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魔心先生感覺到肚子裏傳來一陣爆炸般的痛苦,他顧不上驚訝,趕緊蹬蹬蹬的後退了13步。總算逃離到安全範圍。桑天亮此時還想決鬥一開始一樣,鐵塔般的站在遠處,擺出一副任你來戰的架勢。


    “怎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是嗎?”桑天亮的語氣比剛剛更加平靜,平靜到讓田萬載害怕的地步。


    “不可能。你不可能中了我的玄冥指之後一點兒傷不受。你的玄冥指的境界不可能超過我!”


    “玄冥指?那種老掉牙的功法也拿出來現眼嗎?”桑天亮譏諷著,接著提高聲音對圍觀者的人群道:“各位看官,睜大眼睛瞧清楚了,這就是欺師滅祖的門派叛徒的下場。既然背叛了宗門,那麽宗門中真正有價值的功法就不要再妄想能夠學會,隻能抱著已經學會了一點兒三腳貓功夫,在江湖上冒充所謂的高手,白白的讓人笑掉大牙。這位早就應該在我們門派刑堂度過餘生的劣等門徒,如今可是抱了那什麽第三王朝的大粗腿,正打算在這潘興城裏尋個地方大建宮殿,冊封嬪妃,朝見文武百官呢,大夥兒光顧著看了,趕快跪下來給他磕頭。說不定他一高興,能跟你封個武陵王當當。”


    桑天亮的話還沒落下呢,人群之中就傳來一陣哄笑,田萬載感覺自己的麵皮燒得慌,比他最靠近火爐的時候還燒。他猛烈地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強迫自己計上心來,接著也不管腦袋裏冒出的念頭到底合不合適,就開口道:


    “說別人呢!你那功夫難道就算門派正統了嗎?”


    “當然,我剛剛給你的那一下,可是《凝魂攝魄》中的頂級絕學,屠靈魔指!”


    魔心先生的臉猛然痙攣了一下:“凝魂攝魄?當年師父不是隻給你了亡魂殺破嗎?”


    “我學會亡魂殺破那已經是分神境界以後的事情了,之前我可一直靠著凝魂神混飯吃呢!我這一手凝魂攝魄,傳給了馮烈山,他又傳給了雲無月……這些都是修煉亡魂殺破之前的事情了。”


    桑天亮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緩步逼近田萬載,後者已經感覺到五內傳來一種發酸的隱痛,顯然屠靈魔指的毒性站在發作。


    “就算你能夠修煉成凝魂攝魄,那也絕不是魔威閣正統的功法,否則,那零度哨聲……”田萬載還不死心,他知道和桑天亮剛正麵沒有勝算,隻能通過擾亂對方的心神,迫使其戰魂氣運轉混亂,才能製造出一個可堪利用的破綻來。田萬載此時已經深刻體會到了他和桑天亮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看起來很小,實際上十分巨大。


    就算有著王之霸氣,田萬載在桑天亮麵前的贏麵也不多。


    “如果你在東海秘境之前使用這一招,我說不定就著了道了。可惜東海秘境之後,馮長遠那老小子給我提了個醒兒,我正在想,種種辦法,總算將這個破綻補上了。姓田的,你欺師滅祖,倒行逆施,老天都容不下你啊!你還費什麽心思來爭這個天下第一呢?”


    桑天亮的話,終於將如冷水般的絕望感澆到了田萬載頭上。原本就有些心虛的他,此刻再難以維持住勝券在屋的偽裝。他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可是眼神不複先前銳利,身體周圍凝重如膠的寒氣,也如同山崩一樣解體,原本凝固不動的氣勁鬆動了,變成一層普普通通的護身魂霧,甚至連無色寒氣的高逼格都維持不住,迅速泛出冰藍的本色來。


    他站在藍色寒霧之中,擺出了防禦性功法的起手式。桑天亮看著他嚴防死守的架勢,不禁發出幾聲老梟般的笑聲。


    “姓田的,老夫早就想告誡你,第三王朝是昨日黃花,總抱著祖上的破爛兒,沒有前途。你看你,硬生生將咱們魔威閣的大好前程毀掉了……當年赤血秘境,你要是不搞那麽一出,讓魏務良和馮烈山戮力同心,其利斷金,隻怕今天的江湖格局,都大大地不一樣了啊!”


