處,我已經是捂著臉泣不成聲,擦幹了眼淚,我最後留下了一句話,就走了。


    身後隻聽見阿婉一聲一聲對她的叫喚,“阿姑,阿姑,你怎麽了?”


    我一直知道,我說話有時候,真的很會傷人,比如剛才——


    “秦知畫,早就在你當初把錢甩給我吧臉上那一刻,我的心就跟著我爸一樣涼了,我不會再指望我的親生媽媽會給我帶好看的娃娃來找我,我也從來就當你這個母親……不存在了。”


    我一路狂奔著跳上了迴村的公車,公車空位很多,零星隻有幾個人,我就近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方才還是淚眼朦朧,如今,臉上還有幾點淚痕,似乎已經哭不出來了。


    開了窗,我深唿吸了一口氣,任由風將我臉上的淚痕吹幹,低頭揉了揉衣角,我皺著眉頭,不知道迴去之後要如何麵對外婆,秦知畫突然迴來,難道就不知道應該先去見外婆一麵嗎?那可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啊。


    可是這樣也好,我想外婆也不希望,我跟秦知畫吵成那樣,她年紀大了,真的受不住嚇。


    想到這裏,我隻能恨自己的無能。


    此刻我才發現,這個冬天,真的很冷很冷,我又是多麽的希望,能有一個人抱住我。


    何清盛曾經抱住我,說不會離開我,可就像外婆說的那樣,緣分就是有聚有散的,時候到了,該走的走,該留的留……


    許是因為方才想起了外婆的這段話,到了她家,我見外婆還在臥床休息,天色漸晚,便一頭鑽進了廚房去做飯,恰巧手機響了起來,我就將熬著排骨湯的砂鍋開著小火燉著,然後出來接電話。


    “楚揚?”


    “如畫,你快迴來,蛇精病出事了,我們正在醫院呢!”


    電話那一頭,我以為會聽見楚揚的聲音,卻沒想到是蕭淑的電話,此刻我也顧不得好奇為什麽楚揚的電話會在蕭淑手裏,我滿腦子想的是,蛇精病出事了,我要迴去。


    “你慢點說,蛇精病怎麽了?”


    “哎,你將它放我家那兒好好地,小窩也挺溫暖的,可是,五天後我迴來卻發現它整個人都不對頭,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的從外頭往屋裏看發現有狗,就拿不幹淨的烤腸投喂給它吃,你說這不瞎來嗎?”


    蕭淑雜七雜八地說著,我好半天才聽了個明白。


    原來蛇精病被投喂了這些不幹淨的食物拉了兩天的肚子,楚揚恰巧開車經過了那裏,很奇怪為什麽花店都要給熏臭了,不得已之下隻好找鎖匠開鎖,發現了已經昏迷過去的蛇精病。


    所以那天我打電話給楚揚他沒接,是因為他在醫院裏?


    我這麽一想著,卻聽見蕭淑在電話那頭有些委屈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如畫,我不是故意的……蛇精病才在我這三天就出了事,結果我手機沒電,等下了飛機充了電的時候才發現楚揚給我打了十幾個未接來電,我就帶著李錫銘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跑,那會兒楚揚就拿出手機讓我給你打個電話……”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也不能說是狗的錯,又不能說是那些投喂它的人的錯,握緊了電話,我半晌無聲。


    “……如畫?”蕭淑在電話那頭試探性地叫了我一聲。


    “好了你別著急,我沒怪你,我明天就收拾了迴去,蛇精病先拜托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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