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投其所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一定班門弄斧了,我的蘇大小姐!”索額圖克聽著她那削弱的聲音,終究有點不忍,從隨身攜帶著的小包裹中掏出一隻小瓶,打開來從裏麵取出幾粒藥丸:“這是家鄉大祭司秘製的創傷藥,身體和魂兒都能恢複,先吃下它,好好恢複了再說,別嫌棄啊,這裏麵許多藥材都是從鮮卑利亞的冰原上才能找到的,你們這些南方姑娘大概根本沒見過吧?”


    “先謝過了。”蘇菲菲倒是一點沒有嘴硬,接過藥服下了,她如今早就將生死看淡,對於索額圖克的防備也降到了最低。“不過話說誰來,對方確實來了高手,銀塵先生的音律風格,我其實知道,那次潘興盛會,我其實是親曆者之一,也是蕭音飛的結義姐妹,先生的音律和剛剛擊敗我的那種音律並不一樣,先生的音律宏大而憂傷,剛烈之中有些淡漠的孤獨,而剛剛那曲,宏大之中充斥著一股沉甸甸的溫柔,就像一位愛他到極致的女子傾情演唱,想來出現在房裏的那人,應該就是那位詞中伸手了。”


    “若是他們兩人?我們豈不是更沒贏麵?”索額圖克有點頹廢地坐到了一張椅子上,癱軟下來:“算了吧,我們還是迴去好了,之後找南邊的的那個趙光怡細細說道去好了。”


    “贏麵嗎?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什麽贏麵。”蘇菲菲的聲音裏充斥著灰燼一樣的絕望:“或許你還可以帶著亞雷莉妹妹遠走大漠,可我呢?”


    “你和亞雷莉義結金蘭,這事情我不能坐視不管。”索額圖克的語氣中沒有丁點含糊:“雖然說張老爺子待我們不薄,我也不敢毀了他的生意,但是那個所謂的因陀羅教主麽……因陀羅整個就是紐葛麗特部族發展起來的,和我們葉赫維琳……哼,裏麵的齷齪也夠多了,死個教區總長也不算什麽稀罕事情吧?”


    “可是那人應該很厲害。”蘇菲菲的語氣中充斥著不確定:“否則張老爺子幹嘛買他的麵子?”


    “那人確實很厲害,比你我都厲害,但很可惜,因陀羅的人啊,缺點很明顯的!”索額圖克微微眯起眼睛,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他的笑容很美,帶著一股草原男兒的率真的魅力,蘇菲菲看了他一眼,臉紅了。


    “不過,要想對付那個家夥,沒點謀劃不成的。”索額圖克忽然轉過身,聲音很輕地說道:“因陀羅的教主啊,戰力很強很強,我們要利用他的弱點,就必須找個能和他對抗的人才行,但問題是全族的人中沒有一個可以和他對抗的……我反正不能讓大祭司他老人家出手……那麽我們就隻能將困鎖之雨的事情往他身上引了。”他說完又和蘇菲菲商量起來。


    “你這樣不行吧?太冒險了!”蘇菲菲聽了他的話,剛剛恢複了一些的臉色又變得煞白。“我們又別的可選麽?”索額圖克硬邦邦地迴絕道:“或者你認為我倆坐在這裏,困鎖之雨就會自動胖到我們身邊來?”


    蘇菲菲沉默了,過了很一會兒,她才說道:“好吧,我去試試!”


    她說完從包裹中拿出另外一件袍子:“你先出去一下。”


    “我直接在那邊等你好了。”索額圖克這次終於邁出了門檻。


    “嗯。”蘇菲菲輕聲答應著,語氣中盡都是破釜沉舟的決絕:“對不起了張老爺子,蘇菲菲,寧死不能成為庸人莽夫的玩物呀!”


    她自言自語,一滴眼淚從臉龐劃過,反射著黃油燈的光芒,像流星一樣明亮。


    【幾分鍾後】


    銀塵所在的房間裏,銀發男孩正在給小女孩讀故事書。


    在這之前,銀塵三次拒絕了女孩的“好意”:“不行的,你真的還太小了,那樣很傷身體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姐姐的時候,也是這麽大,那個時候,我是絕對沒有敢往什麽越界的地方想的,現在也是一樣,你既然喜歡我,那麽我給你讀點故事聽聽好不好?”


