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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絢塵準備勸勸閻魔愛,在瀟湘館離殺人不對,她不知道這個過了四百年孤寂生活的禦魂會不會在乎人間的規矩,可她還沒有起身,就感覺到頭頂上光線一暗。


    黑暗的霧氣快速升騰起來,很淡很淡,看起來就像突然天陰了一樣,可是林絢塵知道,屋裏的常夜王已經被驚動了。


    “都停下!”林絢塵趕緊命令,可是已經晚了,一道光束從她的珠串上射出來,輕輕落在王善報家的女人身上,沒有任何殺傷,但那是標記,死亡的標記。


    感知共享,有時候意味著標記也會共享。甚至於,隻要小眼珠自己願意,他能將這個標記和銀塵共享,那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有了刻印,魔法師殺起人來不要太容易,一發詛咒滅掉一個家族都是常有的。


    標記生成之後,林絢塵的命令聲才傳來,閻魔愛看到王善報家的身上有一個隻有亡靈能看到的標記,也放鬆下來,小手從刀柄上放下來。


    不過她也是鬼精靈的一個,直接一個箭步到了綾羅跟前,低著頭看了一眼那碗湯,冷冷說道:“這蓮子湯看起來不對呀……”


    “怎麽不對了!”王善報家的做賊心虛,聽到這話立刻就炸了,也不顧形象地大喊大叫起來,她是王夫人的一等仆婦,地位比閻魔愛其實隱隱高出半級來。


    “這湯可是大太太賞賜下來的,別給臉不要臉!”王善報家的自持身份,也沒有真的撒潑一樣大罵起來,隻是尖酸刻薄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拂袖走人,可就是這麽一句話,比起撒潑還傷人呢。她表麵上訓斥閻魔愛,實際上譏諷林絢塵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無家可歸。王善報家的和這府上一切下人仆婦一樣,將那些投奔來崇王府的親戚都當成了和她們一樣的仆人,最多就是半個主子。她心想你們這些窮親戚攀了王府的高枝,王府收留你們,好吃好喝招待著,你們就該有點知恩圖報的覺悟,就應該按照朝堂國府的規矩,自降身份,心甘情願地做半個奴才,那些身體裏長出反骨傲骨的,充大爺少奶奶的,崇王府沒義務伺候,還是趕緊走人吧。王善報家的這種想法,其實也沒錯,畢竟她負責管理王家來的一百多個姐妹的吃穿用度,天天聽王夫人訓斥這個教育那個的,自然也養成了這樣的心理,隻不過愚鈍如她,還分不清王雨柔她們和林絢塵之間的區別。


    閻魔愛是不知道林絢塵和崇王府家的這些關係的,她雖然在地獄呆了四百年,可那時候扶桑國還沒有被傀儡宗碾成渣滓,在人間行走做任務的時候,隻接觸過一些小門小戶的扶桑國人,幾時領教過如此深暗複雜的勾心鬥角了。她不明白王善保家的這話中的刺兒,便也不反駁了,畢竟王善保家的在她眼裏,隻是一個渾身纏繞滿了怨恨的可憐凡人,這樣的人一輩子別想有好運氣,而且,死後要落了地獄的。閻魔愛真的見過地獄,那可比坊間傳聞得更嚇人。


    閻魔愛不反駁,不代表麝月之類的瀟湘館仆人就能咽下這口惡氣了,王夫人送來一碗有問題的湯,這事情其實已經很嚴重了,鬧到老太太老爺那裏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也不知道誰不要臉了,幾百萬黃金在姑蘇城裏能修好幾座園子呢!現在倒好,連累得老爺都得和姑爺稱兄道弟,陪著笑臉,要不是姑爺渾身都是本事,看不上這點小錢,不想麻煩,隻怕又要鬧出什麽醜事來!”麝月護主心切,或者說想借表現一下自己,當即就口無遮攔地說出來,一下子就將王府裏的醜事說破了。王夫人挪用林絢塵嫁妝修園子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捅出來的,總之在王府中早也不是什麽秘密了,隻不過先前一直顧忌著林絢塵的感受,麝月她們這些仆人,從來不提,如今林絢塵都要嫁人了,這話也說開了,可是麝月畢竟不是聰明的女孩子,這一句話,真是紮了王善保家的的心了。


