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一臉訝然,完全沒有想到蘇陌一招之後竟然還有後招,立即附耳上前。


    蘇陌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笑眯眯的看向蘭兒,“聽明白了?”


    蘭兒點了下頭。


    蘇陌看了眼天色,喚來南恆,讓南恆為自己準備快馬。


    南恆領命離去。


    蕭子允進了皇宮,老皇帝聽了馮玉青的稟告,臉上如同覆上一層寒冰,目光沉沉的看向蕭子允。


    “太子,你為何要白日去怡紅院?”


    蕭子允看了眼眾人,“兒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皇帝凝眉沉吟了一會兒,對馮玉青說道:“這些人,關到你大理寺的監獄裏。”


    眾人愣了愣,紛紛跪下求情,老皇帝一點兒情麵兒不留,冷聲斥道:“帶下去。”


    馮玉青臨走的時候目光深深的看了眼蕭子允,太子,您就自求多福吧!不管他究竟有怎樣的苦衷,這白天去了青樓始終是說不清的。


    所有人都退下後,老皇帝目光冷銳的看著蕭子允,“有怎樣的苦衷以至於你要大白天的去那種地方?”


    “父皇,那怡紅院處處透著古怪,兒臣正是想要去一探究竟。”


    “哦?”老皇帝挑了下眉尾,“怎樣古怪?”


    “兒臣懷疑那怡紅院是靖王的地方。”蕭子允雖然不清楚柔兒為何一定會派個粗使丫環去靖王府,但是他隱隱猜測除了這個理由,別無其他。


    老皇帝臉色沉了沉,“你可有證據?”


    若真的是祁兒的地方,那這事還真的是不好辦。畢竟,皇子暗中參與這種行業,就如同是在他發布了不準夜宿花柳之所之後,給他一個響亮的巴掌。


    “兒臣今日去就是查證據的,可是那女子實在是太狡猾,騙兒臣喝了一壇酒,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之後馮大人就來了。”蕭子允說的句句屬實。


    老皇帝目光充滿研判的在蕭子允的臉上盯了一會兒,凝眉沉吟了一會兒,喚來安和,低聲吩咐了幾句。


    安和領命離開。


    與此同時,蘭兒也悄然前往怡紅院。


    柔兒看到她的時候,問了下老寒王夫婦的事情,蘭兒麵無表情的道:“王妃已經盡了力,不過老寒王的病症實在是已經藥石無醫了。”


    柔兒臉色一變,那麽主子所做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


    蘭兒搖了搖頭。


    其實柔兒與她都是一類人,對主子絕對的忠誠。隻不過,兩人各為其主,現在蘭兒一心都是讓蘇陌盡快去追趕蕭子祁,實在是不想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絆住蘇陌。


    “那……”柔兒歎了口氣,“幫我謝謝靈雲縣主。”


    蘭兒點了下頭,將蘇陌剛剛跟她說的話說給她聽,柔兒黛眉微顰,“你且放心,我欠了縣主天大的人情,自然會還的。”


    蘭兒輕“嗯”了聲,快速離開。


    柔兒深吸了口氣,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她輕輕的比劃了一下,想了想,不妥。


    最後她想到了上吊,可又擔心時間把握不住,一條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搭進去,還真的是……她吐出一口濁氣。


    安和領著一小隊禦林軍快速向著怡紅院而去,動作整齊劃一,引來不少人紛紛側目。


    柔兒聽到街上有喧鬧的聲音,不禁顰眉,悄悄的將窗戶推開一些,但見安和正向著怡紅院而來,臉色登時一變。


    不管了,就用上吊好了。


    快速找來一條白綾,吊在房梁之上,當她將繡墩踢倒的時候,安和正好衝進閨房。


    看到柔兒吊在房梁之上,頓時麵色一變,趕忙抽出腰間佩劍,削斷那白綾。


    在柔兒就要跌在地上的時候,安和迅速將她接住。


    他看著柔兒,搖了搖頭,一個清倌竟然性子如此之烈!


    待人稍稍緩過了氣兒,他問道:“柔兒姑娘,是否可以隨我去一趟皇宮?”


    柔兒一臉驚恐,“你該不是太子的人吧?”


    安和眉峰皺起,“我是禦林軍統領,隻效忠皇上。”


    柔兒舒了口氣,卻是嚶嚶哭泣道:“可是,若是柔兒說太子強迫柔兒,太子會不會要了柔兒的命?柔兒這一生已經太過多舛,實在是……”說到此處,她已然泣不成聲。


    安和這種錚錚鐵漢,最是受不得女子的淚水,而柔兒常年混跡在這種煙花之所,自然善於揣摩人性,她將安和的心中所想揣摩了個七七八八,便用了自己的淚水讓安和亂了心性。


    “你且放心,太子必然不敢亂來!”


