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麵色一駭,剛剛她奪過寒鈞羽手中酒杯的時候,目光牢牢鎖著老皇帝的臉,但見他麵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心裏不禁覺得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


    皇上是君子?


    雪舞在心裏不屑的笑了笑,若皇上是君子,怎麽可能將她困在這皇宮這麽多年?


    張泉急匆匆的就要喚自己的徒弟去傳禦醫來,被老皇帝沉聲喝止住。


    張泉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老皇帝卻將他喝退出去。


    “雪舞,朕對你如何,你心中應該比誰都清楚。”老皇帝全然不顧仍舊在流血的傷口,聲音之中隱約可以讓人感受到被壓抑的哀傷。


    寒鈞羽輕咳一聲,“雪舞,你去幫皇上簡單包紮一下。”


    這話如同一柄柄短刀刺入了老皇帝的心裏,而雪舞那淡漠的全然不關心的眼神,更是讓老皇帝的心裏湧上了一股巨大的痛。


    這麽多年,他對她滿腹柔情,可是她的心裏卻一直深愛著別的男人。


    他為了她背負罵名,卻一點兒不悔,可今天,當他看到他們如此恩愛的一幕,他的心,突然有些莫名的複雜。


    老皇帝就那麽盯著他們兩人,眸中殺意以及哀傷交替閃爍。


    雪舞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讓人心悸的氣息,皺眉,“皇上,您對雪舞的確是很好,可是名不正言不順!”


    就在剛剛,雪舞已經想通了一切,即便是死,也絕對不能讓寒鈞羽受到任何一點兒的羞辱!


    老皇帝冷笑一聲,“好個名不正言不順,可是朕的確有意思要放你離開!”


    “皇上的確有意放雪舞離開,可是,雪舞如何能夠離開,離開之後,天下悠悠之口又要雪舞如何麵對?綠帽子戴了一次已經足夠了,難道還要鈞羽飽受天下人的非議嗎?”


    雪舞越說越激動,話到了後邊幾乎是低吼出來的。


    如果說這些年她承受著無法看到親生兒子的痛,無法與心愛的人相聚的苦,那麽今天,當她親眼目睹老皇帝因為那偏執的愛而羞辱自己的愛人,禁錮著自己的親骨肉,心裏這麽多年一直積壓的所有情緒終於不可遏止的爆發了。


    老皇帝愣了下,他感受著雪舞的悲憤,好多話都想要告訴她,可是那些話全都悶堵在喉間,一個音兒也發不出來。


    寒鈞羽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將他從自己的神思之中拉了迴來。


    “皇上,臣這些年真的過的很苦,還請皇上看在臣時日無多的份兒上,讓臣一家團聚。”寒鈞羽咳了一陣之後,氣若遊絲的跪下求道。


    雪舞抬眸看向老皇帝,“皇上,靈雲縣主有句話說的好,愛不是強求,如果不愛,不如放對方自由!


    這些年,您勤政愛民,的確是個好皇帝,您為大燕百姓所做的一切,的確可以掩蓋住您的所有缺點,但是,在雪舞這裏,您不是一個好皇帝!”


    寒鈞羽愣了,他如何也沒有想到雪舞竟然會如此毫不留情的指責老皇帝的錯處,並且還是當著他的麵兒。


    雪舞的話自然也被永林閣外的張泉聽了個一清二楚,他麵色遽然一變,這皇上明顯對老寒王夫婦就是存了殺心的,如今老寒王妃的這番指責的話被他聽到,也不知道自己這脖子上的腦袋能不能保得住!


    老皇帝周身的氣壓又降低了不少,“雪舞,朕可以讓你們一家團聚。”


    雪舞臉上沒有一絲的感激之色,“皇上的條件又是怎樣的?”


    上迴,她離開了湖心島,是凜兒的自由換的,那麽這一次呢?又會是怎樣的不公平的讓人氣憤的條件?


    “雪舞,朕在你眼中真的就是一個惡人嗎?”老皇帝深深的看著她。


    雪舞未答,隻是看著老皇帝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到老皇帝都猜不出她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寒鈞羽有些擔憂的看著雪舞,明明他們說好的,不管這一次進宮究竟會承受怎樣的羞辱,都要為了凜兒而默默承受,雪舞這是怎麽了?


    雪舞扶起寒鈞羽,語氣異常冷肅,“鈞羽,既然是一家人,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皇上若是不怕背負天下罵名,我們又怕死嗎?”


    這話可說是赤-裸裸的威脅,老皇帝眸子危險的一眯,手上大力一握的時候,又有血流出。


    那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如同綻放的紅梅,卻透著一絲詭異的幽冷。


    也不知道是誰傳信給太後,太後匆匆來了永林閣,老皇帝愣了一下。


    “母後?”老皇帝眸色黯了黯,“母後怎麽會來這裏?”


