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慢慢消散,冬季遠離,春芽開始吐露芬芳,一切重又新生。然而有些事,依舊還停留在冰封的冬季,迴暖無期。


    思念變成了一種習慣,始終戒不掉,林清寒便隻能用拚命的工作來麻痹神經,讓自己沒空去想紮根在心底的那個人。可是,看到聽到與那個人有關的事,還是會分出一大半的心用來裝那個人。如同一道魔咒,她卻找不到任何破解的辦法。


    經過一年時間,工作室成功轉型成股份製公司,掛創業板上市。不再依附於林家,林清寒雖然過得辛苦,但每一寸都是她打拚的結果,沒人能輕易拿走。這也是她手裏的籌碼,如今,即使爺爺再施壓,她也一樣能抗衡。


    午後,陽光懶懶的灑進辦公室,緩緩移向辦公桌,落到文件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暈。林清寒抬頭望了眼落地窗外,按了按疲倦的眉心,起身走到窗邊。


    雙臂抱在懷裏,她的視線落向遠處,有多久沒迴去了,久到她都快忘記還有林家的存在了。前幾日在家居城的比稿會上和蘇煜蘅碰到,蘇煜蘅說爺爺的身體很不好,一直念著她能迴去看看,她當時隻是迴以淡漠的微笑。現在迴想起來,林清寒覺得自己冷血,爺爺再過分,也是與她有著血脈相連的至親。從小,她最敬重的就是爺爺,如今卻為了一年前的事形同陌路。爺爺老了,有些事,現在不做,她怕自己後悔。


    轉迴辦公桌前,林清寒將文件收拾整齊,關掉電腦,拎包離開了辦公室。


    再次迴到林家,林清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同一個局外人,她忽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踏進林家。


    管家趙叔原本在院子裏指揮清潔公司進行清掃,看到一年沒見迴來的大小姐站在門口,趕緊迎了出去。


    “大小姐迴來了。”


    林清寒迴過神,有種被窺探心思的窘迫感,她輕咳了聲,朝管家點點頭,道:“趙叔。”


    “大小姐是來看老爺的?”管家畢恭畢敬的問道,又指了指三樓,不住的歎氣,“老爺近來身子很不好,夫人又吵著讓老爺立遺囑,哎············大小姐迴來就好了。”


    “江寧?!”這女人搶了她母親的位置還不夠,還要趁火打劫惦記林家的財產。嗬——林清寒秀眉緊蹙,眸子裏染上了點點怒意,全身籠罩在深重的冰冷裏。


    “趙叔,我進去看看爺爺。”


    沒再多做停留,林清寒抬步踏進了林家。經過大廳的時候,江寧和林國棟都在,江寧整個人趴在林國棟身上撒著嬌。林清寒隻覺得諷刺,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她很想視而不見的,奈何江寧恬不知恥的朝她投來了挑釁的眼神。可笑——


    林清寒停下腳步,繞到江寧麵前,雙臂抱在懷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色冰冷,微勾的唇角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做人,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看似輕飄飄,卻是冷漠至極的聲音迴響在大廳,讓沙發裏的兩人不受控製的一抖。


    江寧被林清寒看的心底發毛,她猛的直起身,臉色有些微的發白,想說些什麽來反駁,卻見林清寒不屑的一笑,抬步走上了樓梯。


    林國棟眼底劃過沉痛,她的女兒,比之兩年前,更加的冷情了,真是作孽!


