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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本是學子們讀書的好時節,然而在這個帝國的中心裏,並沒有傳出多少郎朗書聲,隻有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潘興,南方帝國的首都,同時也是三朝古都。


    從鐵甲雄兵的第四王朝,到宣揚為民請命的第五王朝,再到靠著陰謀與毒藥坐穩江山的第六王朝,幾百年來,這座城市經曆了太多的腥風血雨,波瀾詭譎。看那用暗金色封魂金雀花玄羅岩壘砌起來的高大三十一丈的城牆上,從上到下布滿了刀削斧鑿般風蝕的痕跡,就可以明白這樣一座矗立了僅僅數百年的城池,究竟經曆過怎樣的詭譎波瀾與風雲變幻。那高達四十五丈,寬度在二百二十丈開外的巨大城樓,以及城樓之下一排五個高達十丈寬度五丈五尺的巨大門洞之上,不僅僅落下了三個王朝的榮光與底蘊,也落下了數遍年不曾幹枯過的血跡,數百年不曾彌合過的刀劍刻痕。暗金色的城牆,暗金色的城門樓基座上,亮金色的金絲楠城樓和純金色的摻金黃銅瓦片,在春日裏的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甚至刺眼的光輝,仿佛一道無形的光明結界,將城樓基座上的一切完全包裹,門洞的陰影裏,大紅木門上八十一個的銅釘暗淡無光,在刺眼的大紅色的門板上安然自若,仿佛象征著百年來第六王朝穩如泰山的統治。


    藍天,白雲,明媚春光,鬱鬱蔥蔥的樹木頂上,轟然露出這麽一道暗金的城牆,黃金的城樓,看起來仿佛是在美好現實之中轟然澆築出來的冰冷剛硬的幻想之城,仿佛油畫之中突然插進的一抹3d動畫的影子。那巨大的皇城的外牆,無論高度還是厚度,都散發著一股股令人絕望的壓迫力,仿佛隻有蒼空之上的霰雪鳥,才有資格從恍若接天般的城牆之上飛掠而過。


    那城牆之上,還有人,還有一個個金色的晃動的影子,那是穿著包銅的百煉鋼甲,手持同樣包銅的百煉精鋼盾牌的帝國禁軍。他們是第六王朝最高規格的成建製軍團,三十萬人的大軍,每天輪流在城牆頂上走過,盡職盡責地巡視守衛著帝國最後的尊嚴,他們一身金光閃閃的鎖甲,手持同樣反射著金色光芒的盾牌,在暗金色的城牆上威武地走過,看起來就像一隊隊守衛天國的聖騎士。他們從來不喊口號,他們的身影就是最閃亮的榮耀,他們從來不曾炫耀,他們的存在就是最徹底的崇高,他們沒有恥辱,他們的失敗,就是帝國的滅亡。


    他們世世代代,生生死死,都與這座皇城熔煉為一體,他們的命,他們的魂從來都隻屬於這座城市。他們是這個國家,甚至是整個世界中,最不可能撤退的士兵,他們演習操練中,從來不會訓練後撤或者且戰且退。他們滿身榮耀,同時也將生命燃燒成永固的堅守。


    這些士兵就在暗金城牆之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走過,他們的沉默與鋼靴敲擊石麵的聲音,成為了這座城市所有人潛意識中的安全保障,如果哪一天,整齊又幹練的腳步聲突然消失,那麽這樣一座黃金之城還存在嗎?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給出答案。


    皇城之下,寬闊的五座吊橋都是金絲楠木製成的,長達二十八丈,因為波光粼粼的護城河就是這個寬度,護城河中的水清澈見底,一叢叢紅紅綠綠的魚兒在歡快的遊蕩著,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將釣竿伸向這些恬靜優雅的生靈,因為皇城護城河中的魚,是為先祖祈靈而存在的,誰也不準釣。


