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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魔鬼!惡棍!瘟神!你既然是人類,那哪裏來的那麽多詭異的能力?!你是將上古的大神都煮著吃了嗎?!怎麽和以前那些肮髒卑鄙猥瑣的人類完全不一樣呀!”‘女’孩的哭號聲即使在水裏,也傳播的很遠。


    沒有迴應,銀塵身影已經消失了。


    地下空間?海麵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看到的隻有紅與藍的對撞,和蹈的絕望。


    本已認為自己死去的人,再一次活動了起來,如同從裏麵打開棺槨,慢慢坐起來的僵屍王。


    徐夢麗就是在這種感覺下醒來的。


    全身刺骨的疼痛折嚰著她,而這種疼痛和右邊‘腿’上傳來的劇痛相比,不值一提。


    她張開空無的眼,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瞳孔聚焦。她在“我怎麽還沒死?”的疑‘惑’中看向自己的身體,隻看到一處處皮‘肉’翻卷著的傷口,沒有看到一根紅線。


    她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她運起罡風,很輕易地就獲得了圍繞周身的風雷之力,與此同時‘腿’上的劇痛更加明顯,撕裂著她的神經,她轉頭看去,先看到了一池刺目的紅橙‘色’的熔岩,然後才是浸泡在熔岩中,幾乎徹底成為一團焦炭的‘腿’。


    ‘腿’廢了,她殘了。


    徐夢麗知道自己此生不可能恢複這樣的傷勢,不過也無所謂了,她此時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意思。她茫然又寂滅地環顧四周,希望找到一處安靜美麗的所在,靜靜地,稍微體麵一些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解語宗已滅,又豈敢獨活呢。”


    她輕輕吐出這句話的同時,也終於‘弄’清了周圍的狀況。這裏本身,就是一處理想極了的埋骨的地方。


    她剛好處在禁咒的邊緣,處在禁咒和岩漿‘交’匯的點上,她的右側是醒目的紅橙,是沸騰的熔岩,她的左邊是凝固的冰川,是皚皚白雪,是寒冬的美麗。此時她就躺在紅藍‘交’界的雪地上,一隻腳不幸泡在了岩漿裏。


    身下的雪,是燙的。


    沒有衣服可穿的徐夢麗輕輕坐起來,坐直了身子,隨手捏出一個聚元式,潦草地壓住了身上流血不止的傷勢,她並非想療傷救活自己,她隻是想減輕一些疼痛,好讓自己的最後一個唿吸,不那麽淒慘而已。


    疼痛緩解的時候,她聽到了聲音,按理在這一片‘混’沌的虛無的寂靜之中,不應該有任何聲音才對,可是她偏偏聽到了聲音,聽到了微弱的,仿佛人要從鬼界掙紮著迴來的聲音。


    那一點點響動仿佛什麽東西在緩慢爬行。


    徐夢麗朝著響動傳來的方向望去,最初的一秒鍾,她隻看到了冰雪的邊緣,和赤紅的岩漿,之後她才看到那赤紅‘色’的岩漿裏,慢慢爬出一道漆黑‘色’的身影。


    從形狀上看,那是一個人。人?


    徐夢麗不得不運起神功,匯聚起元氣到眼睛上,以便仔細觀察,然後她感覺到虛空般的胃囊裏,一陣扭曲痙攣。她趕緊移開視線,假裝欣賞起美麗的白雪,她感覺自己差點將內髒吐出來。


    那確實是一個人,一個全身都是燒傷,潰爛,水泡和化膿的恐怖的人。那人的皮膚已經徹底地,點滴不存地消失了,連肌‘肉’都少去了很大一部分,全身‘露’在外麵的大部分地方,隻有燒焦的骨頭和焦糊之後又腐爛的肌‘肉’與內髒,慘白‘色’的劇毒之力圍繞著那人,去隻能將其傷勢進一步惡化,因為任何恢複‘性’的聚元式都對那種程度的燒傷束手無策。


    那人的眼睛早就消亡了,眼眶上連眼皮都沒有,隻有兩個留著膿水的大窟窿,鼻翼兩側的肌‘肉’組織幾乎全部失去,隻有焦糊的鼻骨孤零零地指向前方。那人的頭幾乎就是一團黑‘色’的半碳化組織,仿佛在硫酸裏泡久了的蔗糖,唯一能證明那人還是人類的,隻有時不時‘露’出的森白的牙齒。