    站到林老爺子的房門前,林清寒深吸口氣,暗自緩了下氣息,才擰開門把手進去。


    床上躺著的人聽到聲音猛的迴過頭,在看清林清寒的瞬間,滄桑的臉上老淚縱橫。終究是最疼愛的孫女,這一年裏,他日盼夜盼,始終不見林清寒迴來。後來,他甚至拜托蘇煜蘅暗地裏為林清寒的工作室注資,但是到最後,都被林清寒不動聲色的還了迴來,鐵了心要與林家劃清界限。他一度以為,有生之年再也得不到孫女的原諒,可是現在············


    全部的怨氣都在林老爺子的淚光裏被衝淡,林清寒暗自歎了口氣,走到林老爺子床邊坐定,抽了張紙巾遞給他:“爺爺。”後麵的話,林清寒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兩年,不算久,但足以生疏一份感情,即使是血緣至親。


    林老爺子抹抹眼睛,不住的歎息:“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林清寒聽了,愈發的覺得有罪惡感,心隨之被揪住,透不過氣。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開口道:“聽煜蘅說您身體不太好,怎麽不去醫院檢查呢?”


    “你聽他瞎說,沒什麽事,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林老爺子無所謂的擺擺手,其實年紀大了,就越來越害怕進出醫院,怕哪天進了那裏後,再也出不來。


    林清寒知道林老爺子的思慮,也就沒再說什麽。


    沉默良久,林老爺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壓在心底近一年的話問出了口:“清寒,你們怎麽樣了?”


    林老爺子口中的“你們”,自然是指林清寒和紀寶。林清寒口裏發苦,連帶著心也泛起酸澀,尖銳的痛感劃過。可是再苦,她表麵上依然淡漠:“沒聯係了。”隻是沒聯係三個字,將林老爺子全部的話堵了迴去。她不想提到紀寶,至少在爺爺麵前,她還沒有辦法做到坦然的去談論。


    林老爺子看著林清寒,看她眼底的傷痛,還有那冰冷的沒有分毫溫度的表情,說不出的惋惜和歉疚。當年是他一時糊塗,現在迴想起來,所謂林家的名譽,怎麽比得過孫女的幸福?


    扯開話題,林清寒又再陪著林老爺子待了會兒便迴公司了。一路上,她依舊避開與紀寶一起走過的路,隻不過壓在心底的怨,慢慢的淡了。


    至於江寧,林清寒全然沒將她看作是對手,林家的財產,她不會要,但也絕不會讓外人拿走分毫!


    ·········································


    為了攝影比賽,遠在英國的紀寶走遍亞非拉美的許多國家,感受不同的風土人情,用鏡頭去記錄人情冷暖。在pit的幫助下,那些帶著溫度的照片,在攝影圈裏名聲大作。coby這個帶著神秘的名字,也成了金獎得主的熱門人選。


    秋季來的猝不及防,走得悄無聲息,紀寶結束旅程迴到英國時,已是冰封的冬季。天空裏雪絮翻飛,她拉著行李箱,走在機場外白雪覆蓋的道路上,微風吹過,風衣下擺上揚。經過沉澱,如今的她,沉靜、優雅,帶了點疏離的淡漠。


    沒有迴家,紀寶直接去了pit的工作室。葉嘉見到紀寶,一下子晃了神,和一年前相比,紀寶再次變了個人,那眼神,那舉止,一如林清寒。究竟有多愛,才能在不知覺中將自己活成對方的樣子?


    輕歎了口氣,她快走幾步來到紀寶身邊,眼底的驚豔之色愈濃:“可以啊,一年沒見,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誒,換個說辭行不行,這句話你一年前在攝影展就對我說過了。”紀寶將行李箱交到助理手裏,攏了攏風衣,隨意的在沙發裏坐下,左手手肘撐在沙發靠背上,托住腦袋,栗色波浪卷長發散落下來,遮住她線條完美的側臉,唇角勾起的笑意微不可察。


    葉嘉好看的翻了個白眼:“那也架不住你變化那麽快。”她坐到紀寶身邊,正色道:“說正事,明天就是攝影比賽的頒獎禮了,有信心麽?”她知道這個獎對紀寶意義非凡,不免的有些為她擔心。


    紀寶坐直身子,笑的淡然:“我已經買了迴國的機票,明天晚上的飛機。”


