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整整三天,蘇婉凝不吃也不喝,隻是一個人窩在床榻裏,誰也不想見,誰的話也不想理。


    南宮燁將蘇婉凝迴宮的消息傳了出去,就說蘇婉凝並沒有落崖而亡,忽然間人就迴來了,至於小太子,便說早先的被燒的麵目全非的屍體並非是小太子的,如今仍舊活在鳳翔宮裏,南宮羽也因在西北處理公事負了重傷,眼下需要將養在寢宮。


    一時間,對於此事鬧的滿城風雨、議論紛紛,有人說其實蘇婉凝是南宮羽救迴來了,不然怎麽會趕巧一起迴了宮,也有人說是蘇婉凝一直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是自己迴來的,還有人說小太子從一開始就沒死,是皇帝特地藏了起來,借皇後迴來一並給公布出來。


    在這千人共宿的皇宮裏,人多嘴雜,傳出好些個版本,甚至成為茶餘飯後的話題,這話一傳十,十傳百,原先的議論早就傳走了樣,更有人傳出皇後和太子得上天庇佑,起死迴生的謬談。


    可不管怎樣,如今皇後和太子的確活生生的待在鳳翔宮,這是千真萬確的,人們更不敢去養心殿直麵盤問事情的來龍去脈,皇家的內室,向來就是變幻莫測,人們隻敢在背後議論,卻不敢拿到台麵上來說。


    這三天,鳳翔宮的門檻都快被人給踏斷了,明麵上好些人來探望蘇婉凝,暗地裏更是有人站在鳳翔宮外麵偷偷的看,其目的總歸是想親眼瞧瞧,這死了近一年的母子,到底是怎麽迴事。


    但誰都沒能看到蘇婉凝和南璞初的本人,不管誰來,蘇婉凝皆是閉門不見。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就在第四天的夜裏,媛貴嬪來了。


    媛貴嬪來到蘇婉凝寢殿的門口,劉睿在門口候著,瞧見媛貴嬪來,便走上前施禮道,“奴才參見媛貴嬪娘娘。”


    媛貴嬪瞧著劉睿如今也好好的活著,眼裏的目光複雜了些,但卻沒說什麽,隻道,“本嬪來探望皇後娘娘,想著這幾日定是會有好些人來鳳翔宮的,便也沒過來叨擾,勞煩劉公公進去通傳一聲。”


    劉睿卻麵容惆悵的歎了口氣,“哎,這些日子倒是有不少人來鳳翔宮,可主子一個人都沒見。”


    媛貴嬪微微一怔,立馬問道,“為什麽?”


    劉睿站在原地,更愁了,“具體如何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


    媛貴嬪一聽這話,眉頭也皺了起來,“出什麽事了麽?”


    “有些話奴才這個做下人的也說不出口,媛貴嬪娘娘來得正好,進去勸勸主子吧。”


    媛貴嬪站在庭院瞧了瞧燈火通明的寢殿,疑惑道,“不必進去通傳?”


    劉睿歎了口氣,“哎,這幾日不管誰來了,主子都是避而不見,隻怕奴才這一進去通傳,主子也是不會見您的。這三天,主子是粒米未進,連水沒喝,就連奴才說話主子都不迴話,媛貴嬪和主子交好,便進去勸勸主子吧。”


    媛貴嬪一聽這話,便知蘇婉凝當下的境況並不樂觀,轉頭對身後的彩蘭道,“你在外麵候著,本宮一個人進去。”


    彩蘭應了一聲,媛貴嬪上了台階推開了寢殿的門。


    偌大的寢殿裏,通亮通亮的,可是卻空無一人,靜悄悄的,空氣裏彌漫著靜神香,讓人聞了精神清爽。


    這三天不管翠雲端來什麽膳食,蘇婉凝連瞧都不瞧,一口也不吃,翠雲也隻好多燃些靜神香,能讓蘇婉凝感到好受些。


    媛貴嬪畢竟是沒得通傳就進來了,瞧著寢殿空無一人,心裏未免有些空落落的,步伐也輕的很,踩在玉石地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待進來寢殿,方才透過床榻的帳簾看到一個人影,走上前掀開,眼底便是一驚。


    隻見蘇婉凝身上也隻是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褻衣,兩隻胳膊環著雙膝,整個人蜷縮在角落裏,眼睛微微紅腫,看來是哭過,雙眼暗淡無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雙腳,仿佛媛貴嬪的到來,她一點都不知曉。


    尤其是那一頭白發,已經嚇得媛貴嬪心裏打鼓。


    媛貴嬪見蘇婉凝這般模樣,擔憂得很,輕輕的喚了聲,“皇後娘娘。”


    可是,蘇婉凝如沒聽見一樣,仍舊那樣坐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媛貴嬪便聲音大了些,“皇後娘娘,臣妾來看您來了。”


    蘇婉凝這才聽見,卻隻是抬了抬眼睛,身子一點也沒動。


    她瞧見媛貴嬪的時候,麵容微微有些動容,一張口,卻是讓人不舒服的沙啞聲,“你怎麽來了?”


