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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玉衡在床外麵的冰冷地板上找到自己那件名貴的大紅鎏金雀裘襖,想也不想隨手披在身上,才接著再去找自己深紫色的紫金梭花長袍,柳夢儀赤身露體地出來,見他穿得不是樣子,便上來幫忙,不一會兒王雨柔也掙紮著出來了,三個人一陣緊忙活,才終於穿戴得體了,卻又發現柳夢儀沒有鞋穿,王雨柔急忙將自己備著的一雙鞋給了她,三人梳妝完畢,一時間精神滿溢,哪有一絲絲被困狹小房間裏狼狽憋屈的模樣。趙玉衡看著鏡中自己儀表堂堂的形貌,又想起自己在肅清王手上被逼得幾乎隻能尋死的窘迫,以及死裏逃生的驚險,以及幼王離世時的悲戚,一時之間,似乎有所明悟,卻又什麽都沒有明白過來,隻覺得體內的元氣這幾天被眾多女孩補益得越發壯健起來,散發出一股股陰冷沉重的氣息。


    “罷了,一條命,卻擔了這麽多期望,仇恨之類的東西在裏麵,雖說質本潔來還潔去,可也不能輕易放手了……不再見到林妹妹,將這一時無邊驚險講給她聽,如何死得!”


    他對著浴室裏的鏡子握拳,擺出一副努力上進的姿態,可是骨子裏的各種魔怔和公子病,可不會就此好了呢。


    三人收拾玩儀表,又將武器搜羅出來,用一張床單扯碎了當成繩子把武器分別綁在四隻床腿上,還各自引出一根繩子塞入立方體中,然後趙玉衡敲開了裏麵的房門,王雨柔化身兇惡大姐,連罵帶數落地讓一對兒雙胞胎姐妹們也按照她們三人的規製綁好了武器,搜羅好了食物又將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都盛滿水,能蓋上的容器都蓋上蓋子。準備得差不多停當了,才分別又迴到了各自的立方體中——那一對姐妹,實在是怕壞了清白啊。


    進到了溫暖香甜的被窩之中,趙玉衡卻沒有一點點繼續胡鬧的意思,隻是將兩女緊緊護在臂彎裏,一雙緋紅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似乎,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等待獵物靠近。王雨柔見他如此警覺,不禁大為訝異。


    “怎麽了玉衡?那裏不舒服嗎?”她輕輕撫摸了趙玉衡這幾天明顯瘦削下去的臉。


    “不是我不舒服,是外麵不舒服了。”正處於某種“瘋病”狀態中的趙玉衡說出的話也很魔性,兩女愣了一下才迴過神來。


    “外麵怎麽了?”


    “你們沒有聽到外麵有流水的聲音嗎?”趙玉衡用絕對一反常態的突破極限的冷靜語氣問,卻將王雨柔嚇得俏臉煞白。


    “流水的聲音?船,要沉了?”她緊張地四下顧盼,一旁的柳夢儀卻安之若泰:“給你說過幾次了,這間房子已經完全閉鎖,還能和大船脫離,如同那海上的所謂逃生艇,那大船如何破損,橫豎也波及不到我們。”


    “你是不是未卜先知啊!才能掐算得這麽準?知道這條船根本待不住?”王雨柔轉臉來問柳夢儀,她潛意識裏能當上所謂的白銀師姑的,應該有些常人難以企及的本事吧?


    “不,一開始不過是想在這裏躲著,做個縮頭烏龜,等大家安全了靠岸了,再想法子脫離熾白芍藥的那些家夥們的掌控,躲到一邊去,等秘境出口開啟時第一個衝出去而已。我們五個人在一起,雖然實力不強,但是遠避了那眾人搶寶的熱鬧地方,冷眼旁觀,反倒活下來機會更大一些,誰知道這條船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然就這樣撐不住了。”柳夢儀恬靜地笑著,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她其實一早知道,無論這條船的命運如何,她們五個人早晚也要脫離眾人,冷泉她們那些熾白芍藥與其說冷血,不如說冷僻,若是有人叛逃,她們一概不管的,任其死了活了不論,可要是像解語宗這號不僅叛逃,還想拿寶物,還想自力更生玩獨立崛起的,那一定是要消滅的,因為礙著熾白芍藥的事了。有這幾方麵的打底,柳夢儀才會想出如此連環套一樣的計策來,不料此刻,她的一應布置都派的上用場了,反而將她襯托得像個化外高手似的,讓她受之有愧。