    桑天亮說到後麵半句話,原本些許的得意也收攏了,隻留下夾雜著悔恨的慨歎。往事從來都如同流沙,一旦從指縫間流走,就再也不可能抓得迴來了。


    田萬載搖了搖頭,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窮途末路的倉皇,隻有一如既往地,在強勢霸氣的偽裝下坐以待斃的絕望。他的眼神是絕望的,表情是絕望的,甚至周身慢慢翻滾起來的藍色寒霧,也都散發著絕望的氣息。


    “你不懂。”


    魔心先生吐出這三個字,如同三發槍彈一樣打得桑天亮一陣搖晃。


    “我不懂?!老夫就活該不明白你這個瘋子!”桑天亮口不擇言地大吼道,他的吼聲中並沒有多少師兄弟的情誼,隻有對於魔威閣的維護,和對於田萬載的切齒痛恨與無盡鄙夷:“魔威閣不說生了你,但石少養了你!而你呢!分裂山門,謀殺祖師殘魂,故意讓門下弟子成片成片地死去,甚至資敵,買通毒龍教和神劍門來對付你的師兄弟和門生!縱然你有千萬條理由,你這麽做早該被點十次天燈了!”


    “可是我不做,我的孩子就會做,我的孩子不做,孩子的孩子就得做!你以為,我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是為什麽?權勢?地位?金錢?美人?得了吧,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玩意兒,魔威閣首座長老尚且不缺,何況我這個宗主呢……然出身帝王之家,奈何!奈何!奈何!”


    “你算個屁的帝王之家!”桑天亮破口大罵:“第三王朝皇姓田,你也姓田,就說自己是前朝遺脈了?你這個無恥小人,不過是想扯張虎皮蓋住你那卑微的,想當皇帝建後宮隨便玩女人的自私和**而已!普天之下,四海之內,誰不知道田氏皇族早就給人滅了滿門?!”


    “哈哈哈哈!”田萬載仿佛聽到了世間最愚蠢的笑話一樣,張狂地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中舒服一點兒笑意,聽起來簡直就像是眼淚流幹之後的嚎啕。


    “900年前,本朝被劉氏覆滅的時候,當朝大臣尚且沒有死盡,何況皇室乎!劉氏以文人治國,行休養生息之法,口口聲聲稱要善待天下百姓,最後卻被妻族滅了滿門!這可真是,真是天道好輪迴啊!千年已過,曾經留下的一絲血脈,如今早已成了江南巨室,但無論貧賤富貴,無論身在何方,心在何處,先祖血脈裏的【帝王氣】,卻是逃不脫的,身在帝王家,哪能由得自己隨心所欲?做個安安順民?!”


    “帝王氣?!”桑天亮臉色發青,他忽然覺得魔心先生在眼前擺出一副窮途末路的可憐相,很可能又是一重偽裝。他暗暗運起魔功,兩腳腳尖微不可察的傾斜了一個角度,做好了交錯破防的準備。


    “田萬載,你是說,【王者威儀】在你手上?”桑天亮試探道,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他不想聽到肯定的答案,一點兒也不想。


    王者威儀,上品聖器,威力大過中品聖器【國祚】【君權神授】和即將出世的下品聖器(?)【白龍榜】。


    王者威儀,據說是千年文明以來,第一件定國聖器,其形如紫焰金光,欲騰欲燃,金光呈現星座之像,凡天下武者,見之心悅誠服!


    桑天亮大致知道王者威儀克製天下武學這個傳說,並不知道真實情況如何,但他沒有膽量用自己的血肉去驗證這個傳說。


    “王者威儀並不在寡人手上……”田萬載的前半句話上桑天亮眼睛一亮,可後半句話又讓他露出恐懼的神色:“而在寡人體內。”


    田萬載說到這裏,漆黑的長袍首先燃燒起來,真的化成一身紫色的火焰長袍,紫色火焰之中,十字形的金色星光閃爍不定,似乎勾勒出一幅紫微星座的圖景。那紫色的火焰,果真如同帝王的威儀,將“風”與“水”的元素能量一起逼退,於是無論是罡風還是戰魂氣都沒有了用武之地。桑天亮臉色青白地運起魔功,周身騰起青藍紫的水霧,水霧之外,籠罩上無數的罡風,居然隻能勉強完成防禦,根本不敢去妄想出招——他麵前的田萬載,此時似乎可以稱得上天下無敵。


    一切戰魂,一切罡風,都休想穿透那件聖器編織成的紫焰戰衣。桑天亮轉頭看了一眼主持擂台比武的龍傲田,不甘心道:“你這樣做還算什麽公平比武?”