    皇城的外麵,就已經算是潘興的郊外了,然而這座匯聚了三個王朝財富與底蘊的城池,是世界之上唯一一座沒有郊區的城市,皇城的外圍,十裏之內,都是京城。


    潘興,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在城牆外麵還有市民居住的城市。


    在極度寬闊的官道兩旁,密密麻麻排列著無數的房屋,一條條幽深卻並不曲折的小徑從官道兩側延伸下來,通向鱗次櫛比的房屋群中,仿佛從主動脈上延伸出去的無數毛細血管,而官道最兩側那川流不息的馬車驢車人力車,以及行色匆匆的腳夫挑夫,就是這些毛細血管上流動著的渾濁血液。這些建於城外房屋都是木質的,一些小巧雅致,一些富麗堂皇,另外一些卻簡陋擁擠,甚至破敗不堪,仿佛擠滿鐵罐頭的醃製內髒,沿著東西南北四條官道排布下去,直到十裏之外,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井字形陣列。這裏就是潘興的“京城”。


    低矮雜亂又無限擁擠的城外建築群裏,住著這個帝國境內最自我感覺良好的平民。他們都是和皇城門裏那些有著貴族頭銜的大人物有些人脈關係的奴仆,或者專門給皇城裏某個大人物提供特殊物資的超級成功的商人。他們沒有功名,沒有官職爵位,以草民的身份居住在帝國的中心,他們早在世世代代的定居中,學會了逢迎大人物,也學會了欺壓從外地來這裏討生活的鄉巴佬。


    真王爺的車隊,就在陽光剛剛照亮整座輝煌的城門樓的那一刻,出現在了皇城門前。


    這是北玄門,潘興城正北的一座城門,從北國執行任務趕迴來的真王爺,也不可能繞到其他方向的城門進城。這一路上,從十裏外那一叢高不過三丈的低矮土牆開始,坐在馬車裏的銀塵就掀開簾子的一角,認真打量起這座城市中“無關緊要的一部分”。京城的平民,在貴族的眼中,都是隨時可以丟棄不要的棋子,而隻有進了皇城的貴族或者勳爵,才會被認為是潘興城的市民。


    皇城內部,不允許任何平民居住,哪怕是掏糞工,都是又品級有官位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官位的人,被稱作一世貴族,有封號的家族,被稱為世襲貴族,這兩種貴族之間大體上沒有什麽矛盾,都是這個國家的近臣,都是在幫助皇上做事的能人,至於平頭百姓,那都是所謂的子民或者賤民,除了服從貴族們的管理和壓榨,他們這輩子不用考慮別的任何東西。


    銀塵知道,能夠進入這座雄壯到不可想象的皇朝之城,完全憑借著自己那個世子少保的身份,如今的他,也是一世貴族,而世子少保的官位,絕對是方天航這輩子鄒夢都不敢高攀的位置。


    也許薛無痕那樣的掌門大佬,可以在夢中稍微憧憬一下。


    銀塵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靜靜看著官道兩旁低矮建築群裏的景色,那裏並不是貧民窟,而是繁華熱鬧的集市一樣的地方。那些最高不過三層,大多數隻有一二層的木質樓房,包含了酒樓,當鋪,民居,歌舞伎場等等一切城市裏應該出現的功能,僅僅百步距離之內,銀塵就見到了不下四家專門接待留宿客人的旅店。這些小巧的房子,雖然偶爾也有破敗年久失修的,可是大多數都被油漆得光芒閃亮,仿佛一件件手工製作的精美漆器。這些小屋小舍擠成一團,雜亂擁堵卻並不肮髒,反而呈現出一股猶如野草瘋長般的瀕臨失控的繁榮景象。這裏,生活著一座城市裏最大的繁榮與陰暗。娼妓合法,竊賊橫行,黑幫勢力畫地而治。每天都會上演幾起殘忍的兇殺碎屍案件,而這裏的治安官,居然也僅僅是個七品官員而已,他手下的那點點微弱的治安警備力量,也僅僅能夠自保而已。


    一切畸形的繁榮與罪惡,全部擋在了高大的皇城門外。三十多丈的城牆,已經高到世間絕大多數神功修行者都飛躍不過。


    而皇城內部,卻又赫然是一個全然獨立的完整世界。


    當真王的車隊出現在城門前的時候,兩列金甲禁衛從大開著的城門裏策馬而出,擺成兩道長達四千步左右的縱列,幾乎將整條官道封死了。背上做生意的商人,以及拿了皇城裏貴族老爺的親筆命令,甚至還需要一個貴族親信陪著才能進入皇城的平民們,以及給皇城裏麵的宮城送日常用品的貼著內廷標識的車隊,全部被擋在了官道上,一時間,嚴重的交通擁堵讓通往北玄門的官道徹底癱瘓了。