    “剛剛我覺得船不搖晃了,好些了,還以為我們度過難關了呢。”王雨柔斜倚在趙玉衡懷裏,驚慌的神色正迅速從臉上退去。這一刻,靠著不知道怎麽就沉靜“懂事”起來的趙玉衡,她感覺到分外地踏實幸福,比在崇明王府百花園裏靠著那位隻顧天下女孩“愚頑怕讀文章”的趙家二世子還要踏實幸福得多。她知道隻有這樣認真的,世俗的,願意好好對待現實而不是整日生活在旖旎夢境中的男人才是真正靠得住的男人,才是給女人帶來一生幸福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會全心全意地愛上的男人,也在這一刻,她下定決心要將趙玉衡改造成這樣的男人,從一個被他照顧著的弟弟改造成她能依靠一生的丈夫。


    “留神,我們的難關才要開始度過呢!”趙玉衡低聲說道,原本清越稚嫩,帶著一團孩子氣的聲調在此刻然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成熟魅力,讓王雨柔心神蕩漾,不由得往他懷裏繼續縮了縮。


    趙玉衡話音未落,整個房間就一陣劇烈的顫抖,三個人都被直接彈到一側的軟墊之上,又被軟墊彈迴來。緊接著又是幾下震顫,翻滾,搖晃,三人緊緊抓著彼此,在安全的小裏繁體中東撞西突,左右搖擺了幾下,就聽到房間外麵,尤其是房門外麵可怕的哢嚓斷裂聲。


    “不知哪兒要裂開了!”柳夢儀輕聲叫道,語氣中滿是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這不知道她究竟怎麽被ai給洗腦了,然這麽相信銀塵製造出來的逃生船。


    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了一陣久違了的冰冷機械的聲音:


    “小型逃生艙室,已經進入彈射序列。請務必躺在艙室內的床上,不要四處走動,重複……”


    三人聽到如此警告,相互對視了一樣,然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如釋重負的神色。趙玉衡摟著兩女,一個翻滾就到了床中心,慌不迭地扯過揉成一團麻的被子蓋上,三個人就穿著絲綢質地的名貴衣衫,以一個很齷齪的姿勢相互擁抱著“倒頭大睡”,閉著眼睛等待躲過即將到來的浩劫。


    液壓傳動聲和,齒輪咬合聲,蒸汽推動和排氣的聲音,徹底遮蓋住了外麵慘烈的哭號聲,五個人仿佛呆在天堂裏,茫然不知一道封閉門的外麵,剛好就是人間的地獄。


    【主控室】


    曾經整潔奢華的主控室裏,此刻已經滿地血汙,那是魔威閣中尚且能走動的輕傷弟子留下的鮮血,重傷倒地的人,已經不可能迴到這艘船上了,他們被那些兇殘又卑鄙的章魚怪物們拖下了小甲板,興許現在已經變成怪物糞便了。


    “師父,所有還活著的人都到齊了。”寬敞的主控室裏此時顯得不可思議地狹小,這裏遍地血汙,漫天呻吟,魔威閣弟子們根本沒有坐的地方,就一個擠一個地挨個著,相互攙扶著等待最終的救援,被恪盡職守的ai欺騙來的他們,此時除了篤信上帝和銀塵的法師的一點點仁慈,再也做不了更多了。


    “就這麽多了?”馮烈山陰沉著臉四下張望,有限的空間裏擠滿了有限數量的人,在進入那個天殺的地下通道之前,魔威閣弟子的數量,對馮烈山來說還是一眼望去不見頭的直觀感受,還是人山人海般的錯覺和慢胸膛的豪情,如今卻隻剩下這般淒慘呻吟著的三瓜兩棗,怎能不讓他感到心寒。


    “就這麽多了,一共七十九個人,師父。”梁雲峰迴答說,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沒能忍住的哭腔。


    “唉!——”若是平常,梁雲峰但凡露出一點軟弱,肯定會被馮烈山扇耳光的,可是此刻,迎接梁雲峰的不過是馮烈山的一聲悲鳴般的歎息。“節哀吧。”他輕輕拍了怕梁雲峰的肩膀,語氣沉凝地說道,他這突如其來的廣懷讓梁雲峰感激涕零。