    那個邊界模糊的人影慢慢爬行著,似乎還很有力氣,徐夢麗驚恐地看著她,手掌之中勉力繁衍起狂風與雷霆。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存在,微微轉了個方向朝她爬來,兩人之間至少有三十米的距離,那人可能需要幾個時甚至一的時間才能到達徐夢麗的跟前。


    那人一邊爬著,一邊伸出一條早就辨不清形狀的手臂,同時張開形狀模糊的嘴,‘露’出幾顆閃亮的白牙齒。


    “救救——本宮——”


    她一開口,徐夢麗就知道她是雷泉了,哪怕聲帶已經寂靜毀滅,仇人的聲音,還是不可能被徐夢麗忘記的。


    徐夢麗不可能忘記自己見過的每一個熾白芍‘藥’,畢竟那是宗‘門’覆滅的大仇,那是將她的理想她的信仰,她的依靠,她的家園一切一切徹底摧毀的血海深仇,正如她施加在萬劍心身上的血仇一樣。她知道自己落到如今田地也是善惡的果報,可是她依然恨,無限度地恨,因為她和她的解語宗在全心全意地從明泉的控製之下獨立出來,並且眼看著就要迎來勝利的時候,熾白芍‘藥’幾乎如同突襲般將她們的希望撕毀,將她們的存在否定,將她們以前任勞任怨的所有功績一筆勾銷,這讓徐夢麗有一種被偷襲被欺騙的感覺,盡管她身為魔道,欺騙和偷襲是最常用的手段,可她就是不喜歡別人這麽對她。


    魔道都是自以為是的。


    她因為仇恨認出了雷泉,也看到了雷泉如此淒涼悲慘的終末。雷泉還活著,還掙紮著朝她爬來,然而徐夢麗知道,這個人的生命也就剩下幾分鍾了。


    “熾白芍‘藥’,你們也有今啊。”徐夢麗用最高傲最得意的聲調道,可是遠處的雷泉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依然執拗地朝她爬來,依然如同念經一樣低聲呢喃著:“救救本宮……本宮要痛死了……”


    雷泉的神智已經徹底泯滅了,此時就像一頭卑微的動物一樣靠著求生的本能掙紮著,徐夢麗自問‘精’通醫學,可是看著雷泉這樣悲慘得幾乎就是一塊大號焦炭的身影,她不覺得有什麽救治的希望。


    徐夢麗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學著雷泉,手腳並用地爬行,朝遠離雷泉的方向爬行。徐夢麗不認為自己需要去殺死雷泉,甚至不認為自己需要去嘲笑雷泉,雷泉的終末,在她眼前展開的隻有誅般的殘酷。那曾經生長在廟堂之巔,跟著淩華皇後俯瞰眾生,肆虐百官的熾白芍‘藥’的公主,那曾經美麗得連‘女’人也能吸引住的高貴的大公主喲,又怎能接受自己被岩漿洗去容貌,洗去全身嬌嫩的肌膚,變成魔鬼般醜陋的現實?從某種意義上來,雷泉在掉進岩漿池的瞬間就死了,用比那些解語宗的****好不了任何一點的殘酷方式死去,從岩漿池裏爬出來的東西,隻是一隻將死卻又掙紮著要活的動物而已。


    徐夢麗忍著‘腿’上的劇痛,爬過雪地和岩石,皚皚白雪上留下了兩道清晰的痕跡,那是一個‘女’人最後的掙紮和歸宿,是一個‘女’人留下的最後的一點冰冷的刻痕,以及對這個壓迫‘女’人的世界的控訴。


    她到了匕首般尖長的島的盡頭,那裏有一方如同跳台般高高立起的岩石,徐夢麗攀爬上去。


    她如同傲立於礁石之上的美人魚,哪怕渾身傷痕累累,也依然具備著令人‘迷’醉的容貌和身形,她殘酷地笑著,高傲地笑著,勝利地笑著,轉過頭來,仿佛欣賞解剖台上掙紮求存的青蛙一樣,欣賞著雷泉緩慢又毫無希望的爬行,她盯著她看了很一會兒,直到自己心中的仇恨在無盡的風雪中漸漸熄滅,隻剩下悲傷。