    有了安和的鄭重保證,柔兒懸著的心稍稍落下,她隨著安和入宮,在看到蕭子允的時候,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如紙,渾身抖如篩糠。


    老皇帝不動聲色的將柔兒的微表情一一納入眼中,眸光又暗了幾分。


    柔兒跪下,聲音顫抖,“柔兒拜見皇上。”


    老皇帝看著這樣柔弱的女子,真心是不舍得大聲說話,“你且起來吧。”


    柔兒眼角餘光偷偷的看了眼蕭子允,蕭子允感受到她的目光,狠狠的橫過去一眼,這一眼,柔兒仿佛如同老鼠見到了貓,瑟瑟發抖的更加厲害。


    老皇帝重重咳了一聲,蕭子允這才意識到竟然又落入柔兒這賤人的圈套中,趕忙斂下所有心緒。


    老皇帝問柔兒,“你與蘇陌究竟是什麽關係?”


    柔兒咬唇,“柔兒與靈雲縣主沒有一點兒關係。”


    “那麽你與靖王又是什麽關係?”老皇帝繼續問,眸光如同鋒利的劍,充滿研判的鎖著柔兒的雙眸。


    柔兒抿了下唇,“柔兒與靖王也沒有一點兒關係。”


    蕭子允心下一怒,“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柔兒看他眼,快速垂首,“若說靈雲縣主與柔兒的關係,倒也有那麽一點兒,靈雲縣主醫術高明,之前有個姐妹病了,便是她不嫌棄沾染了一身的晦氣,給開了方子,那個姐妹才好了的。


    柔兒怕這般說出去,會毀了靈雲縣主的清譽,若不是今日來到這裏,柔兒還是不會說出來。”


    老皇帝自然清楚煙花女子多命賤,醫者大多不會為這種女子看診,她說的倒也是事實,那蘇陌雖然狂妄一些,不過心地善良,這的確是她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柔兒讓身邊的粗使丫環去靖王府給靈雲縣主送些禮物過去,也不知道怎麽竟然被太子知道了,非要逼迫柔兒說與靈雲縣主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柔兒的話音堪堪落下,蕭子允便臉色驟然一變,指著柔兒的臉說道:“你個賤人,之前明明是你說隻要本殿能夠喝下一壇酒,就會將秘密告訴本殿的。”


    柔兒怯生生的看他眼,趕忙跪下,“太子殿下饒命。”


    “你……”蕭子允一時間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弄的一驚,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這一幕看在老皇帝的眼中生生變了味道,老皇帝眉頭深鎖,“太子,你還有什麽說的?”


    蕭子允一臉憤然,“父皇,您難道寧願聽信一個煙花女子,也不願意相信兒臣嗎?”


    老皇帝目光如炬,他也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可是之前他還在自己的東宮之中寵幸一個聲名狼藉的宮女,如今大燕南方雪災,他不出謀劃策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浪蕩,簡直是讓他失望至極。


    而最讓他覺得氣怒的是,他竟然如此熟知靖王府的一舉一動,在祁兒去往南方賑災的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思去監視蘇陌,真的是太過分了。


    “你迴去好好反省。”老皇帝這短短的一句話,宣判了蕭子允的命運,他凝眉看著老皇帝,目光一點點的冷下去,“父皇,您是不是見三弟身子骨越來越好,所以就想要廢掉我這個太子了?”


    老皇帝被他說中心思,臉色微變。


    蕭子允有些淒然的大笑出聲,“父皇,兒臣勸您一句,莫要將一切想的太簡單了,那蘇陌是個能夠當皇後的料嗎?您當心若是幫三弟選了一個適合他的皇後,蘇陌會將這皇宮都掀翻了。”


    這一點,再次戳中了老皇帝的軟肋,蘇陌的品行自然是不必多言,但是她不是一個適合當皇後的人選。


    若是強勢的為祁兒選一個適合當未來皇後的人選,蘇陌鬧不鬧先不提,這祁兒自然也不會答應。


    蕭子允看著老皇帝露出這種表情,心中的恨意更加濃烈,“父皇,兒臣隻是想要去查明一切,還沒有愚蠢到要大白天的去青樓寵幸一個低賤的煙花女子。”


    柔兒聞言,又偷偷看向老皇帝,但見老皇帝眸中多了幾分研判,她心下一橫,直接就衝向桌案。


    老皇帝麵色一駭,守在外麵的安和亦是沒有想到柔兒竟然會如此剛烈的想要撞桌子結束性命。


    他手上快速揮出一道內力,將柔兒掀翻,而後衝入禦書房,點住柔兒的穴道:“皇上,方才屬下去往怡紅院的時候,柔兒姑娘正想要上吊尋死,幸而屬下及時趕到,實在是受不得一點兒的刺激了。”


    蕭子允皺眉看向安和,語氣譏誚,“難道安統領也是這個賤人的裙下客?”


    安和眯了下眼睛,“屬下光明磊落,所言句句屬實,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讓禦醫幫柔兒姑娘檢查一下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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