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凝輕歎了一口氣,“哎,當你謀害第一個人的時候,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當你殺了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有下一次、下下次,等你日日都活在這樣的日子裏,你就會覺得死一個人並不是什麽稀奇事,當你為了守住或者奪取想要的東西,而殘害了別人,你甚至會沒有半點愧疚,反而覺得很爽。這就是後宮,你明白了嗎?”


    蘇夢瑤看著蘇婉凝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是那樣沉穩,沒有半點漣漪。


    蘇夢瑤緊了緊廣袖下的手指,“臣女不能放棄,不然臣女這些年的努力便白費了。”


    蘇婉凝看著蘇夢瑤年輕的麵容,也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心智卻遠遠高於了這個年歲,早已沒有了這個年歲應有的天真爛漫。


    可想而知,蘇夢瑤的家人是從多小開始就灌輸她這樣的思想,她根本就是蘇家的一顆榮辱棋子。


    不知為何,蘇婉凝覺得蘇夢瑤這個姑娘有些可憐,還這麽小,竟如此世俗。


    蘇婉凝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便入宮吧。”


    蘇夢瑤欣喜一笑,“臣女謝皇太後成全。”


    蘇婉凝擺了擺手,“不必謝哀家,哀家可沒那麽大的本事能成全你,成全你的人是你的父母,還有蘇丞相。至於你能在這後宮走多遠,全看你的智謀和命數。”


    蘇婉凝的眼睛不經意的落在牆上的那副桃花圖上,看著當年她和南宮燁的身影,心頭一沉,“我還本想著,你若如哀家當年一樣,是個不願入宮的女子,哀家會想盡辦法成全你,沒想到啊,嗬嗬。”


    蘇婉凝笑得苦澀,“本想著讓一個女子脫離苦海,偏偏你不是那個人。”


    蘇夢瑤看著蘇婉凝深邃的臉,竟不知那暗藏在悲涼麵容下的蘇婉凝,到底經曆過什麽。


    蘇婉凝隨後對蘇夢瑤道,“我會對賢仁太後說,你是一個適合入宮的女人,但你能不能入宮為妃,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但哀家想勝算還是挺大的,畢竟有父親幫你,便可錦上添花了。”


    蘇夢瑤蹙著眉頭,“後宮真的有皇太後您說的那麽可怕嗎?”


    蘇婉凝轉頭瞧向蘇夢瑤,迴道,“這後宮到底可不可怕,你既有心入宮,等你入宮了不就知道了麽?”


    蘇夢瑤緊了緊唇畔,腦海開始浮想聯翩。


    蘇婉凝隨後又提點了一句,“不過哀家還是奉勸你,無論到什麽時候,凡事都不能做的太絕,也別把任何人當傻瓜,更不能低估任何人,狂妄自大會讓你墜入萬劫不複,人到什麽時候都應該有自己的原則,若是太過險惡,連老天都不會幫你。”


    蘇夢瑤乖巧的點了點頭,“是,臣女謹遵皇太後教誨。”


    “還有伴君如伴虎,你可以算計著後宮裏的任何人,但千萬不能算計皇帝,惹怒了那個男人,就算你有萬般本事,也會讓你永無翻身之日。除非,你有能壓住他的本事,就像……”


    話到此處,蘇婉凝卡了殼,蘇夢瑤不由蹙眉,聽得更仔細了。


    頓了頓,蘇婉凝悲涼的說過後半句,“就像當年哀家一樣。”


    蘇夢瑤疑惑不解,“當年您是什麽樣?”


    蘇婉凝的目光徹底的冷了,瞥了蘇夢瑤一眼,閉口不答。


    蘇夢瑤也看出蘇婉凝不高興了,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不敢再問。


    蘇婉凝慵懶的將眼睛閉上,歪在軟榻上,不再說話。


    翠雲這時走上前,對蘇夢瑤道,“蘇小姐,皇太後乏了,您迴去吧。”


    蘇夢瑤點了點頭,起身朝著蘇婉凝施了一禮,便抬步離開了,步伐顯得些許沉重。


    等蘇夢瑤走遠了,蘇婉凝便睜開了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哎,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如花美眷了。”


    翠雲也臉色沉重道,“這蘇小姐思想根深蒂固,想必主子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


    蘇婉凝點了點頭,伸出胳膊,翠雲便上前將蘇婉凝扶起。


    蘇婉凝做起來,緩了緩精神,迴道,“她既想入宮,我也攔不住,現在想想方才我的話說的的確有點多了,那小丫頭迴去和家裏人一學,蘇家人還以為我這個做太後的不想讓她入宮呢。”


    翠雲給蘇婉凝的茶盞裏添了新茶,言道,“主子這也是為了蘇小姐好,旁人不領情便算了。”


    蘇婉凝抿唇一笑,“或許皇宮對於我來說是個萬劫不複之地,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個好地方,她方才不也說了麽,想為自己爭一片天地,越是知道自己要什麽,便越會忽略感情。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得再多,她也未必會懂。”


    翠雲皺了皺眉頭,“奴婢看蘇小姐也不大,年齡和錦親王相仿,可那談吐說話的樣子,一點也不想這般大的孩童。”


    蘇婉凝冷冷一笑,“你也看出來了?所以哀家原本還準備一肚子的話,一句也沒說上,因為說了也沒用。哎,我既然選擇不在後宮居住,這後宮以後的風雲變幻,便和我沒關係了。”


    翠雲讚同著點了點頭,“主子說的沒錯,主子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何必去操心其他人。”


    這時候,一位宮人走了進來,稟道,“皇太後,霍將軍求見。”


    蘇婉凝微微一怔,一時竟想不起這人是誰,“霍將軍?哪個霍將軍?”