    她的笑容消失了,眼淚最後一次從眼眶裏流出來,綿延不絕,永無止境,徐夢麗還是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還能有這麽多眼淚可以流。娜姐淚珠兒個個都散發出五彩‘色’的晶瑩光芒,徐夢麗將它們接到手心裏,看著它們在風雪中結成一粒粒寒冰的滾珠,更晶瑩剔透得如同珍珠彩‘玉’。徐夢麗了解,那是一種解脫後的空無的晶瑩與純粹,正如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再也不是那個玩‘弄’世人感情的解語宗弟子,不再是那個背負著宗‘門’榮耀和使命的新任掌‘門’,更不是萬家的妾,屠滅萬家的心機‘女’和告密者,她隻是一個即將死去的‘女’人,一個心中隻有悲傷和悔過的平凡‘女’人而已。


    “對不起,解語宗。”她哭著,清冷的音調潰散在風雪之中。


    “對不起,萬宗明,倘若奴家還有一次悔過的機會,奴家絕不會背叛與你。來生,奴家就給你做一輩子‘女’奴吧!你怎麽打罵都可以……”曾經的榮華富貴,歡聲笑語,再次浮現於眼前,徐夢麗駭然發現,那居然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甚至是這一輩子唯一值得去迴味的時光。那時光勝過告密立功後獲得十兩黃金的喜悅,勝過臨危接過掌‘門’位置的榮耀與熱血,更勝過在解語宗中平凡庸碌又勾心鬥角的每一,更勝過離開萬家後,在青樓中接客的每一個不堪的晚上。做妾的日子,是名為徐夢麗的人生中,唯一著‘色’過的地方,其他的,都是灰‘色’的。


    直到決定去死的時候,她才明白,她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然而一切,都再也無法挽迴了啊!


    “對不起,萬劍心。”她最終還是出了這樣的話,實際上萬劍心來源於萬家,她早就知道,至少在秘境中和真王部隊相遇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那麽那麽像她夢中的萬宗明了。


    萬家燈火眼前滅,將死才知錯一生。悔恨如同黑‘潮’,將悲傷與仇恨吞沒,席卷著她的身心。“對不起,萬劍心!!”她突然放聲大喊,那哭喊之聲幾乎可以將黑暗的虛空震裂。她仿佛將生命中剩餘的所有,都幻化成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恍若突然綻放的‘花’朵,瞬間噴薄出全部的嬌‘豔’與芬芳,接著瞬間枯萎。


    她枯萎了,她那原本已經止住鮮血的傷口在一瞬間全部崩開,噴出大量刺目的殷紅。“就讓卑賤的奴家,將這一切肮髒的隱‘私’,徹底埋葬吧。”她如同念咒般低聲呢喃著,然後奮起全身所有的餘力,朝前一縱。


    她在空中劃過一條短短的,並不如何動人的弧線。


    水‘花’四濺中,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冰冷的藍‘色’水麵。


    藍‘色’的水麵上很快泛起一連串晶瑩的氣泡,那是她留在這個黑‘色’人間的最後的痕跡。


    她走了,帶著江安萬家覆滅的全部秘密與悔恨,帶著解語宗覆滅的全部仇恨與悲傷,就這樣在這個已經杳無人煙的荒漠般黑暗的地底,在這玄冰與烈火,霜華與紅蓮‘交’織著的紅藍的絕境中,徹底不顧一切,拋下所有,選擇了名為解脫的死亡。


    幾分鍾後,她身後那緩慢爬行的身影,也在暴風雪中徹底僵硬,再也不能移動分毫,用一個極其扭曲又悲慘的姿勢,迎接上注定的死亡。那漆黑又空‘洞’的眼眶中,最後流出的,竟然是兩團發黴了的腦漿。


    徐夢麗與雷泉,一個是名震江南的紅牌‘女’子,一個是威淩朝野的公主大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吃人的東海秘境之中,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地下空間?大海之上的孤峰


    直徑數十米藏於水下的岩石圓孔,斜上著穿過七千米厚的岩層,較低的的一端連接著熔岩之海,守護巨龍的居所。較高的一端連接著溫暖如‘春’的地下溫泉海,凜凜淵一族的萬世囚牢。


    那裏與其是囚牢,不如是一個封閉的,安逸的,永世輪迴的生態圈。


    熔岩之海與溫泉海,同處在一片極其廣袤的地下空間,享有一片共同的黑‘色’穹頂,穹頂是岩石構造的,厚不知幾何,穹頂之上長滿了發光的石鍾‘乳’,如同萬古不變的星座,那些凝固了星辰之上,甚至還有老鷹的巢‘穴’,盡管這群在地下生活了無數世代的白頭鷹們,從來不知道何為真正的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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