    “寡人今天來,就沒想著拿什麽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迴去,兩年前四卅慘案之時起,往往人就再也沒有任何迴頭的路可走了。”


    田萬載身處無敵的光焰之下,本該得意洋洋,藐視天下英雄,可他此時說話的語氣分外溫柔。溫柔之中,還滾蹲著一股生不由己的悲傷。


    “你口口聲聲說不能迴頭,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已經對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了?”


    “是。”田萬載的坦誠讓桑天亮吃了一驚:“你……”


    “寡人說過這樣做不過是希望寡人的兒孫們不用再這樣做,不用再去背負著看似偉大的可惡傳承,不用再拿血肉去供養所謂的定國聖器。第三王朝自從開國以來,嚴刑峻法,苛稅重徭,民不聊生,舉國靠戰功與軍餉活著,直到四海之內戰不可戰,直到劉氏一族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世人皆稱第三王朝以武立國,殊不知百年來,不過是用戰死者的血肉和冤魂,喂養一件聖器而已!當劉氏焚萬民之小指,祭煉出‘君權神授’之後,一切都已不可挽迴,而作為田氏後人,身負‘王者威儀’,那真是……”


    “不必再說!”桑天亮打斷了他的話:“任爾如何哭窮賣慘,都難以抵消爾犯下的滔天罪惡!欺師滅祖!分裂宗門!每一樣罪行之下,都是魔威閣弟子的累累白骨!今時今日,趁這白龍榜出世大比擂台,本座桑天亮,以魔威閣掌門之尊,定要將你這個叛徒誅殺!否則天下人中還有誰能瞧得起我魔威閣?”


    桑天亮說著步步緊逼,很快就站到了田萬載麵前。


    田萬載忽然笑了,剛剛還浮在臉上的悲傷無奈的神色早就不知去向,平日裏那副跋扈的笑臉取而代之:“怎麽?真以為寡人就在這裏哭窮賣慘麽?寡人是好心提醒你——這幾年來魔威閣內鬥不休,死了不知多少弟子,這些弟子的屍身,可都是定國聖器的養料呢!”


    他說完,哈哈笑著伸手進懷中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圓環,圓環上掛著八條細細的銅鎖鏈,看起來又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看到那圓環,桑天亮瞳孔猛縮。


    “天鬼降臨!”


    “你不是早就應該預料到嗎?”


    桑天亮立刻轟出一拳,冰霜爆炸,紫焰翻卷,他沒能傷了田萬載分毫,自己反而被一股巨力反震出去,狼狽地退出十步之外。


    田萬載又怎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看到桑天亮退後的瞬間就將手裏的圓環丟了出去。“天鬼降臨”乃是魔威格鎮派秘寶,貨真價實的飛神兵,被丟出去之後,立刻幻化成一隻天鬼抓著八條鬼龍的形象。


    大量的藍色雲霧遮斷了長街,雲霧之中時不時的騰起暗紅色的血霧,滿生倒刺的黑色鬼龍在雲霧中翻滾穿梭,以圍攻之勢迫向桑天亮。


    赤紅色的血光,忽然間照透了雲霧,紅藍對衝間,桑天亮的慘唿聲震耳欲聾。


    “叛徒田萬載受死吧!”


    血光穿透了雲霧,八條鬼龍忽然全數斷開,發出哀傷的鳴叫,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圓環幻化成的天鬼,被一杆血光繚繞的神槍穿透,那催發神槍的招式,和馮戀上曾經用過槍法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長槍貫穿了天鬼,就再也沒有力氣前進一步,中品聖器天鬼降臨,魔威閣千年傳承的聖物,就被魔威閣的現任宗主一槍毀去。能夠毀掉聖器的,唯有聖器,而桑天亮此時能拿得出手的聖器,並不是旁的什麽東西,僅僅是“天選之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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