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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兩黃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億萬富翁的入門標準。


    男子發出了兩聲特別難聽的尷尬苦笑,然後很謹慎地向後挪動著小碎步,用顫抖的聲音,艱澀的語氣慢吞吞地說道:“大人,這個……一萬兩黃金也不是個小數目了,您看……是否可以緩幾天……”他說的同樣是大實話,就算換了神劍門,就算神劍門去貪汙公款,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這麽多黃金來!黑氣樓曆史上確實有過一萬兩甚至十萬兩黃金的賞格,可是哪一次不是鬧得天下,人人議論,而真正頒布賞格之時,也已經是任務完場半年後了。


    “不行。”銀塵眯起眼睛,白銀色的瞳孔裏釋放出針刺般的寒芒:“殺分神高手,甚至超出了你們黑氣樓的擔保能力……”


    “沒有沒有,這個大人放心,那分神高手,我等倒也不怕,畢竟黑氣樓各大據點,都有大陣守護……”男子眼看銀塵擺出了漫天要價的架勢,話語之中也不得不帶上些許鋒芒了,誠然,分神以上高手厲害無比,可是麵對【陣】【軍勢】這些東西,倒也麻煩,冰封完全無敵,隻不過在平時一對一的陣仗裏,分神高手實在太厲害了而已。


    “是嗎?”銀塵露出一個陰冷的淺淺笑容,那笑容看在黑衣男子眼裏,簡直讓他從裏到外完全涼透。銀塵手上的黑暗拳刃慢慢退卻,可是身體周圍又析出許多片六角形的雪花,狂暴的寒冷壓力,鋪天蓋地般要將黑衣男子吞噬。


    ‘大人,我們真的是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這多金子來呀……’男子心中不知怎麽就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來,他看著銀塵的眼神,感覺銀塵似乎真的有能力破解他們黑氣樓的大陣,為了避免一場近乎毫無來由的武鬥,以及之後不可預測的結果,男子隻能再次使用商量的語氣。


    “沒有金子,就拿等級來換。”銀塵這時才說出他的真正目的:“殺一個分神高手,算幾等黑樓客?”他說著,身體周圍猛然刮起一道森寒的暴風雪,他的雙手之上,藍色的光芒,已經慢慢亮起。


    他在壓迫眼前的人,迫使他給出一個更高的等級。


    “三等,三等行不?不能再高了,二等一等,那可是……”


    “行,三等就三等,錢我也不要了,我不缺那點錢,我要的是天榜上的名次。”銀塵說完,頭也不迴地轉身就走。


    黑衣人目送著銀塵慢慢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才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哼!沒修為就是沒修為!你以為天榜上的名次都是一樣值錢的麽?天榜天榜,青年高手榜自然最被人看重,可是殺手榜?那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的而已!殺手榜上前十,如今哪個不是領了斬監後在帝國的大牢裏蹲著的?你以為一個沒有修為的人,在這世上還能有什麽出人頭地的機會不成?哼!”黑衣男子說完,似乎發泄了許多長久積攢起來的怨氣,感覺好受多了,走起路來也輕鬆不少,卻沒有想到僅僅不久之後,銀塵就躋身天榜。


    他日後占據的,是天下第一青年高手榜,而不是殺手榜,他這輩子都沒能進了殺手榜。


    銀塵自己也不知道日後會有如此變故,他甚至不知道殺手榜在世人眼裏是個笑話。他現在正沉浸在獲得三等黑樓客資格的喜悅中,同時也對黑氣樓產生了那麽一點點審慎的不信任感,他這次算是完全確定了,哪怕是一等黑樓客,也最多接受到刺殺入體期菜鳥的任務,化氣以上都不是黑樓客能對付的,至於刺殺分神合道,甚至返虛?那不過又是和這次一樣,收集信息,確認生死的垃圾任務而已,放出“刺殺”二字,不過噱頭罷了,否則誰還會對這種任務上心?