    “你個小蹄子!二等丫鬟,還是從市場上買來的,敢在我麵前沒大沒小?!”王善報家的被人揭穿了醜事,當場就發飆了,她是王夫人馴養的一條乖狗狗,自然之道王夫人為了“王府”一生之中做盡了壞事,而這坑親戚嫁妝的事情,是最大最醜惡的一件,也是最不能被提及的,祖說,要不是王夫人掌管王府一應用度,一時間找不到人來接替,隻怕真的會被老爺一紙休書趕出去了,而王家也絕對不敢重新接納她的,被夫家休了的女人,要麽上吊,要麽餓死在乞丐堆裏,甚少有家族願意背負著恥辱,重新接納的。


    王善報家的就因為被提到這種嚴重的事情,感覺王家的整個臉都丟光了,便一瞬間暴怒起來,疼地一個箭步就跨過來,入體一重的罡風爆發出來,隻聽得“啪”一聲,就給了麝月一個重重的耳光。


    麝月挨了一耳光,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卻不敢還擊,身份等級是一個方麵,更重要的一方麵是她決計打不過這個王善保家的婆娘,王善保家的要管理許多丫鬟仆婦,少不得要教訓人,因此自身實力不得不高,年紀輕輕就到了入體一重,已經不是尋常市井的水平了,而麝月不過一個丫鬟,整天端盤子倒水的,培元五重的實力都綽綽有餘,自己也從來沒有想著去鍛煉什麽神功,便隻有培元五重的境界,她被王善保家的婆娘身上的罡風一衝,居然嚇得手都抖起來,雖然心裏明明一股子憤怒,一點也不怕的,可是身體上已經十分怕了,連抬手還擊都做不到。


    麝月的眼圈紅了,臉也紫了,兩滴眼淚甚至都漏了出來,張開嘴,正準備罵些更難聽的話出來,忽然聽得空氣中傳來啪地一聲,感覺麵前暴風一起,王善保家的登時打著旋兒飛到了一邊,等落地了噴出大半口碎牙,麝月和王善保家的才反應過來!


    林絢塵出手了。


    分神六重的境界,可不是開玩笑的,罡風一起,就仿佛煌煌天威一樣,直接將王善保家的壓在地上,那一巴掌抽過來,要是林絢塵動了真怒,隻怕瞬間就能讓婆娘的腦袋爆開。


    “瀟湘館裏的丫鬟仆婦,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林絢塵聲調平靜,聽不出喜怒,可是每一個音節落到王善報家的耳朵裏,都如同奪命魔音:“何況那湯裏放了地命絕魂散,卻是實實在在的。我不知道大太太究竟是個什麽想法,但是也多少知道,那種散元毒可不好弄到,毒龍教都未必有多少,真是費心了。”


    王善保家的跪在地上,臉色慘白,趕緊磕頭求饒:“姑娘饒命!小的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種事情的呀!”


    “唉!”林絢塵突然很淒傷地歎了口氣,聲音有點根煙:“何苦來呢!你就算現在求我又能如何,就算現在將所有責任攬到身上又能如何呢?我家姑爺,未必會聽你或者大太太的解釋……他這人什麽都好,就是睚眥必報,連傀儡宗都不怕,連馮烈山都敢殺,我是讓他知道了……”


    “還請姑娘息怒,這件事情,我會代替老太太徹查。”這個時候,另外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林絢塵轉頭,看到了小紅。


    小紅端著一盤子絹花。


    “喲!小紅姐姐早啊!”林絢塵立馬眉開眼笑,輕輕跑過去到了小紅的麵前:“老太太昨晚可好?我正打算用了早飯去請安的。”


    “老太太肯定是好著呢。”小紅笑道,兩人完全無視了王善保家的差點尿了褲子,在瀟湘館門外說起話來:“隻不過昨晚是娟子姐和鸚哥姐照看著,我出門去宮裏領賞賜去了。”


    “賞賜?”林絢塵看著那一盤子宮花:“娘娘賞下來的?”


    “對。”小紅笑道:“這裏麵的五朵最好的,姑娘選一朵可心的吧?”