    太後目光幽幽的在雪舞的臉上停了那麽一瞬,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劉妃,她沉著一張臉坐下,目光落在老皇帝的手上時,皺了下眉,“張泉,去傳禦醫。”


    老皇帝眉頭皺的更深,“母後,朕有分寸。”


    太後看著他,“皇上近來為了南方雪災的事情勞心勞力,這些小事交給哀家來處理就好了。”


    老皇帝有些懵,“母後,朕……”


    “好了,那寒王在宮中也待的時間夠長了,既然老寒王與老寒王妃一同入宮來接寒王,皇上成人之美,就讓他們一家團聚吧。”


    太後神色懨懨,看著雪舞的目光並不友善。


    如果不是蘇陌那個丫頭給她傳遞消息,她才不會插手皇上的事情,可是如今蘇陌這丫頭去追祁兒,她若是不幫襯一下,會分了他們的心。


    南方雪災是大事,至於說皇上的這些情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老皇帝臉色變了數變,原本他想要借此機會好好羞辱一下寒鈞羽,可是沒有想到太後竟然會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


    深吸了口氣,他說道:“寒王已然離開了皇宮。”


    太後微微皺了下眉,“皇上一直是勤政愛民的好皇上,為何會在這件事上如此的犯糊塗?”


    老皇帝不悅的抿了下嘴角。


    太後繼續說道:“哀家可是讓人一直牢牢盯著宮門呢,那寒王有沒有離開皇宮,哀家會不知道?”


    老皇帝眉頭又皺的深了些,這太後斷然不可能會對一個封地的異姓王如此的關心,想到最近卓瑪郡主時常去太後那裏走動,難道是她?


    她想要選擇的夫君人選是寒墨凜?


    如果真的促成了他們二人的聯姻,寒墨凜會不會有了西遼的支持,從而威脅到朝綱穩固?


    ……


    一時間,老皇帝腦子裏快速閃過許多紛亂的念頭,這些念頭雜糅在一起,讓他的臉色看起來如同覆著一層寒冰。


    太後歎息一聲,“那寒王被關在禁地,哀家一直是知道的,皇上也不要覺得哀家多事,哀家隻是在提醒皇上,錯一次也就罷了,不要一次次的繼續錯下去。”


    老皇帝愕然的看著太後,母後能夠鬥敗這麽多後宮的女人,助他登上皇位,自己成為這大燕身份最尊貴的女人,手段自然是讓人想不到的,隻是被太後當著寒鈞羽以及雪舞兩人的麵兒如此說,他臉上著實掛不住。


    “母後……”


    老皇帝想著,即便是放人,也絕不可能現在就放,還想要說說看,太後神色懨懨的擺了下手,“福嬤嬤已經去了禁地,如果禁地的那些值守的人對她動手,哀家可真的要生氣了。”


    老皇帝自然清楚福嬤嬤在太後心中的地位如何重要,之前他下了嚴令,不管是誰,隻要踏足禁地,格殺勿論。


    那些守衛禁地的侍衛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對福嬤嬤動手。


    “張泉,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去往禁地。”老皇帝吩咐完,覺得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匆匆離開了永林閣。


    待到永林閣隻剩下太後三人的時候,雪舞跪下道:“雪舞謝謝太後仁慈之心。”


    太後目光淡漠的看她眼,“論才識,你不及敬妃,論溫柔,你不及劉妃,論姿色……”


    這後宮之中的確無人能及她,可是女子容貌若是生的俊俏,那便是紅顏禍水。


    雪舞垂首,“太後教訓的是,所以,雪舞想要一家團聚後,快些離開京城,迴到雪域。”


    太後點了下頭,“哀家既然插手了,那就自然會幫忙到底。”


    雪舞叩首謝恩。


    “要謝就謝陌兒吧!”太後甩了話,站起來,走出永林閣。


    雪舞怔忪了下,如何也沒有想到蘇陌當日離開桃花源之後,竟然還會繼續暗中幫忙。


    寒鈞羽握著雪舞的手,“雪舞,我們終於可以一家團聚了嗎?”


    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兒,雪舞死死的抱著寒鈞羽,“對,我們一家終於可以團聚了!”


    蘇陌一行已經來到了下一個縣城——惠城,看著手中的短箋,蘇陌淡淡一笑。


    蘭兒這一路都因為啞巴而戒備高漲,此番終於進城找到了一家客棧,她懸著的心稍稍鬆懈了下。


    “王妃,究竟是怎樣的事情,如此開心?”


    蘇陌將短箋遞給她,“暗衛說,老寒王夫婦去宮中請求皇上可以放了寒墨凜,卻被拒在宮門外,且是步行入宮。後來太後突然去了永林閣,估計很快,皇上就會放寒墨凜離開禁地了!”


    蘭兒麵色驟變,“王妃,您又插手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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