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倩倩說:“既然你們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走吧。”

    夏流星突然想起自己手裏還拿著林佑銘給她的《少年維特的煩惱》,說:“等我一下,我去把這本書放圖書館的櫃子裏了就去。”

    當她匆匆忙忙跑到圖書館二樓,找到自己租賃的櫃子,也許是她太過著急打開櫃子,怕她們等得太久,反而越無法打開櫃子,她把書夾在脖子和胳膊之間,一隻手擰鑰匙,一隻手使勁拉櫃門,好不容易,櫃門打開了,書也滑落到了地上,一方雪白的紗巾從書裏散落出來。

    林佑銘的書裏怎麽會有女孩子的紗巾手帕?

    她撿起來一看,上麵隻有簡單的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落款是“山前雨”,那一行娟秀的字體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動,她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隻感覺整顆心在往下沉,麵頰發麻,唿吸有些短促,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渾身不舒服。

    她感覺自己連站立都有些不穩,需要找個絕對清淨的地方坐一坐。

    坐在廁所的馬桶上,她拿著那張紗巾細細地看了好久,終於相信了眼前的事實——他是有心上人的,他會把她送的手帕和情詩如此珍重地夾在他最喜歡的書頁裏。他借這本書給她的時候說過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

    “咚咚咚。”有人在敲廁所的門,隨即響起了說話聲:“裏麵的人,出來了嗎?”

    她從廁所裏出來,外麵的人掃她一眼,嘀咕一句:“搞什麽呀,便秘呀,這麽久。”

    她什麽都沒有聽見,失神落魄地將紗巾重新夾在書頁中,鎖緊櫃子裏,去找她的室友們,她想跟她們說些什麽,可是說什麽呢?怎麽說呢?

    還是什麽都不說了吧。

    當她走到她們麵前,佟玉看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問道:“你怎麽了?怎麽放個書放了那麽久啊?”

    夏流星搖搖頭:“沒什麽,就是櫃子的鎖好像生鏽了,開了好久才打開。我們去小吃街吃東西吧。”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今天是慶祝倩倩和許江,她不能說喪氣話,不能掃大家的興。

    蕭曉也察覺到了夏流星有一點情緒不高,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隻能隨她去了。

    學校後麵的小吃街被名揚的學生們戲稱“墮落一條街”,有著各種各樣的火鍋,烤肉,烤魚,韓國拌飯,小麵館等小吃,一溜溜排著,同學間有什麽事聚個會,多半選擇來這裏,談人生談理想,便宜又熱鬧。

    晚上,這條街道上最明亮的是燒烤攤上紅火的焦炭,燒烤店的生意,靠著學校固定的龐大客源,異常紅火。

    她們選了一家人多一點的燒烤店,挑好了座位坐了,點了菜,喝兩口茶,等菜上來。

    桃倩倩和許江就坐在夏流星對麵,一個是豔麗佳人,一個是俊朗才子,果然是一對璧人,蕭曉耳朵湊在佟玉的嘴巴邊上,聽佟玉說她的那些八卦,嗬嗬地笑個不停,夏流星忽然間覺得今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很甜蜜,隻有她一個人十分落寞。

    佟玉這個八卦精真是到哪兒都不收斂也不矜持,開口就直入主題,問起了許江關於林佑銘的各種八卦:“江哥,聽說有係花向林佑銘表白,他都拒絕了?”

    許江剛加入她們,就已經領教了佟玉大大咧咧的性格了,點點頭:“嗯,有這迴事,不過是他大一時候的老新聞了,那個時候,你們還在讀高三呢。”

    “為什麽呀?又不是多麽普通的女生,名揚的係花一定美得跟天仙一樣了,他也拒絕?”

    許江喝了一口啤酒,說:“英美文學係有個美才女叫趙聽雪,佑銘大概喜歡她吧。他們兩家是樓上樓下的鄰居,所以佑銘和聽雪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所以,“山前雨”是趙聽雪嗎?夏流星覺得嘴裏的羊肉串辛辣了點,端起麵前的啤酒灌了大半杯,想靠著酒水將嘴裏的食物順下去,到了喉間,覺得火辣辣的,不小心就嗆著了。

    蕭曉剛好坐在她旁邊,趕緊伸手替她拍著背,又遞了杯清水給她喝,才緩過來,大家都才放了心。

    佟玉又繼續問許江:“難道說他們是地下戀情,怎麽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緋聞?”

    “也許是聽雪太忙了吧,聽佑銘的說法,她大學畢業後想申請哈佛文學院的研究生,繼續深造,現在又是學校各種活動的主持人,從入學開始就沒有閑過。”

    原來他喜歡的是如此有誌向的女孩子,她也是有夢想的,她也夢想著有一天成為一名女外交官,不過,這真的僅僅隻是她的夢想罷了,她敢求的不過一份大使館的工作就夠了,跟哈佛文學院這樣的抱負比起來,似乎根本就算不得什麽了,能進名揚讀大學,對於她來說,其實就已經很不錯了。

    再高遠一點的天空是屬於鴻鵠的,而她隻是一隻燕雀,她似乎看見,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是亙古銀河,她永遠也無法成為誌向高遠的女子。

    可是,她以前從來不在意她和他之間有什麽,今天這是

    怎麽了?

    夏流星一仰頭就把剩下的那半杯啤酒也喝了,許江看見夏流星喝酒的姿勢,以為她酒量不錯,見她的杯子空了,於是非常紳士地又替她滿上了,夏流星看也沒看一眼,端起酒杯,一口氣又給喝完了,這迴,許江不知道是還倒還是不倒了,女生們都有些莫名地看著夏流星。

    夏流星感覺自己有些輕飄飄的,不知道周圍為什麽突然都沒有人說話了,便迷迷糊糊地接話道:“林佑銘,他生日是什麽時候的?”說著,自己把酒杯放到了許江麵前,示意他再給她倒上。

    她問得很自然,臉色也很正常,還能清醒地要酒,大家都當她也隻是跟著八卦,許江也不曾看出夏流星已經有一些醉意了,就又給她滿了一杯,說:“他生日是4月23日。”

    佟玉聽了拍手道:“原來真的是金牛座的。長得那麽帥氣,又那麽有氣質,處事沉穩,還有足夠的耐心,我猜得果然不錯!”

    還沒有等大家反應過來,夏流星手中的一杯酒又已經空了。

    桃倩倩覺得流星今天有些反常,便讓許江不要再給她倒酒了,她把手在流星麵前揮了揮,問她:“流星,你沒事吧?”

    盡管某次夜裏臥談會時,說到各自酒量的時候,蕭曉說她能夠喝一瓶,桃倩倩說她就沒醉過,所以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是多少,佟玉則說她的酒量是“一直喝”,輪到夏流星的時候,她不好意思說自己的酒量是“三杯倒”,所以就說自己能夠喝四五瓶。不應該就醉了的。

    夏流星隻覺得眼前有東西在搖晃,眼睛都盯成了鬥雞眼,也沒有看清楚,她隱約意識道自己喝多了,她還記得自己的酒品特別不好,所以趁著自己酒勁還沒有徹底上來,先逃了再說,免得被她們三個抓了把柄,以後時常拿出來取笑她。

    “我頭有點痛,先迴去休息了,你們繼續吧。”

    蕭曉看了看眼神有些遲鈍的眼神,問“流星,你這樣可以一個人走嗎?我們送你迴去吧。”

    “沒問題的,放心吧。你們繼續就是了。”夏流星說完,就往店外麵走去。

    “學校就在附近,走著走著就走迴去了。”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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