    一切人等,管你什麽階位,統統必須恭敬地站在寬闊的大道兩旁,拱手彎腰,迎接親王法駕,不服從的,那就是大不敬的罪過,最輕的處罰就是淩遲處死。


    沒有人的目光敢於投放到馬車上,因為那是要挨鞭子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平民喜歡愛貴族老爺額鞭子。


    銀塵坐在馬車裏,看著真王爺將簾子完全拉開,讓蒼白色的陽光照亮的他的麵容,他就是這樣光明磊落的人,他的光明磊落的露麵也讓這裏的人們更加謙卑恭敬。守城的禁軍卸統神色獻媚地小炮過來,在真王爺的車駕前,就算是南國號稱戰鬥力最強的禁軍之中,也沒有人敢騎著馬迎接。


    這位協統顯然常年磨練自身,速度還是很快地。一眨眼就到了馬車旁邊,他在離那位名號“十三”的中年馬夫還有六丈多遠的地方就停下來,撲通一下跪下來,朗聲道:“恭迎親王法駕!”


    “恭迎親王法駕!”如同山唿海嘯一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過來,躲在馬車陰影裏的銀塵很想捂住耳朵。


    “入城!”真親王聲音平淡的迴應了一聲,銀塵從他聲音裏聽到一股自然流露的威嚴。


    “親王起駕!!”那位協統的聲音高高地傳到了城門樓的頂上去了。


    馬蹄聲,忽然如同輝煌的鼓點,一下一下,敲著極品白石鋪就的地麵,五千人的車隊,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開進了最中間那座稍微大一點的城門,輝煌莊重的入城儀式,據說要持續半個上午呢。


    “每次都這樣嗎?”銀塵的聲音在震撼心髒的馬蹄聲中,幾乎微不可聞。


    “對本座是每次都這樣。”真王爺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座是親王,所以他們不敢怠慢,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宰相,那也就比其他人隆重一點點而已。”


    銀塵點點頭,他沒有從真王的語氣裏聽出任何炫耀的成分,但是他知道,這就是炫耀,而且是給他一個人炫耀,真王似乎想通過這樣的儀式,讓他明白真王的權勢有多麽可怕。


    事實上,進城之後這種肆意堵塞交通的行為,就足夠說明陣亡的權勢了。


    車隊在皇城之中緩緩行駛,而所有同路的人都倒了血黴,隻能立在兩旁彎著腰恭敬等待。哪怕是那穿著大學士服裝的國家棟梁,麵對國家軍神也隻能俯首帖耳。銀塵坐在並不高,卻也非常豪華舒適的馬車裏,打量著這座天下第一城。


    潘洋城,天下第一。


    這是怎樣一座光怪陸離的城市!這是一座以古典建築為背景的準現代都市!這裏沒有蒸汽機,沒有電,沒有汽車,甚至除了真王之外所有人的馬車上連減震都沒有,可是這裏,有郵局(驛站,有快遞(信使,九品官員,主要運送包裹,有銀行(錢莊,每個錢莊的背景都深厚的嚇人甚至連電信局都有,當然,那是以各種傳訊神兵為硬件設施的“罡風傳訊司”簡稱“信風”,除此之外,大多數店鋪的門和樓梯都是自動化的寶器機關設備,甚至連倒茶都是自動化的,這裏,簡直就如同一座電子工業革命之前的機械迷城,充滿了木頭朋克風格的幻想之城。


    這裏並不擁擠,街道兩旁的建築整齊而統一,三層小樓,一幢連一幢,這裏的每一座樓,每一根柱子,每一塊牆磚,甚至每一片瓦都完全一模一樣,每一間店鋪除了招牌之外也就隻有門口擺放的東西有所區別了。這裏的每一座小樓前麵,都留出大約五步遠的距離,五步之外才是作為街道邊緣標識的拴馬樁,上馬石,而五步之內的狹長空間裏,就是店鋪擺出一些展品展示自我的地方,當然任何一家酒館飯莊包子鋪,都會在這裏擺上蒸籠和幾條長桌,那些衣冠華麗的坐在桌前大吃大喝的年輕人,本身就是酒館最好的活廣告。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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