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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魚族很快敗了,雖然它們能很快將人類賴以生存的鐵甲龍船擊穿,擊沉,卻對更高更大的包銅寶船毫無辦法,而那些失去了船的人類,除了比卷入海中被活活吃掉或者淹死的,但凡能夠幸存下來的人,哪怕是傷員,也鼓動著罡風施展起水麵行走的神功,繼續灌注著罡風揮舞著兵器,用冰冷銳利青銅撕碎章魚族的血肉之軀。


    以往章魚族能夠肆虐人間,將人類嚇退,靠的不過就是人類對於水戰的天生畏懼,當一個人隻能靠著神功暫時漂浮在海麵上,而無所憑靠的時候,這個人難免膽怯,難免在求生的本能催促下瞻前顧後,思退不思進,可是當這些暫時站在水麵上的人,將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滿胸腔滿腦子都是為了那成批的死難者複仇的念頭時,悍不畏死,又數量龐大的人類士兵,哪怕明知道身穿重甲陷入水中不多久就會被淹死,也毫無猶豫甚至越發瘋狂地朝章魚族揮動著兵器。


    罡風爆發,毒流橫行,章魚族迎來了自誕生以來最迅速的慘敗,而南方帝國的海軍,迎來了自建國以來崔瘋狂的屠殺。


    那是比起建州奴兒屠城還要高出數倍的殺敵效率。


    頃刻間,六千海族精兵被殺得隻剩下兩百,狼狽地退迴到不知何時李代桃僵新秘境入口,丟下了五千七百餘具或大或小的屍身,這些屍身,人類不會歸葬,而是按照東海人民的習俗,用大船拖迴海岸,作為祭祀海洋女神馬祖的供物。


    它們的身體,能吃的地方全部被切片,醃製成可口的魚幹行銷天下,它們身上不能吃的地方,會被淤泥覆蓋,燒紙成陶瓷,擺放在海洋女神的廟宇之中,成為告誡子子孫孫,莫忘先祖戰魂的生動教材。


    勝利的一方打掃戰場,自不必提,而失敗的章魚族,衝入這座滿是火焰和熔岩的新秘境中,被秘境本身的力量傳送到了先一步逃到這裏來的人類麵前。


    窮途末路的它們此時隻能鼓足剩勇,勇往直前,在這裏呆了無數年月的章魚知道這東海之下唯一的火山,就是既可以殺死它們也可能挽救它們的——


    炎魔滅羅淵。


    【東海熔岩秘境·未知區域】


    馮烈山從黑灰色的土坑裏爬起來,有些僥幸地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怪泉。


    怪泉緊閉著眼,臉色像錫紙一樣,整張還算可人的麵容上找不到丁點活人的血色。她軟軟地談到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灰色的石頭在這不知多深的水下,本應該冰寒刺骨,卻依然散發出些微的溫熱。怪泉手腳冰涼,額頭到耳後的部分也一片冰冷,隻有軀幹和麵頰的部分還散發著一絲絲溫度,她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要不是尚存幾縷鼻息,真的如同一具屍身了。她身上的熾白長裙遠看依然一塵不染,然而離近了就可以看到許多地方都被燒出密密麻麻的小孔,那是他們在逃難過程中,被熔岩迸發出來的火星飛濺形成的損傷。


    怪泉潔白的皮膚上,甚至都出現了好幾處密密麻麻的,如同蠅頭大小的黃黑色的燒傷。


    馮烈山站起身來,利用罡風將滿身的塵土吹飛出去,黑色的長袍看起來煥然一新,卻依然掩飾不住細微之處的褶皺與破損。此時的魔威閣長老,也隻能在這幹燥而充滿風的地方,簡單地整理一下儀容,維持一個神功武士的體麵,至於衣衫破損那真的計較不得了。


    他站起來,舉目四顧,周圍都是黑色的土地和暗紅色的岩漿池,空氣中幾乎沒有一個水分子。


    他抬頭仰望,依稀可以看到並不高的天穹之上,浮動著黑色的海水,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個深入海下的空間裏,居然可以幹燥得用罡風也擠不出一滴水來。