    來黑氣樓做事的人,除了銀塵是真的很厲害卻不被人承認之外,其他的人,難說不都是沾名釣譽,整天癡心妄想的浮躁之輩,畢竟對於普通的沒有修為或者失去了修為根基的人來說,現實,是不可承受的悲慘與屈辱,與其悲慘地現實地活著,不如自尋死路地搏一把,橫豎還能向天地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呢!這世界,天變之後,真的越來越不適合沒有修為的人生存了。


    銀塵一邊走,一邊轉動著心思。他沒有發現殺手榜的虛妄,反而意識到自己不被人承認的真正原因。就是沒有力量,沒有風的力量,他的力量來自於水火,來自於光暗,而這些力量的波動,根本不可能被這個世界的人感知到,因此也不被承認。他如此辛苦又精彩絕倫的十年生活,在旁人的眼裏,其實和沒有一樣。他從小小的一級魔導師進化成了傳奇聖魔導,放在加布羅依爾那是妥妥的青年第一高手,可是在這裏,他隻不過是從小廢物男孩變成了廢物大男孩而已。


    ‘必須做出點什麽改變了。’銀塵對自己說道,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身負了不得的才學,可是不認識他的大多數人,都把他當做廢物。他需要名氣,需要社會地位,否則林絢塵嫁給他,又怎麽能經得起世俗的輿論?想娶公主,自己得先成為親王才行啊。


    他明白了,他現在必須加緊時間衝級,隻不過是社會地位的等級,而不是實力的等級。魔法師是不會有合道這個境界的,分神之後就是返虛,返虛之後,就得準備高舉神座的事情了。


    不過問題來了,他究竟要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獲得社會地位?名動天下?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一個人成名也需要時間的,畢竟這裏可比不了加布羅依爾的全息網絡時代。


    富可敵國?銀塵此時已經富可敵世界了,也沒見什麽卵用。他不是不喜歡經商,而是不喜歡在這種連立法者都隨心所欲的時代裏經商。他那簡單的意識中,農業社會還是應該務農為好。


    權傾天下?這個他好像已經開始做了,男人嘛,都喜歡掌握權力,銀塵是男人,已經不是男孩了,所以也喜歡,不過,文明聖殿從草創到吞沒兩個大帝國,那得幾十年時間,他可不能等男個時候再去娶了林絢塵,那不是耽誤人家嗎?


    所以,在一個沒有互聯網的時代裏快速揚名立萬成就一番事業,帶著滿身的光環和榮耀娶新娘,成為銀塵如今最緊迫的任務,而完成這個,是需要一點點機緣巧合的。


    這個機緣,最初就在銀塵瞬移進血陽城的城門那一刻出現了。


    【血陽城城門口向裏10丈處·直隸大街中心】


    銀塵從時空之門裏走出來,施施然地走向一邊,他從來不會走大街中間,作為一個在未來世界飽受文明教育的人,交通規則之類的東西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骨髓之中,斷不會做出“占@@中”這種弱智行為——他不會承認自己僅僅是想在街道旁邊的樹蔭底下走,少受點太陽曬。


    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被八匹馬拉著,緩緩駛進城門。街上的行人看到馬車上的裝潢,看到車頂上的旗幟,紛紛朝兩旁避讓,但是沒有多少人做出恭敬的鞠躬行為。隻有那些守城的士兵,一個不剩地全都跪在大道兩旁,任由血陽城裏的百姓們指點嘲諷。


    一個《禁武令》還沒有頒布下來,就讓血陽城裏的商業毀於一旦,走南闖北的商人們都不敢來這裏做生意,甚至很多“南北通”都隻能小範圍地走走集市,再也不敢將帝國的東西販運出境了。


    血陽城裏的大街上,雖然也有些許的熱鬧了,卻比往年的繁華時期,蕭條了太多。


    銀塵剛剛走到一顆大樹底下,轉過頭來,就看到一輛大馬車從眼前慢慢駛過,車輪碾在地麵上發出咕嚕嚕的輕微聲響。“連減震都沒有,失敗。”銀塵沒心沒肺地低語一句,卻忽然有種被敵人盯上的感覺。