    “你不去頒獎禮了?”葉嘉驚得差點把手裏的文件掉到地上。


    “恩,我不想再錯過一次。”紀寶的眼神有些空,眉眼間的眷戀濃的化不開。她已經失過一次約,今年,她無論如何都要陪著林清寒一起去海邊,為她撫平傷痛。


    “那隨你,結果我到時候打電話告訴你。”知道勸不住,葉嘉便也沒再多說,隻是輕歎了一口氣,眼眸裏染上了點點哀傷。


    “葉嘉姐,謝謝。”她有今天,有葉嘉的功勞。所以紀寶對葉嘉,一直是心存感激的。


    “那麽客氣做什麽?”


    “不是客氣,真心的。”


    “那我勉為其難的接受一下。誒,你幹嘛不直接飛國內?”


    “有點東西要迴來拿。”


    ·········································


    多雪的季節,雪常常來的猝不及防,紀寶走下飛機,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見機場外翻飛的雪絮,忽然很慶幸提前迴來。要不然,她大概又要失約了。


    紀寶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傍晚時分的五點,去海邊,應該剛剛好。


    她走出機場攔下出租車,報上海邊的地址後,窩在後座看車窗外的風景。雪中的s城,隱在天色微暗中,有種特別的美感。有多久,沒有那麽熟悉的感覺了?一年裏,她跑遍陌生的國家,全部的感情無從寄托,如同孤魂野鬼般,清冷的可怕。她似乎開始明白,曾經在書中看過的那句話——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沒有那個人在的城市,於她,終究隻是局外人。


    隨著急促的刹車聲,紀寶的思緒被打斷,她望向海邊,那裏,有她心心念念,想到心如刀絞的身影。那個她愛到骨子裏的人,就那麽安靜的坐在沙灘上,像是刻在畫裏,太過不真實。可是即使隔了遠遠的距離,她依舊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她知道,那個人,就是她的寒寒,真真切切的寒寒,不是印在迴憶裏,觸摸不到、沒有溫度的身影。


    寒寒,我迴來了,我沒有失約。


    她顫抖著雙手,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打開車門,往海邊靠近的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她等了太久,也想過無數重逢的場景,她發瘋似的渴望擁緊那個人,隻是擁抱,隻要能清晰的感覺到她身上的溫度,便已足夠。


    一步、再一步,越來越近,紀寶的唿吸都窒住,手不自覺的捏緊,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流淌進脖子間,溫溫熱熱的,並不冰冷。以後,大概再也不會覺得冷了。


    站到林清寒身後,紀寶才看清她居然將腳整個浸在海水裏,冬季,還是下雪天,海水得是多冷!


    這人,她不在的時候就是這麽折磨自己的嗎?


    紀寶隻覺得心髒悶疼悶疼的,如同要被擠爆一般。她胡亂的抹掉眼淚,快步走到林清寒身前,蹲下身將她的腳撈出來,然後脫下鞋子給她換上。


    抬起頭,紀寶的眼底摻雜著怒意、心疼、眷戀············順著眼淚一起滑落下來。她龕動唇瓣,緩緩的擠出幾個字:“林總,寒從腳起,你這樣會感冒的。”


    兩年前,她第一次陪她來海邊的時候,也那麽對她說過。迴憶與現實重疊,林清寒僵在那兒,腦袋裏劃過一道白光,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眼前的那個人,是她念到發瘋的寶寶?還是她太過想念出現了幻覺?林清寒用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前人沒有消失,就那麽真真切切的蹲在她身前,滿眼的寵溺。


    一行清淚滑落下來,她說不出心底的感覺,不似疼,但就揪在那兒,怎麽都撫不平。她真的,等了她太久,如同一個世紀那麽長。


    “寒寒,我迴來了。”紀寶傾身上前,抬手細細的去擦林清寒的眼淚,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的皮膚直通心髒。她看不得她哭,那眼淚,就像是對她遲到的控訴,能讓她萬劫不複。


    真實的觸碰,溫暖的觸感,從臉頰襲遍全身,不是幻覺,真的不是幻覺,她的寶寶、她的寶寶迴來了!