    觀察完了四周的馮烈山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總算讓那些妖怪們過去了。”他輕聲嘀咕著,頗有點苦中作樂地感受著已經透支的元氣和體力慢慢恢複。就在一刻鍾前,他們五個人在這個根本找不到出口的詭異地方遇見了章魚族的主力。


    按理說,喜歡水的章魚族根本不可能來這種地方的,當初馮烈山帶著幾個人逃脫到哲理,也是看中了這裏的環境對於章魚族極端不利,可是誰曾想被外麵的南國大軍打得大敗虧輸的章魚一族,慌不擇路地退迴到了新的秘境入口,直接就被傳送到了這裏來,在一片嚇人的紅妝之中,直接以包圍之勢出現在馮烈山他們麵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馮烈山不會忘記,在彈射結束的幾天時間裏,他所體會到的,以前從來不曾想象過的驚惶與屈辱。


    他拚著老命,機關算盡,殫精竭慮地從死神手裏揪出來的幾十個門徒,長老,護法和供奉之類的人物,就在一群章魚的暴動之下被衝散,被分割,然後徹底失去了聯係,連梁雲峰這個他看得上眼的弟子的死活,都不知道了,他的身邊,隻跟著三個泉(怪泉,仙泉和活泉)還有兩位來自解語宗的女人,一位是飽受欺淩的太上長老,一位是“叛變宗門”的韓嬋兒,這樣一男五女六個人,在一片跌跌撞撞的混亂與坎坷之下,才從張玉群中突殺出來,跑到了這詭異出現的熔岩地帶。


    損失掉全部弟子,長老,隨從,門生,甚至連自己的胞弟馮長遠都失去了的馮烈山,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淒惶與孤寂,他費了許多手腳才穩住崩潰的怪泉,總算在熔岩秘境裏尋了一處不太熱的隱秘地方,幾個人圍著坐了休息,恢複了幾近透支的體力。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胞弟,師兄弟,得意門生,得力手下等等二十多個人,在被包圍的時候就被即將解體的秘境主魂傳送出去,又被張成敗以“落難良民”的借口救起扔到了寶船上,在隨後的一個月時間裏過著相對安逸的生活。馮長遠甚至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花點小錢租用了一條小漁船在海上遛彎過幹癮兒,早就將他這個長兄忘得一幹二淨。


    魔道之中,隻有黑山莊的人會在危難之時,顧及同門,正道之中,隻有神劍門的人會在危難之時,大廈將傾各自飛。


    馮烈山在這裏休息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然後就在他們幾個人即將啟程去尋找秘境出口(經過如此大禍,說什麽探尋寶藏都是扯淡了)的時候,遇上了凜凜淵致幻琉璃帶領著的二百章魚殘兵。


    還是那句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馮烈山二話不說,抽出隨身攜帶著的伸縮長槍就衝鋒了,他知道,麵對海洋異族,什麽陰謀詭計都不頂用,隻有用最強悍的勇力殺滅對方的士氣,才是秋活之道。


    這一次,馮烈山他們占據了天時地利和士氣上的絕對優勢,隻有人數和戰力上處於絕對劣勢。章魚族迎來誕生以來的最大慘敗,見人類而懼,加上這火山熔岩一樣的環境,就是有一身本事也發揮不出三成來,隻能靠著人數的蠻力強壓,終於還是讓六個人中的三個人,衝出了包圍圈。


    太上長老因為被封鎖著修為,第一個變成了章魚族的俘虜。


    仙泉因為之前有上在身(逃生船翻滾時被撞傷),戰力不濟,也被俘虜了。


    活泉,原本被怪泉拽著手強拉著一起突圍的,可是就在他們即將突出重圍的時刻,活泉卻被凜凜淵致幻琉璃身邊的一位將軍用觸腕抓住了。


    在那一刻,怪泉選擇了放手,可是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鬆開手指,就感覺手臂上一重又一輕,接著整個人都飛撲向前,她的手裏,還捏著活泉的一條手臂。