    主控室的金屬門一直開著,似乎已經無法關閉,門外一條走道上彈出許多座椅,那裏是怪泉為自己的勢力劃下的地盤。


    趙德天就孤零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係上了安全帶,閉著眼睛仰頭靠著,兩道清淩淩的淚水從眼睛縫兒裏流出來,流進領子裏。


    他的一切守衛,侍衛,家仆,侍女,女奴,全部都沒有了,無論是已經損失掉的還是跟著他到了最後的,全部都損失掉了,他最喜歡的長隨小廝,因為頂撞了仙泉幾個字,就被扔給了那些章魚怪物以換取艦船片刻的喘息時間,他最喜歡的小女奴因為是解語宗裏的反叛領袖,被當著他的麵做成了****,眼看著也不活了。他最忠實的的侍衛長死於藍**鼠的利牙,他最信任的管家在巨龍襲擊之前還相伴左右,到了船艙裏就再也沒有任何音訊,而他最在乎的真王趙淩雲和崇王世子趙玉衡,還曾在船艙裏見過幾麵,到現在,然根本找不到人了。


    他此時感覺到的不是悲傷,是孤立無援的恐慌。


    他在隨行的這些人中,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說上話的人了,連明泉也不在了。


    他就這樣沉淪般地靜默著,離他大概十幾米遠的地方,便是走道的盡頭,也是生與死之間的界限。


    那作為生死界碑的三重液壓合金大門,最後一次緩緩開啟,怪泉領著剩餘的四位熾白芍藥和二十多個蘭波斯菊,押著七名實力高強的解語宗長老(其中一個是太上長老),緩緩走進來,身後,大門正在如同世界的邊界一樣緩緩關閉。


    “都搞定了,準備逃吧。”怪泉的神色一如往常,或者說,越是到了大難臨頭般的危急時刻,她就越鎮定自若,隨和淡然,仿佛從一個肮髒偏執的熾白芍藥,變成一位給黑暗中的人們帶來光明的曉之女神。


    她揮揮手,命令手下將手腳反綁,堵著嘴甚至連眼睛都蒙上的七位解語宗長老塞貨物一樣塞入座位下麵,然後和帶來的這些人一起,款款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一時之間,尊卑分明,作為苦力的魔威閣弟子隻能擠在主控室裏,而作為上位者的熾白芍藥和習慣了當叛徒的蘭波斯菊然可以坐在寬闊的座位上舒舒服服地逃難。


    對此,馮烈山不敢有絲毫怨言,因為怪泉的背後,還有一個團黑影一樣模糊不清的“背後靈”,那是被下在她身上的某種血脈秘術,是連秘境都無法隔斷的神秘監控手段,掌握那手段的人,馮烈山惹不起,桑天亮也惹不起。


    “老馮,這就是本宮要帶的人了,一共二十三個,不多吧?”怪泉冷笑著對馮烈山說道,顯然,她和馮烈山之間早已進行了一場看不見的陰暗較量,目前她暫時占據上風。


    “那七個人怎麽說?”


    馮烈山張嘴想了半天,才問出一個不相幹的問題,他並沒有對熾白芍藥要帶上這麽多人感到心防,反而震驚於她們人數之少。馮烈山以為無論如何,作為自己的手下,作為日後為自己擋拆各種攻擊的依靠,熾白芍藥們至少會拉著整個解語宗,也就是查不到六七十人來這裏“擠一擠”,一起逃離怪物們的圍追堵截,卻沒有想到她隻帶上了這麽一點點人。


    其他的人,哪怕奉她為主,哪怕作戰有功,都被她無情地舍棄了,這樣的人,誰還敢和她一起做事呢?


    “那七個人是我輩的口糧,生肉熟肉都容易壞的,隻有活著的肉才能一直新鮮。”怪泉直白的說道,無論熾白芍藥,還是蘭波斯菊,甚至就連那個叛徒頭子韓嬋兒,都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來。


    “你們——吃人?!”原本以為自己看透了怪泉性格中的冷血無情的馮烈山,再次被刷新的三觀。


    “我輩都是魔道,這很正常。”怪泉輕笑著說,她的笑容很美,可是渾濁的緋紅色眼睛裏,隻有一片混沌的血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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