    林清寒龕動唇瓣,想說些什麽,但是喉嚨口哽住,讓她說不出一句話,隻是眼淚拚命的掉下來,割的她眼角生疼。但是她不敢閉眼,一下子都不敢,她怕了,怕極了紀寶再消失一次。那種跌進深淵般萬劫不複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曆了。


    “別哭,乖,不要哭。”紀寶心疼極了,靠近她,捧著她的臉,一顆一顆的吻去她的眼淚。鼻息相觸,傳達著至深的愛戀。


    她將林清寒緊緊的擁進懷裏,林清寒的身子冰冷,冷的她全身都在發顫,可是她不舍得放開。以後,她再也不會放開了。


    “寒寒,我迴來了,我不會再走了,不要哭好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那麽久,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求你,不要哭。”


    低沉的如同囈語般的祈求落入林清寒耳朵裏,她閉起眼睛,細細的嗅著紀寶身上那讓她眷戀極的味道,一顆心,終於有了著落。她伸手迴抱紀寶,用力的抱著她,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裏一般。幹澀的喉嚨沙啞的發出幾個音節:“別、再、走、了。”


    四個字,帶著濃重的傷痛,讓紀寶撕心裂肺的疼。她緊緊的擁著林清寒,靠在她的頸窩,不住的點頭:“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再多的磨難,她都會陪著林清寒一起過,經過那麽多年,她才懂,沒有什麽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


    她們就那麽保持著擁抱的姿勢,不需要太多的語言,隻要清晰的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那就夠了。


    一人一心,一生一世。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來,海潮漸漸退去,耳邊隻剩了彼此的唿吸聲,她們才舍得放開彼此。


    林清寒望著紀寶,滿心的眷戀濃的化不開。眼前的人,和兩年前比,變了太多。那曾經總是素麵朝天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沾了淚水,愈發的魅惑。一頭栗色波浪卷長發隨意的披散著,帶著梔子花的芬芳。偏愛休閑運動裝的她,如今一身瀟灑的米色風衣,幹練至極。然而無論紀寶怎麽變,眉眼間的寵溺,還有專屬於她的笑顏,分毫未變。


    林清寒的唇角,笑意一點一點的化開,她還是她,還是那個疼她到骨子裏的紀寶。


    “幹嘛那麽看著我,傻了哦?”紀寶寵溺的捏捏林清寒精致的鼻子,喚迴她的思緒。


    林清寒抬手撫上紀寶的側顏,一下一下的摩挲,曾經肉肉的小臉,如今瘦削的甚至有點硌手。眼眶裏蓄起水霧,隔著朦朧的淚眼,她龕動唇瓣,許久才吐出幾個字:“怎麽變了那麽多?”


    “因為想配得上你。”紀寶拉過林清寒的手,包裹進手心裏,嗬著氣,想渡些溫暖給她。


    林清寒聽了,隻覺得心髒猛的一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強烈。為了愛她,逼著自己成長,這兩年一定過得不好吧?


    “寶寶,對不起。”


    清淚順著話音一起落了下來,紀寶慌亂的抬手去拭林清寒的眼淚:“真是傻瓜,哪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我總要長大的啊,如果一直和兩年前一樣,怎麽一直陪你走下去呢?”