    林絢塵低頭看那些宮花,一共三十五朵,其中五朵是慧紋刺繡,個頭大,光澤亮麗,穿了許多黃豆粒大小的珍珠,瑪瑙,玳瑁之類,每一顆寶石的大小形狀都一樣,這就很值錢了,這五朵宮花上麵的寶石雖然個頭小,但是架不住數量多,足足上百顆,就是中心的鑽石就十三四顆呢,而宮花的底子又是最名貴的江安敕命錦,手法還是在宮中都幾乎絕跡了的慧紋式樣,雖然沒有銀塵給自己那幾件衣服貴,卻也著實不便宜了,隻怕家底弱一點的誥命夫人都戴不起呢。林絢塵知道這種宮花就是戴頭上的,因此寶石個頭小,質地輕,不是娘娘拿不出更大個頭的寶石,是大個寶石戴腦袋上重啊。


    林絢塵看看,最終選了個紫色的。她隨意看了一眼其他的宮花,不是色澤暗淡,就是形製簡陋,比起自己手裏的,要寒酸上一個等級。林絢塵扁扁嘴,想起正月十五元宵節時刻,娘娘也是賞下了三十五朵宮花,可是自己得到的,隻有那種二等宮花,甚至還不如鸚哥這麽一個奴才的好呢。


    顯然,那深宮中的娘娘,也不喜歡自己,不希望自己和趙玉衡二哥哥在一起。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林絢塵還不屑於去貼你們的冷臉。”林絢塵腹誹著,挑了宮花就往瀟湘館裏麵走了。小紅這才拖著王善保家的,朝別處去了。


    【一個時辰後,正在施工的忠武侯府】


    紫鵑換上了自己最新最漂亮的衣服,從老太太那裏拿來了進門禮,施施然出了王府角門,坐了王府的車子,來到了忠武侯府邸的門前。作為崇王府的大丫鬟,放眼潘興城也算是半個貴族的身份了,地位比某些小門小戶的貴族家小姐還高,因此她下麵的小丫鬟,早一個時辰就進行了通報。


    門口已經有人候著了,是個十三歲多點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自稱陸夢琪。


    這個小女孩紫鵑沒有見過,便弓下身子來和她問好,小女孩雖然看起來粉嫩粉嫩的,又軟又小,卻處事冷靜,見了崇王府的大車和帶刀侍衛也絲毫不懼,說話條理清晰,像個小大人一樣。紫鵑和她說了幾句,就收起了輕視之心,暗歎侯爺府上,一個小女孩都能如此伶俐。


    她跟著陸夢琪走進忠武侯府,過了前廳,就看到眼前一片黃土平原,到處沙塵揚起,泥漿遍地,鋸末石粉漫天如同雲霧,一些滿身臭汗的老男人正奮力揮著鐵錘,推著大鋸,在木頭岩石之間辛苦勞作,幾個帶著銅冠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地抄著手站在角落裏,一副行刑官劊子手的德行,便是朝廷派遣下來的監工。南方朝廷自己不養建築隊,最低的官職就是這些九品的監工,朝廷指派下活計來,這些監工都自己請建築工匠施工,一旦出了紕漏,監工們受到的可就不是革職查辦這點小小的懲罰了,而監工如何能完成規定的任務,朝廷壓根不管,就是拿賤奴們的血肉去填牆也一概不問的。因此,監工們對這些建築工人壓榨極酷,工錢少,活計多不說,許多監工都和江湖黑道勾結,將建築工匠的家人挾持起來,逼迫工匠們精益求精,而南方帝國的建築工匠群體,龐大得無法想象,完全就是資方市場,這些建築工匠之中,幾乎十成十都是學鍛造沒成就的學徒鍛造師。


    這個血腥黑暗的市場,紫鵑也是了解頗多的,當年崇王府建造百花園的時候,她聽著王善報家的講過許多。


    從門廳出來,腳下都是泥水,監工們親自用廢料木板鋪成一條寬六尺的木板路,沿著院牆的邊緣蜿蜒過去,直通幾間臨時堂屋,供高貴的大人們進出府邸,自己卻隻能走院子西北角上的小門。紫鵑一雙紫色的小皮靴,踩在木板之上,發出空空的聲音,木板也跟著微微震顫,如同鋪設在沼澤上的一座浮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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