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比雲梯厲害許多倍的先進武器,盡管土木結構的雲車運行緩慢,可是厚厚的特種木板可以很好地保護裏麵的士兵,在搭上城頭,打開大門那一刻之前,普通城頭上的普通士兵,沒有可能用弓箭或者床弩阻止這種大殺器的進攻。


    雲車後麵,才是算作正常的弓箭兵,騎兵和普通的長槍步兵,整整一萬撲向北麵城牆的隊伍中,沒有一輛衝車,因為交戰雙方都知道,南國潘興城的大門,根本不是衝車能夠撞開的那種城門。


    沸血鼓點,被巨大木輪碾壓夯土的低沉吼聲掩蓋了下去。在即將開始廝殺的戰場之上,雲車木輪碾過的聲音轟鳴著如雷霆,也仿佛是曆史的虛無車輪碾過眾生的迴響。更是殘酷的戰爭車輪碾過血時發出的雷音。那神威車輪一樣轟隆開進的聲音,仿佛就是最好的戰爭號角,將北麵城牆上三萬守軍,和城牆下麵的一萬進攻部隊的神經完全繃緊了。在這如同宿命碾壓過來的轟鳴中,每一個人,都感覺到個體的渺小,和集體的偉大。


    傳說中一觸即潰的禁軍士兵們,金甲閃亮,麵對著十輛猛獸一樣衝擊過來的雲車,巋然不動。


    近了,近了,五百丈,三百丈,一百丈,五十丈,麵對著那似乎不可能戰勝的巨大猙獰的戰爭機械,北麵的城牆上,沒有人動,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射出一箭。


    “機槍手準備。”白銀色的魔法師,此時和他手下的普通步兵一樣,站在城牆頂端寬闊的“廣場”上,而不是理所當然地躲在城樓裏麵。當第一輛雲車到到四十五丈的距離內時,白銀魔法師的聲音,同步地在每一個機槍手的耳邊響起。


    “射擊!”


    火藥爆炸的聲音,瞬間化成無形的傾盆的暴雨,一道道煙柱從城牆上20輛機槍車上升騰起來,瞬間化為嗆人的一氧化氮青霧,幾乎就將敵我雙方的視線暫時遮蔽了。下一秒,木板碎裂的同時,鮮紅的血液飛濺而出,仿佛那巨大的戰爭怪獸受到了獵人們的捕殺,彈丸刺破了木板鎧甲,穿透了裏麵成噸的血肉。


    慘叫聲已經聽不真切了,暴雨般的火藥爆發的連續轟鳴中,夾雜著彈丸海嘯席卷過空氣的銳嘯,圓頭彈丸的初速不高,可那無論如何也是沉重的鐵球,動能搞得可怕,別說結實的木板,就算是薄鋼板也會被直接打出窟窿來,雲車引以為傲的防護能力頓時成了笑話。


    血肉的禮花,就在空中爆開,十輛雲車甚至還沒有衝到近前,就有七輛被打爆了一半上層建築,無數斷裂的肢體從三十多丈高空落下,要麽摔成一條軟麵,要麽一頭紮進護城河裏不見了。潘興城寬可行船的護城河,就在這一刻徹底鮮紅。


    血河圍繞著暗金色的雄城,沸騰如濃湯,被打碎了半截身子的人在血色的河水中掙紮著,如同這地獄濃湯裏載沉載浮的什錦菜。巨大的戰爭機器在一丈高,三丈長度的玄龜一樣的巨獸牽引下,緩慢又堅定不移地朝城牆撞來,任憑那機槍彈丸如何橫掃,最終還是撞到了城頭上。


    紅衣大炮的聲音遠遠傳來,顯然東麵的城牆上,將官下令開炮了。


    銀塵所在的北麵城牆上,二十輛機槍車之間,雙手重劍出鞘的聲音鏗然炸響,整齊劃一,以九宮殺為基礎的連環嵌套的軍勢,綿延數裏,金色的鎖甲在朝陽之下,反光如同升騰的烈焰,城牆正上方的天空,慢慢匯聚起烏雲。


    風漸起時,當雲車上的木板轟隆撞擊在城頭的垛口頂端,兩扇對開的木頭大門緩緩開啟,北人蠻橫暴怒的吼叫聲漸漸響起的同時,城頭上的戰鼓聲,才姍姍來遲。


    “一鼓作氣,再衰三竭。軍鼓,有時候也需要雷達那樣的近快打法的。”銀塵冷靜地看著對開的大門後麵,如狼似虎的北國士兵模糊而躁動的身影,伸手打出兩枚奧術飛彈,作為戰鼓擂起的訊號。