    他心生警兆,猛然抬頭一看,隻看到四輪馬車上厚實的黑布帷幔,簡直如同靈車。那黑布帷幔後麵,似乎始終漂浮著一道森羅的目光,邪惡又陰冷地掃過街上的每一個南國人。


    那是分神高手的目光,充滿虐殺意味的掠食的目光。


    銀塵輕輕吸了一口氣,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小小的血陽城裏,怎麽可能突然明目張膽地冒出來這麽多高手,仿佛分神以上的強大修為陡然間變得不值錢了一樣。張德福,劉德全,鹿馬石家,納蘭竭磨,北辰星……銀塵忽然靈機一動,定定看著那一麵招搖著的正黃旗幟,心中隱隱明白了什麽。


    “納蘭疊羅?滅羅?血魔?還是……”他已經感覺到陰謀的磁場,籠罩在血陽城的上空。


    “北國皇帝肯定不放心納蘭家的人,因此咬牙跺腳安插進兩個合道級別的大神,結果被我誤打誤撞地給廢了一個,另外一個估計逃走了,畢竟那樣的大爆炸再怎麽厲害也隻能幹掉一個絕世強者吧?鹿馬石家和納蘭竭磨一起行動,沒什麽可想的,關鍵是北辰星和納蘭疊羅的行蹤,他們……按照納蘭竭磨的記憶……是來奪權的?哈!八萬八旗軍,那可是北國都很在乎的力量,對於建州奴兒來說應該算是命根子了吧?他們就算派來百八十個元嬰高手看著也不稀奇。”銀塵很快就想明白了,同時他的心裏也猛然竄出一股邪魔般的衝動:“若是我有辦法破壞他們在血陽城中的軍事統治,讓這些人向後退那麽幾十裏,那麽……也許就會被世人刮目相看吧?”他正想著,忽然感到揣在懷裏的骨牌,居然又開始顫動起來,一縷縷黑色的霧氣,甚至都要從領子裏冒出來了。


    銀塵臉色一變,趕緊朝著王春來的商行奔去。


    銀塵迴到商行的時候,發現這裏已經人去鏤空,不僅文青鬆,王春來和李雲龍都不見了,甚至連管理商行的小廝們都完全消失,丫鬟後廚們也都不知去向。


    整一個偌大的商行裏,隻有一個人,就是林彩衣。


    她穿著一身極其幹練颯爽的夜行衣,凹凸有致身體被薄薄的黑紗包裹著,被從窗進來的陽光一照,更顯得窈窕飽滿,散發著令任何男人都為之著迷的成熟味道,銀塵看著這位梳著披肩長發,額頭上係著一條紫色發帶的美豔女子,看著她那和林絢塵十分相似的容貌,端坐窗前時沉靜柔美的氣質,銀塵不禁有些癡迷,他的腦海中幻想起林絢塵三十歲的樣子,也許就是這般溫柔典雅,成熟豐滿,嬌美可人。


    “絢兒……”他下意識地吐出兩個字。


    林彩衣見得銀塵進來,正準備和他說點事情,卻見他神色恍惚地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僵住了笑容。林彩衣知道自己這一脈都是天生媚骨,特別能勾引住男人,她一生中俘獲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就是和她心意相通的丈夫李雲龍。林家的女人,天生媚骨,卻對感情忠貞不二,她一生俠名,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以公侯之女的身份下嫁草莽,才被兄長林如海含淚逐出家門,甚至連哥哥的葬禮都沒有資格參加!


    人情與家規就在十幾年前激烈碰撞,成為一團血肉模糊的廢墟一樣的悲劇。劇變之後的林彩衣,對感情更是視若珍寶,百般黏著丈夫,不讓他“分心”,如今她已經是雙兒女的母親了,卻依然為著振南幫出生入死。特別是經曆過一場幾近絕望的牢獄之災之後,她對感情更加忠誠。


    因此她對一切對著自己露出豬哥相的人都很反感。她原以為,丈夫,王春來,文青鬆三個人同時願意投靠的“新主”,所謂文明聖殿的主人,應該是個真正能夠克製自己的正人君子,至少不會是看到一個女人就流露出這樣的不雅的神色來。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很吸引人,她甚至想用自己的容貌做一番測試,看看三位大男人一起看重的人,究竟值不值得托付整個振南幫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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