    媛貴嬪聽著更是揪心,聲音軟了下來,“皇後娘娘失蹤了這麽久,忽然迴了宮,嬪妾自當要過來探望的。”


    蘇婉凝僵硬的身體終於動了,點了點塌邊,說道,“坐吧。”


    這一伸手,媛貴嬪便看到了蘇婉凝那隻滿布傷疤的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皇後娘娘,您的手怎麽成了這樣子?”


    蘇婉凝也不在乎什麽美醜,淡漠的迴了句,“救陛下的時候燙的。”


    媛貴嬪心裏更難受了,她萬萬沒想到,一年不見,蘇婉凝竟然淪落成這般慘狀。


    媛貴嬪在塌邊坐下,看著蘇婉凝滿頭的白發,問道,“皇後娘娘這一年在外麵受了不少苦吧?”


    蘇婉凝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再多的苦,也沒有再迴皇宮苦。”


    媛貴嬪聽了這話眉頭疑惑的緊了緊,“皇後娘娘這話從何說起?如今您人都迴來了,以後便再也不會受罪了。”


    蘇婉凝抽冷一笑,身子一軟,靠在了床榻上,眼睛空洞的瞧著房梁,麵容哀傷。


    媛貴嬪看出了端倪,“難道皇後娘娘不願意迴宮嗎?”


    蘇婉凝將目光低下來,看著媛貴嬪的臉,開口道,“我愛上了恭親王。”


    如此一句,讓媛貴嬪大驚失色,可把她嚇壞了,“皇後娘娘,您可不能一時糊塗亂說話,這要是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蘇婉凝毫不擔憂的迴道,“陛下都知道了,我不也好好的活著呢麽。”


    媛貴嬪更是震驚,“皇後娘娘,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蘇婉凝沒有絲毫保留的將她和南宮羽的事情告訴了媛貴嬪,時至今日,她蘇婉凝一點都不害怕旁人知曉這些事,她與南宮羽情投意合,並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他們之間的愛情,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媛貴嬪聽後是又驚又慌,“皇後娘娘,事情到了這般田地可就不好辦了啊!”


    蘇婉凝鼻子一酸,眼淚就湧了出來,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蘇婉凝是個女人,總有她柔弱的一麵,萬般痛楚道,“如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陛下拿南宮羽的性命來要挾我,拿蘇家幾十口人們來要挾我,若死我一個人,我必不會怕什麽,但牽扯這麽多人的性命,我能怎麽辦?”


    媛貴嬪見蘇婉凝要哭,趕忙掏出絲帕遞了過去,蘇婉凝接過,擦幹了眼裏的淚花。


    蘇婉凝又問了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不守婦道的女人?”


    媛貴嬪搖了搖頭,“皇後的為人嬪妾是知曉的,當初對陛下更是情深意重,嬪妾都看在眼裏,雖然嬪妾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嬪妾也猜得到,陛下定是負了您。”


    蘇婉凝對上媛貴嬪的眼,“你為何會這麽想?”


    媛貴嬪淡淡的歎了口氣,“嬪妾雖不得陛下寵愛,但還是了解陛下幾分的,陛下這種男人,不適合白手偕老,嬪妾又是宮中人,怎能不懂這麽道理?嬪妾一早便知這個道理,所以便不會對陛下傾覆真心,因為注定不得圓滿。”


    蘇婉凝笑得淒涼,“說得真好,倘若我早點知道這些,便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我現在隻覺得萬念俱灰,沒有了南宮羽,我連活著的希望都沒有了,我若做了這個皇後,我對得起南宮羽嗎?我豈不是負了他。”


    媛貴嬪緊了緊唇角,“其實說到底也是嬪妾的錯,若不是嬪妾處心積慮的想讓陛下想起您,您現在便和恭親王逍遙塵世了。”


    蘇婉凝搖了搖頭,“這不怪你,當初人人都以為我死了,你卻還能為我著想,這份情我不會忘的。”


    媛貴嬪看著蘇婉凝憔悴傷神的樣子,越發的擔憂了,“難道皇後娘娘就打算這樣放棄了?”


    經媛貴嬪這麽一問,蘇婉凝發恨的緊了緊牙根,“當然不會,我不能辜負了南宮羽對我的一片深情,南宮燁既然想毀了我和南宮羽,我便不能讓他好過!”


    蘇婉凝一聽媛貴嬪要和南宮燁做對,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他可是陛下啊,一遭不慎,皇後娘娘可是會有性命之憂。”


    蘇婉凝磨了磨牙,“我不怕!即便是這天下都阻攔我和南宮羽在一起,我都要奮力一搏!沒人能擋得住我愛他!”


    媛貴嬪和蘇婉凝是同類人,隻是不同命罷了,她當然是能夠理解蘇婉凝的,況且媛貴嬪又是個明事理的人,她覺得蘇婉凝被南宮燁抓迴來,都是因她當初不知情犯了錯,讓南宮燁想起了蘇婉凝。


    媛貴嬪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愧疚萬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並沒有幫上蘇婉凝,反而弄巧成拙。


    想到這裏,媛貴嬪堅定的迴了句,“皇後娘娘,嬪妾願誓死效忠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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