    而活泉就在那之後的幾秒鍾裏,被殘暴的章魚族將軍活活撕碎吞下了。


    那個時候,馮烈山隻有本能地拽住怪泉,不能地朝前奔走,本能地左躲右閃地避過了幾次熔岩爆發,最後體力不支地一頭栽下,倒在土坑裏,直過了一刻鍾,才悠悠醒轉。


    “韓嬋兒?!韓嬋兒!”馮烈山迴憶到了這處,才總算迴過味來,從相當嚴重的饑餓,疲乏和混沌狀態中找迴了對當前狀況的認知。


    三個人,在幾乎遍地熔岩的生靈絕地,在異族肆虐過後的艱難處境中,尚不能同心協力。韓嬋兒肯聽是獨自離開了,而不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否則,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馮烈山和怪泉,也不可能幸免的。


    也就在此時,馮烈山也迴想起那一直盤旋在腦中的計劃,殺死怪泉,殺死熾白芍藥。


    馮烈山這個人,雖然聰明,但就是睚眥必報,心機刻度了一些,心裏麵沒有所謂的“合作”這個概念,他利用著一切人,自己也心甘情願地被桑天亮利用著,否則魔威閣裏那麽多合道高手,為何偏偏派了他來東海秘境呢?任何時候,馮烈山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就隻有兩個,一個是給自己帶來利益,一個是自己能否掌握主動權甚至控製權。


    而此時,他和怪泉之間,根本不可能談什麽主動權,更別提控製權。怪泉是公主,是熾白芍藥的小頭目,出了秘境,她就是官,而馮烈山依舊是草民一枚,畢竟北人侵略以來,他靠捐錢獲得的那個所謂的“偏將”身份,已經隨著他的防區徹底淪陷而灰飛煙滅了。


    也正因為彼此身份的不對等,讓馮烈山必須處於怪泉的絕對控製之下,沒有反駁的餘地,至於被吃飽芍藥控製?那就是分分鍾被這些死娘們當消耗品一樣犧牲掉的命運。


    馮烈山明白,在怪泉的心裏,他整個人的價值甚至比不上一根爆竹。


    至於用實力反抗怪泉,那又不行,馮烈山可不是萬劍心,五年之內,他也僅僅堪堪夠到合道一重的門檻,離怪泉至少合道三重以上的境界還差得很遠很遠,如果他身邊還跟著一群魔威閣的弟子,他當然不怕,大不了用軍勢將怪泉圍住捕獲,可是此時,他和怪泉處於一對一的狀態,他沒有任何反攻倒算的可能。


    “韓嬋兒不在,怪泉又受了好幾下鞭笞(指被章魚族的觸腕鞭打),若是發現死於鞭傷也能說得過去……不對!如果要是本尊也單獨離開,最後說探路的時候反而迷了路,那豈不是一切都推脫得掉?韓嬋兒離開的時候也沒有經過任何人同意呀?秘境兇險,還是各安天命吧!”馮烈山如此想著,細縫一樣的眼睛裏閃過紅黑色的冷光。他並沒有發現自己身體周圍慢慢騰起了一絲絲詭異的黑霧,更沒有對自己腦中來迴閃現的各種怪泉頤指氣使,傲慢無禮,隨便犧牲他人的念頭感覺到絲毫不妥。


    他此時的感覺,就是抑製不住的仇恨。


    他自暴自棄地想起了曾經背叛魔心,出賣整個魔威閣,將雲無月,魏務良和張萌萌逼入死地的種種。“既然連那麽過分的事情也幹出來,秘境之中,還有什麽不能做?”馮烈山如此想道,冷酷地轉過身,走向還在大石頭上躺著的怪泉。


    他憤恨地舉起拳頭,卻並沒有第一時間揮舞下去,因為他看到了一點點感人的異象,怪泉的手裏,居然還抓著一截女人的斷臂,血已經流幹了。


    馮烈山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怪泉層口口聲聲地說過,要將這僅剩的屍身帶迴帝國,好生安葬,畢竟活泉就算實力不濟,也沒有什麽功勞建樹,卻是實實在在為了熾白芍藥而犧牲的,是功臣呢。


    想到這裏的馮烈山不禁一陣惡心,又有點同情起解語宗那些千嬌百媚的年輕弟子來。解語宗,解語宗,雖說鬧獨立有錯在先,可是起因還不就是不堪你們這些熾白芍藥的壓迫嗎?江湖之上,無論正道魔道無間道,凡是投靠了大型門派的小門派,哪個不以有了靠山有了人脈為榮?沒有絕對的壓榨和無止境的犧牲,誰會沒事了鬧獨立?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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