    “就是靈犀公主的駙馬啊。”


    蘇婉凝當即恍然大悟,原來是霍孜墨,隻是霍孜墨來找她做什麽?


    蘇婉凝便讓霍孜墨進來了。


    霍孜墨的腿疾過了這年還沒康複,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朝著蘇婉凝施禮道,“微臣參見皇太後。”


    蘇婉凝微微一笑,“霍將軍不必多禮,腿傷不便,入座吧。”


    霍孜墨便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蘇婉凝直接開門見山道,“不知霍將軍前來所謂何事?”


    霍孜墨麵容沉了沉,迴道,“微臣今日來,是想替靈犀公主捎幾句話。”


    蘇婉凝更是不解,“替靈犀公主?既然她對哀家有話說,為何不親自來?”


    霍孜墨的臉色難看了幾分,“靈犀公主礙於麵子,隻好微臣來了。”


    蘇婉凝眼珠子在眼眶裏微微一轉,便說道,“不知靈犀公主有什麽話?”


    霍孜墨有些不知從何開口,在原處拘謹了好半天。


    蘇婉凝也看出霍孜墨難開口的樣子,便道,“霍將軍有什麽話大可直說,不必太過介懷。”


    霍孜墨思索了片刻,便道,“那微臣就直說了,前些日子靈犀公主去見了恭親王。”


    蘇婉凝不用問,便知靈犀公主去找恭親王說了什麽、問了什麽,不由一笑,“在恭親王麵前談及哀家了?”


    霍孜墨點了點頭,“靈犀公主當日與您在皇陵偶遇,迴府便日思夜想,實在想不明白,便親自去找了恭親王。”


    蘇婉凝不想和霍孜墨多周旋,直接問道,“結果呢?”


    霍孜墨迴道,“恭親王將與您這年的故事都講給了靈犀公主,也說了很多迫不得已的理由,公主得知後,迴府更是憂愁。”


    蘇婉凝自然理解,“陛下是她的親哥哥,陛下當年病逝,她心裏自然過不去這道坎兒,哀家明白。”


    霍孜墨也歎了口氣,“皇太後或許有所不知,當時陛下崩世之時,公主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那是公主和微臣的第一個孩子,當時公主得知陛下崩世,精神崩潰,便小產了。”


    蘇婉凝頓時一驚,“竟有這事?哀家怎麽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當時陛下崩世,緊接著新帝登基,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那對公主的身體沒什麽傷害吧?”


    霍孜墨搖了搖頭,“公主調養的很好,倒沒什麽大礙,如今微臣和公主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蘇婉凝這才放下了心,長長的舒了口氣。


    霍孜墨又道,“微臣今日來是想告訴您,公主已經釋懷了。”


    蘇婉凝眉頭一皺,“釋懷?”


    霍孜墨又點了點頭,“嗯,昨夜公主親自對微臣說,或許她真的是不能理解您當年的痛苦,也不清楚您和恭親王之間的感情,亦不知先帝竟負了您,隻顧著埋怨您棄了先帝,因此怨恨在心,知道今日還對您留有恨意。”


    蘇婉凝心裏的到底還是舒坦了,可她卻不糊塗,問道,“今日你來,並非是公主本意吧?”


    霍孜墨見被蘇婉凝看穿,便也不再隱瞞,“是的,是微臣自作主張來的,微臣不想太後與公主多年情誼就這樣斷了。”


    蘇婉凝指尖微微一顫,為之動容,“當年之事,哀家沒有對公主解釋一句,因此也讓公主對我怨恨在心,在皇陵那日,哀家對公主提起當年舊事,或許公主才真正知道哀家是有多氣多恨,再從恭親王那裏知道更深的消息,或許才明白哀家當年為什麽會那麽做。但是,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先帝已經不在了,隻怕如今哀家和公主之間也迴不去了。”


    霍孜墨心底一沉,“皇太後何出此言?”


    蘇婉凝冷冷一笑,“倘若還能再迴去,今日來找哀家的人就是公主,而不是你。有些感情,不是解開了誤會能在重歸於好,愛情如此,友情也如此。我從來沒埋怨過公主,所以對她也更無無情一說,隻希望來日,她能過得幸福。”


    既然如此,霍孜墨便也不再說什麽,便道,“既已如此,那微臣說再多隻怕也是無用,今日來就當是替公主和皇太後您解釋了。”


    蘇婉凝微微一笑,“若有機會,勞煩霍將軍告訴公主,當年在宮中那幾年,我對公主的感情是真的,或許我這輩子,都再也遇不到這樣肝膽相照的朋友。”


    霍孜墨點了點頭,起身道,“皇太後的話微臣一定帶到,微臣便不打擾皇太後歇息了,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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