    “殺!”黑色的登城者,金色的防衛者,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吼出的同樣的信念。


    帶著羽毛裝飾的黑色鎖甲,一副又一副矯健地踴躍而出,輕盈無比地衝過寬闊平穩,又相對人力來說十分沉重的木板橋,一邊跑著一邊從後背抽出長柄戰斧,鼓蕩起名為《淩雲戰天決》的罡風。然而他們麵對的,再也不是曾經那些聞風就已經喪膽,看到他們衝過來就已經驚慌失措的南國守軍,他們麵對的,是五年來第一次敢於先衝著他們衝鋒過來的金甲禁軍。


    交錯破防,無限次的交錯破防就在這一刻同時爆發,金甲碎裂的同時,黑色的鎖甲也被黃金色的重劍狠狠破開,深度超過一尺的傷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還有被斬斷的腎髒。


    黑色的北人士兵,個人無力明顯在禁軍之上,然而禁軍士兵的九宮割殺,遠比黑色鎖甲兵的軍勢更加強大,一場暴烈的混戰就在城頭上展開,在第一個激鬥的一刻鍾時間裏,誰也沒有討到便宜。


    城牆頂上豎立起來的箭樓中,羽箭如同水管中噴出來的水流一樣傾瀉而下,高達四十五丈的城樓上,射出無數床弩的利箭,破元箭,甚至是銃槍的彈丸。真王的暗衛還有銀塵帶來的二百龍禁尉,都穿上了黃金的鎖甲,和這些曾經根本就得不到人的尊嚴的禁軍士兵們一起,共同廝殺著,防守著他們的最後的信念。


    一刻鍾後,勝利的天平,慢慢衝著防守一方栽倒下去。


    戰力相當的兩股人中,黑色的一方帶著建功立業的信念,帶著對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渴望揮出的板斧,而金色的一方,心中隻有絕望,隻有必死的決絕。


    銀塵讓243人的親衛隊加入這場看不到頭的戰爭,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自己的理念,通過華斬風等人,傳遞到了全軍。華斬風他們做到了,用了三天就做到了,當曾經無比低賤無比卑微的人,忽然得到一個可以證明自己存在價值,可以獲得榮耀的機會之時,當曾經渾渾噩噩,潦草半生的人忽然明白了榮耀與恥辱之際,知恥而後勇的禁軍們,在擴編了的黑羽軍麵前展現出來的那股鬥誌,不是勇猛,根本就是搏命。


    以傷換傷,以血還血,以命抵命,任憑黑羽軍的《淩雲戰天決》神功如何厲害,麵對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也完全沒轍,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麵對一個和你拚命的人,隻靠著榮耀與家鄉父老的期望維持著戰鬥意誌的黑羽軍們,並沒有真正做到“為家鄉父老決戰”的豪言。


    而禁軍做到了,無論被板斧劈開了頭顱,抑或削掉了肩膀,黃金的中間永遠朝著破開敵人肚腸的方向揮舞戳刺,腦漿橫流的最後一瞬,往往也是肝膽墜地的第一個瞬間,禁軍以巨大的傷亡,換來了黑羽軍同樣慘重,甚至更加慘重的損失。


    也就在同時,漆黑的炮管從白銀色的袖子裏慢慢長出來,在無盡的紫光之中,慢慢凝結出漆黑的,流線型的炮身,還有肩帶,電子瞄準具等等,白銀色的身影趁著混亂的人群,躲在一輛機槍車的陰影裏,居高臨下地瞄準了一輛巨大的雲車。


    版崎扣動的瞬間,160毫米口徑的漆黑炮管中,隻淡然地響起了一聲黑龍的吼叫,紫色的彈丸帶著紫色的尾焰,瞬息百丈,利刃一樣刺入雲車傾斜向前的部分,完全沒入,緊接著,才是轟然爆炸而且的赤紅色火球。


    火球呈現出標準的圓形,轟鳴著在原地滾動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最終膨脹成一顆直徑二十丈的巨大亮斑,如同這灰蒙蒙的天地間,陡然升起的第二顆太陽!