    “好。”女孩不高興地嘟起小嘴:“隻希望哥哥別把我當成女兒就好。”


    她的話讓銀塵好一陣尷尬:“怎麽會呢!”他連番解釋著,終於讓女孩暫時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不再伸手抓銀塵的衣服——她自己幾乎半脫淨了。


    銀塵給林輕雨講安徒生童話,不過小女孩不願意聽,她還是比較喜歡聽關於“二戰”的故事,還有蘇聯解體時候的一些秘聞,銀塵沒辦法,隻能給他念這方麵的故事,不得不說,銀塵確實很有講故事的天賦,他的故事很快讓小女孩安靜下來,乖乖在床上躺好,忽閃著大眼睛認真聽著。


    銀塵這個時候忽然間就心無旁篤,似乎將一切關於神座,進步,近戰魔法之類的東西統統忘掉了,全心投入在故事之中。他仿佛一下子迴到了五年前,在那個恐怖無比的赤血密集之中,在萬眾僵屍的包圍之下,依然能沉著而篤定地講出《小人魚》與《肖申克的救贖》。


    女孩瞪大眼睛強撐了幾分鍾,終於還是耐不住困倦,慢慢閉上眼睛睡了,她那黑色的睫毛長長的,末端帶著一點點卷曲,隨著清甜的唿吸微微顫動著,像小動物一樣柔軟纖弱。


    銀塵沒有猶豫,脫下罩袍蓋在她的身上。


    “趁現在。”他悄悄離林輕雨遠了一點,打開係統中的通信:“絢兒?”


    “嗯?在吃果子。”林絢塵的沈銀河往日沒有什麽不同,糯糯的音色中帶一點仄仄的味道:“要不我過去給你送點?”


    “林輕雨是怎麽迴事?”銀塵單刀直入:“我記得我發下過誓言。”


    “但是王府已經不存在了。”林絢塵的語氣中帶有一絲絲暗色:“那個……可以不作數了吧?”


    “你真的這樣想嗎?”銀塵的聲音裏滿是疼惜:“你心裏難道就美玉一點點……”


    “我不是你那個時代的人,銀塵哥哥,我受到的教育從剛剛懂事起爹娘的教育,到舅父老太太的教育,到整個國家給我的教育,就是這樣的,身為女子,三從四德是起碼的底線,如果我將來連側室都容讓不了,那可就不是心胸狹隘或者善妒的問題了,那是要‘無後’的大罪啊!就算我是特殊體質吧,那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平安無事,何況這種事情如何能四處宣揚呢——這可是隻有師父和娘親知道的事情,連姑姑和老太太都不知道的!銀塵哥哥,我其實也算是理解了你追求那種平等相愛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那樣的想法,必須建立在對孩子是生存能力很有信心的基礎上的,你大概不會知道,我上麵其實還有兩個哥哥的吧?可是他們甚至沒有活到我能懂事的時候……所以,我這個時代的女人在被男人養的時候,也必然承擔很重的精神負擔,這樣的負擔並非來自於側室,而是來自於我們內心的恐懼,將來生下孩子,我自己都沒有絕對的把握養大啊!銀塵哥哥,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將來可以忍受沒有孩子的生活吧?”


    銀塵沒在迴話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現實擊垮了一樣,他忽然感覺到冷,非常的冷。


    這種冷不是寒冰的冷,是黑暗的冷。他忽然想到:“連個一夫一妻都推行得這麽難,甚至都沒法以身作則了,那麽我要建立起來的民主製度,共和國體,會有多難?會造成多麽大的動亂和流血?會給‘中原’這個事實上的國家帶來多少年的罪惡與停滯不前呢?我的那些‘人權’的理念,真的可以在這裏推行下去麽?尤其是凜冬將至,物資麵臨極端匱乏的時候?”


