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


    雪鷹竟斷然否定了龍濤的說法,卻沒有習慣性表示不屑。


    “最強大,也是恐怖的,更是最迷人的,便是光陰。”


    雪鷹的想法、話風極為跳躍,說的有點不著邊際。


    龍濤說的是血衣師徒,它卻說的是另一件事。


    光陰……


    龍濤緊繃的神色漸漸有些舒緩。


    他知道,自己從未麵對如此繁雜深諳的秘密,雪鷹是在從另一個角度給他鼓勵,以免他亂了心境。


    的確,血衣師徒十數年來攪風攪雨,但是那名師父似乎比李慕漁還老,卻進境並不快,依然沒有和李慕漁抗衡的資本,估計要依靠給李慕漁設置障礙或者跟其他勢力合作,才敢如此囂張。


    貌似有恃無恐,說到底還是恐懼。


    血衣師徒敢再次冒險出來作亂,說明他們等不及了……


    凡世間,誰都等得及,唯一等不及的,便是光陰。


    年輕人自然不同,在遠遠未到巔峰的時候,時光給予你的,就是越來越強。


    龍濤稍顯暗淡的瞳眸中,在深沉夜色裏再次反射出點點星芒。


    “籲……,是的。”


    他長出一口氣,向自己說道,又象是對著雪鷹,或者麵對浩瀚無垠的億萬星河。


    “所以,世間最強大的功法密集名為《光陰策》,舅舅參詳後寫出的心得叫做《東流典》。”


    《光陰策》,顧名思義,光陰便是一切能量的源泉。


    《東流典》,一江春水向東流,來自於李慕漁對《光陰策》的感悟和解讀,光陰似水……


    他明白了雪鷹所說的道理,兩百零一歲的年紀,即便悟性再低,熬過那麽多年月,也終歸不凡。


    世間最強大的,也是最恐怖的,更是最迷人的,就是時間。


    時光之力……


    “你終於明白了。”


    雪鷹有些釋然,道:“時間就在那裏,不多不少,不急不緩。你我都是生靈,卻永遠無法和時間作對,即便你能夠欺騙一切,包括自己,卻都無法欺騙時間。”


    龍濤嘴裏喊著一絲草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即便你活的再久,也隻能是跟著光陰順勢而為,最終成為它的奴隸罷了……”


    雪鷹突然很是感歎,“人啊,卻很難明白這個道理,包括那些走上世間巔峰的帝王,整天夢想的卻都是長生!其實這便是和時光作對,想成為光陰的竊賊!但最終都反被光陰奴役、欺淩、侮辱、拋棄!”


    “因為,所有一切都會最終成灰,唯有光陰永世存在!所以說,光陰似水,時光如風,更所以說,我們作為鷹,是最為神聖和睿智的存在,我們追風逐雨、搏擊長空……”


    此時,雪鷹的聲音很是激越響亮,似乎被自己的情緒感染,為了自己的智慧癡狂。


    “哈哈……”


    龍濤剛才閉著眼睛思考,聽著雪鷹和寸丁並無二致的相同聲音,腦海中浮現出那小子在春水河北岸雪林中裝模作樣的情景,禁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笑?你應該表達對我老人家的敬意才對。”


    雪鷹再次被龍濤的笑聲激的有些輕怒,“有時想來,你們人類才是最為愚蠢的!”


    “嗯?”


    龍濤又被雪鷹雷暈,道:“何出此言?”


    “舉個例子,比如說你們人類繁衍這件事。”


    雪鷹臉上再次浮起不屑神情,譏諷說道:“你們生孩子,公的要先把汙穢之物插入母的體內,然後磨磨唧唧十月懷胎,直接從身下擠出,髒了吧唧,既醜陋又血腥。”


    “嗯?!”


    龍濤更加蒙圈,疑惑問道:“再然後呢?”


    “然後,和我們鷹比比啊。”


    雪鷹很是自豪,傲然道:“我們先是孔對孔,極為幹淨!而後我們生的蛋蛋多麽珠圓玉潤?外表溜光水滑,裏邊金色蛋黃白色蛋清層次分明,顯得多麽聖潔、高雅而又文明?”