    心隨著那句話被填滿,世上最好的幸福,大抵便是如此。


    “我們迴去好不好,好冷。”紀寶隻覺得光著的腳都快失去知覺了,她站起身,又去拉林清寒起來,與她十指緊扣,帶著她一步一步的離開。


    雪已經停了,淡淡的月光撒下,映照著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後麵,那一串腳印。


    迴到車上,林清寒遞了雙鞋子給紀寶:“快穿上,你的腳都紅了。”


    “額············你隨身帶鞋子?”紀寶指了指林清寒手裏的鞋子,有些發愣。


    “恩。”林清寒點點頭,自從上次在海邊沒有等到紀寶之後,她每次來海邊,都會習慣帶上鞋子。因為她每次,都會自虐般的將腳浸在冰冷的海水裏,隻有那刻骨的冰冷,才能暫時帶走她心上刀割般的疼痛。


    紀寶望著林清寒,大概猜到了她的用意,臉瞬間塌了下去,她現在特別想掐死這隻該死的妖精。


    “你該不會每次都是把腳浸水裏的吧?”


    林清寒聞言,擰鑰匙的動作一滯,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隻是話出口,難免有些心虛:“沒有。”


    還說沒有!沒有幹嘛不敢看她!紀寶要氣死了,她沒好氣的奪過林清寒手裏的鑰匙,捧住她的臉,讓她正視自己:“折磨自己很好玩麽?”


    帶著強烈怒意的聲音飄入林清寒耳朵裏,林清寒僵住,巨大的落差感擋也擋不住。原來紀寶對她,並不是一成不變。若是放在兩年前,她隻要一個眼神,紀寶就會即刻乖得跟小貓似的,哪裏還敢吼她?可現在,人家非但不害怕,眸子裏跳躍的火光頗有欲燃*的趨勢。她撇撇嘴,裝的可憐兮兮的討饒:“別生氣嘛。”


    “下次再試試!”紀寶丟給林清寒一個警告意味濃重的眼神,低頭換了鞋子,窩在副駕駛座裏不理她。她其實不是生氣,一點也不,隻是心疼和歉疚。她離開的這兩年,寒寒一定過得很難。剛才擁抱她的時候,她清楚的感覺到寒寒比兩年前瘦了太多,抱在懷裏,硌的她生疼。


    林清寒幽幽的望了眼紀寶,發現紀寶真的一點要理她的意思都沒有,心底莫名的有些泛酸,忽然有些懷念起那個呆呆傻傻的紀寶了。


    擰開鑰匙,林清寒驅車離開海邊。


    開了一段路,紀寶發現車子不是往家裏的方向開,偏過頭去問她:“我們去哪?”


    林清寒挑挑眉,並不說話。


    如果她沒猜錯,女王大人這是傲嬌了?紀寶眨巴了幾下眼睛,一口口水嗆在喉嚨裏,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壓下心上奔騰的一萬頭草泥馬,紀寶湊過去抱住林清寒的胳膊,臉在她胳膊上蹭啊蹭的,活像討親親抱抱的小寵物:“生氣了哦?”


    “沒有!”林清寒冷冷的丟出兩個字,抖抖手,想甩開突然示好的某人。


    但是紀寶哪裏肯鬆開,反而越抱越緊,發揮狗腿的潛質討好林清寒:“我就是太急了才會吼你的嘛。”任誰看到心愛的人折磨自己都會暴走的好咩!


    可憐的紀寶完全搞錯了林清寒生氣的點,也不能說是生氣,就是那種巨大的落差感在作祟,或者也有點不習慣。紀寶變了,可她全部的眷戀都停留在兩年前的相處模式上,或許,是該放開過去了。兩個人在一起,隻有足夠的平等,才能走的長久!她不能自私的要求紀寶一直像個孩子一樣寵她、疼她、凡事沒有主見、將她當成整個世界。感情的天平一旦傾斜,注定一方不會快樂。一如兩年前的紀寶,一直在自卑和自責中掙紮。


    “好啦,我沒在生氣,你快起來,開車呢。”


    “真的不生氣?”紀寶抬起頭,小心翼翼的觀察林清寒的反應,沒在她臉上找到任何不悅的神情才放心。


    “不生氣。”林清寒不知道,紀寶對她,其實一點都沒變。表象就算再強勢,內裏還是以林清寒為全世界。不過時間還很長,她總會慢慢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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