    光輻射,衝擊波,卻沒有蘑菇雲騰空而起,隻有一道罡風的圓環,災難般橫掃而來,雲車著幾乎可以將百丈範圍內所有人的耳朵震聾的巨大爆炸聲中,從中部硬生生折斷,從十幾丈的高空唿嘯著倒塌下來,轟隆一聲砸進護城河裏,在飛濺的血色河水中摔成了碎片。


    爆炸過後,半截雲車和拖著雲車的巨獸,以及剛剛進入雲車準備登城的北國士兵們一起,茫然仰望,麵對三十一丈高的城牆一臉蒙圈和無辜。


    什麽樣的火炮能有這樣的威力?沒人知道,因為就算是紅衣大炮的抵近射擊,也不可能隻用一炮就將雲車毀滅,頂多就是在頂層建築上開出一個大大的窟窿而已。


    然而銀塵不會等他們,扛著大炮的他行動稍微有點遲緩,卻能夠很快地轉動炮口,瞄準了另外一輛雲車,黑色的大炮射出紫色的彈丸,輕易突破厚厚的木板,緊接著崽子爆炸出那巨大明亮如同烈日一樣的大火球。


    那火球之中,並沒有太多的熱量,隻有無盡的爆破之力,那大炮噴出的彈丸,每一發都如同電磁重接炮一樣恐怖,沒有高溫,沒有燃燒,除了爆炸的力量就是沉重的撞擊,黑色大炮的攻擊,屬性赫然是【轟擊】。


    那是複活了的霸銃黑天剛神絕炮。


    當第三聲震動原野的爆炸響起之時,聶挽留已經知道,十輛雲車,根本不可能打下潘興城,不過他沒太在乎,若果北方帝國隻有四十輛雲車,那還是別去想著什麽南征了吧?


    戰爭永遠都是在打國力,哪怕是罡風世界也如此。聶挽留冷靜地揮手下令,讓後方的戰士們將新的雲車套上新的的巨獸,緩緩衝向城牆,同時命令失去雲車的巨獸返迴。


    雲車好造,巨獸難得。


    他這樣調度著,一切都正常且按部就班,然而他大概選擇性地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在雲車調度的這麽短短的一個時辰裏,北麵城牆上的黑羽軍,又如何獲得後方的增援?


    北國人要承受的,並不僅僅是兵員的損失,還有登城部隊的忽然斷檔。


    城牆上的戰鬥慢慢平息,縱然雲車裏麵安裝著平整的樓梯,地麵上的步兵可以從後麵的門進去,快速登城,卻也沒法在一點點時間裏傳輸太多的部隊,沒有後援的黑羽軍,很快就被消滅在城牆的頂端,而這個時候,最喜歡猛打猛衝,擔任前鋒大將的帝厲摩羅似乎才想起來,帝國還準備了不少雲梯。


    “來人!用衝車送雲梯!長矛兵準備!”


    來不及了,機槍的怒吼在城頭上騰起另外一片雲霧,接著洪水般的彈丸落下來,從三十丈高的城頭落下來。


    那負責守衛雲車底座的巨盾奴兵們,就在這一瞬間,集體倒下。


    那不是屠殺,那是更加殘忍的集體槍決。那些人根本不是一排一排地倒下,而是一個方陣,一個方陣,整片整片地倒下,慘叫聲寥寥,因為大多數都被爆頭而死。


    建樓上的弓箭,床弩,甚至弩車射出來的巨大箭矢,此時不過是些宣示存在的龍套而已,比起被穿在一起,釘在地上哀嚎的幾百人,第一個萬人部隊的奴兵方陣,就在一百個唿吸之間,全軍覆沒。


    連一個傷員都沒有,一個逃兵都不剩的全軍覆沒,他們的血,仿佛就是對京城那幾十萬冤魂的最好祭奠。


    “尊上。”當火球第五次爆炸騰起變成小太陽的時候,一位禁軍鎮統的傳令官來到了銀塵身邊:“比起神槍(機槍車)來,弩車的威力實在太小了,我們是不是將它搬走,騰出點地方?”


    “不用,從現在起,弩車自由射擊,能取得什麽戰果就取得什麽戰果,將囤積著的弩箭射完了再說。”銀塵頭也不迴地命令著,同時再次舉起了炮管。


    紫色的彈丸唿嘯而出,那是比任何號角,戰鼓都鼓舞士氣的軍令。


    ……


    從日升到日落,這場殘酷的戰鬥在終於在北國拚死搶救下來五隻巨獸和三輛雲車之後,單方麵地鳴金收兵了。城牆之上血流成河,禁軍在第一天就損失了一萬人北麵城牆是損失最小的。


    而城牆下麵,北國人留下的四萬具屍體,在夕陽照射下散發出蒸騰著的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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