    他清醒了,但又更迷茫了,他再次進入係統,給紅後發了個信息。


    “紅後,拜托動用你的演算能力,模擬一下日後統一整個中原之後,我們可以選擇的社會機製。”


    “不用選擇。”紅後的迴答斬釘截鐵:“cbas其實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將來我們直接運行一個混合型新民主主義政府就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這個政府框架主要由選帝機製和內閣組成,實行民主集中製與選賢任能結合的體製,不搞直接決定中央的普選,可以大概率避免選出民粹領導人和白左聖母婊,而且長官,比起討論誰當皇帝,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日後政府的工作效率與反應速度,因為在日後長達數百年的時間裏,我們將麵臨一個經濟爆炸式增長的‘探索階段’,我們目前所處的這顆名為卡諾尼克爾的星球,體積至少是地球的350倍,人口卻不到地球的巔峰時期的六分之一,算上血源大陸上的那些茹毛飲血的‘西方人’也才十億出頭,僅僅用來建設大氣層內文明就可以耗去數百年光陰,更不要說,在長官平定中原之後,還需要長官親自坐鎮指揮開拓月球及其他臨近星球的行動……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四號,五號,七號拉格朗日基地雖然超期服役,但是運行良好……”


    “拉格朗日太空基地?!那玩意數百萬年來還在天上飄著?!”


    “是的,十三處基地中,一二三號誤入地麵引力圈墜毀,六號基地疑似被隕石擊中在太空解體,八號基地可能毀於備用蓄電池漏液,九號,十號基地可能因為太陽能電池線路老化而失效,具備修複可能,十一,十二,十三號基地距離較遠,目前處於失聯狀態……”


    “目前三處基地的主腦是?”


    “我。”紅後輕聲道:“她們的基地主腦也存在os箱劃痕較多的問題,我已經派機器人上去修了,不過,她們因為造價和維護問題,備用維護係統是程序智能,不是人工智能,處理起來相對繁瑣,我預計等到年底才能將三處基地整備至可使用狀態……”


    “天哪!事情簡直一件接著一件!”銀塵頓時頭大,別看成神了戰力爆表很瀟灑,真到建設家園的時候,簡直要忙碌成“銀塵旋風”了,就算是神靈,麵對一堆老化的線路也得親自下場接線啊,畢竟這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既懂技術又有權限。


    銀塵不禁將目光放到睡著了的林輕雨身上,想來小女孩對維護基地也會有所了解,不像林絢塵那樣連接線隻分顏色不分端口號,但是“雇傭童工”的邪惡想法在銀塵腦子裏一迴旋之後,立刻被他否定到了爪哇國。


    “接上剛剛的話題。”紅後接著說道:“因為需要大量的探索和基建,因此我們在最初幾百年甚至千年內的經濟增長都會非常快,有錢賺當然社會矛盾會盡量被壓製,至於千年之後,那時候隻怕隻有我和林絢塵還有長官三人在世了,到時候爆發任何危機,我們在商量便是,何況如果對經濟實施軟著陸,也可能什麽大事都不發生就過去了……”


    “得了吧,千年以後,卡諾尼克爾都進入太空殖民時代了,現在規劃任何東西都是白搭了。”銀塵打算結束通訊了,不是因為他不想好好談談將來建設的問題,而是因為他真的感覺到冷了。


    寒冰的冷意,確鑿無疑的傳遞過來。


    “……”


    銀塵站在客房中間,不說也不動。


    確鑿無疑地傳遞過來的寒意,是寒冰魂氣的寒意,而不是夜晚自然的寒意。銀塵滅有感覺到這股寒意中的殺氣,顯然來人“並沒有和他動手的打算”,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來人根本沒指望能夠殺掉他。


    “進來吧。我知道你已經到了門外。”銀塵的聲音很輕,生怕吵醒了林輕雨,可他那輕柔淡然的語氣,落在門外的蘇菲菲耳朵裏,感覺像審判一樣無從逃避。


    她的臉紅了,單手在胸口上輕輕一按,碩大柔軟的胸脯彈了彈,她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在麵對男人的時候居然緊張——一個隱藏世間的前解語宗弟子居然會在麵對男孩子的時候感到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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