    “哈哈哈……,哈哈哈……”


    龍濤實在忍不住了,連續大笑,最後直接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出來了。


    “笑什麽笑?不準再笑!”


    雪鷹氣的大叫,“再笑我就走了,不陪你了。”


    這次龍濤沒有被它的威脅止住,憋著血紅的臉色,問道:“哈哈,這些道理……你跟寸丁聊過沒?”


    “聊……聊過。”此時雪鷹有些心虛。


    “然後呢?”龍濤追問。


    “然後……,這小子氣的竟然拔我的毛。”


    雪鷹赧然說道,不過很是誠實。


    “哈哈哈……”


    剛剛止住笑聲的龍濤再次捧腹,似乎都開始精疲力竭。


    雪鷹終於震怒,道:“你這是對於我老人家的輕視與侮辱,休要再提讓我傳送情報,即便送迴來我也不給你解釋,懶得理你了。”


    “好吧好吧,我道歉。”


    龍濤終於服軟,這個威脅他絕對接招。


    “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打算為你訂做一件符甲,能夠讓你在飛行中完全隱蹤。”


    “好啊?令人尊敬的大符師!”


    雪鷹諷刺說道:“你們人類的符甲用的是獸皮,你打算給我用什麽材料?人皮?”


    “啊?”


    龍濤頓時氣悶,說道:“這……,我要好好想想才行,你先迴吧。”


    雪鷹極為不屑的看了一眼,猛然從他肩上展翅躍起,化作一道白色殘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龍濤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水,歎息說道:“唉,這個不長雞雞的老家夥終於走了,不然我都快瘋了。”


    不過,接來下他便陷入苦思。


    一直以來,黃雀侯都是龍濤內心的最大仇家,現在又出了這對“血衣師徒”,也跟舅舅李慕漁糾纏不清,他們三者之間又是什麽關係?


    如果說“血衣師徒”真的是渦妖之亂的始作俑者,那麽這次動作確實太大,幾乎到了快要讓高麗亡國滅種的程度!


    這明顯觸及了整個人類的神經和底限。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類確實是為了權欲、疆域可以不擇手段、相互殘殺的愚蠢動物,整部大陸的曆史也都是血與火來做的注腳,但卻從不會象渦妖這樣無差別的對待。


    雖然在很多時間裏,對朋友和敵人的判斷從來取決於利益。


    但“血衣師徒”這次確實是過於有恃無恐,似乎根本無懼舅舅李慕漁的萬裏追殺。


    而舅舅在自己臨行前隻是給了自己三顆梧桐子,更是對“血衣師徒”隻字未提。


    難言之隱?還是故意隱瞞?


    十來年的功夫,“血衣師徒”不太可能從潮汐境的低階猛然突破入藏海境,即便是破境入藏海,也很難和藏海境巔峰的李慕漁抗衡。


    那麽他們為何不怕了呢?


    難道他們得到了黃雀侯的幫助?一起製衡天下?


    一念至此,龍濤猛然一驚。


    這看似極不可能的事情還真有可能。


    世間陰謀家的內心,有條顛撲不破的真理:敵人的敵人就有可能成為朋友。


    由此,他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玲瓏大會”期間,高麗國太子金正鑫的使團三百餘人,行至潼南被林中道偷襲,最終隻有金正鑫逃走生還。


    作為神龍王朝符紋鐵騎主將的林中道,便是田鐵山的親信,田鐵山把持皇城司,又是黃雀侯的最強黨羽……


    龍濤瞳眸精芒湛湛,感覺自己不經意間,似乎掀開了某種鐵幕的一角,看到了隱藏至深的秘密。


    隻是,這些都有待在前行中驗證。


    迴到旅店自己的房間,撫摸著床頭擺放的那六支槍頭,他依然無法入睡,索性引動神魂衝入“月影龍墟”修煉。


    必須盡快讓自己的修為突破入“萬涓境”,這是他最為迫切的想法。


    而且,必須是在進入高麗國之前。


    這是他整個計劃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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