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呦呦被他拉著一直往前走。新郎新娘站在莊子口迎人,遠遠的就能看見。

    江景淮打著領帶,快到莊子口的時候路呦呦抬頭看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哎,江景淮,你把領帶摘了。”

    “不要!”江景淮想也不想的拒絕,他這個行頭準備了好久。

    “不行。”路呦呦扯他的領帶硬給他拽下來了,“人家新郎說不定穿的都沒有你好。”

    江景淮委屈,“什麽嘛……”

    路呦呦晃著手裏的領帶,左看右看,敲敲他,“把外套脫下來拿著。”

    什麽?!江景淮瞪大眼,捂著胸口往後縮,“不行!”

    “什麽不行?”路呦呦幹脆上手去扯,“趕緊的。”她三下兩下把江景淮筆直的西裝外套扯下來,襯衣的紐扣也解了幾顆,連帶著袖口也往上挽了幾道。

    江景淮瞬間變得接地氣多了,路呦呦很滿意。

    她拍拍手,“好了,這下順眼多了。”

    “……”江景淮麵如死灰,“你就讓我這麽去見你家親戚?”

    “怎麽了?”路呦呦往他看,“這樣子不是挺好的麽!要怪就怪你非得跟過來,今天人家結婚,你還能越了新郎過去?!”

    江景淮委屈的要落下淚來,但還是堅強,“那我們進去吧。”

    “嗯。”路呦呦拍拍手,率先上坡,然後出其不意的轉身往江景淮腦袋上一抓,想要抓住他噴的鋥亮的發。

    “啊!”江景淮反應迅速,往旁邊一閃,路呦呦撲了個空。

    “嗷。江景淮!”她差點跌了一跤。“你居然敢躲!”

    江景淮自己也很委屈,鼓著臉抱胸而泣,“我這個頭發做了很久的,你要是撲上來一弄,就壞了。”

    路呦呦不吭聲,往他腳上踢了一腳沙子,然後看他一蹦三丈高的跳起來啊啊啊的叫。她都沒作頭發,這個人倒是美滋滋的去弄了個發型。她好像抓亂他的頭發啊,可惜夠不著……

    他們來的算是比較晚的,等他們到婚禮現場的時候,女方親戚們都已經在大廳裏等著了,都在紮堆聊天。

    舅舅一直瞄著門口,他們一進來,舅舅就揮手示意了,帶著炫耀的自豪,喊得特別大聲:“呦呦,景淮,這裏。”

    景淮?!嗑瓜子群眾們從一堆瓜皮果核中“嗯?”一聲滿麵發光的抬頭。

    那麽多人……

    路呦呦艱難的笑,硬著頭皮帶江景淮過去,帶著江景淮一個一個的喊人。江景淮也聽話,像隻小金毛一樣乖兮兮的跟著喊。他這麽沒有侵略性,七八姑八大姨們都很開心啊,拖家帶口的“唿啦”一下圍了一小圈,用很誇張的語氣一直啊啊啊的。

    “真俊啊……”

    “是啊,多好的一小夥子啊……”

    舅舅可能也沒想到江景淮的到來會造成這麽大的轟動,路呦呦瞪他,他不好意思的撓頭嘿嘿笑,然後立馬閃人去找呦呦的那些叔叔伯伯了,隻剩一堆哇啦哇啦的女人圍著江景淮。

    江景淮麵帶微笑,接受她們啊啊啊的讚美,路呦呦陪在一旁尷尬症都要犯了。

    然後,路呦呦三姨就冒出來了,手叉腰,下巴一抬,“知道我是誰不?”

    江景淮記性好,喊過一邊的人基本上都能記住,“三姨。”

    “哎哎哎。”得了他這句話,三姨對著周圍一轉姨娘姑姑們左手手心對著右手手背一拍,“這演的是哪一出啊?事兒還沒成呢,咋就這麽喊上了呢?”說著還用肩膀推路呦呦,晃的路呦呦東倒西歪的站不穩。

    周圍爆發出一陣善意的笑。

    路呦呦:“嗬嗬嗬嗬……”一直嗬個不停。

    被人這麽明顯的催婚,江景淮也不害臊,當著七大姑八大姨的麵捉住路呦呦甩來甩去的手,穩住她,笑著說:“馬上就是了。用不了多久。”

    “哦?是嗎?”三姨咬住青山不放鬆,“要多久啊?”

    江景淮很誠懇,說了一堆拍馬屁的話,狗腿得不行,“我是準備五六月份辦婚宴的,那時候不冷不熱的,呦呦穿婚紗也好看。您覺得呢?”

    “嗯,也挺好。”三姨點點頭,指著路呦呦,一副怨她不爭氣的模樣,“你也說說自己的意見啊,這麽杵在那兒,跟屋外那榆木疙瘩似的,礙眼!”

    “……”怎麽一個個有了江景淮都不愛她了呢?她好委屈啊!寶寶心裏苦!但寶寶就是不說!

    得到了肯定,江景淮更來勁了,再接再厲的發表了自己來到這裏的感慨,“多謝姨娘姑姑們的成全,今天這麽難得的機會,我一定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把呦呦娶迴去!”他握拳說的慷慨激昂的,大家的眼神唿啦一下都黏到路呦呦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了。

    “……”路呦呦把左手藏到後麵,右手使勁擰江景淮腰上軟肉,無所畏懼的迴視那些質疑的目光。

    “嘿,”三姨恨鐵不成鋼,走過來食指指著路呦呦太陽穴,“感情你戒指都戴上了還沒同意呐?!”她很不敢相信的,“仔細點吧你!”她小小聲的警告,“要是人給你作沒了,你就等著哭吧!”

    每當三姨說“仔細點”的時候,路呦呦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立馬慫了,躲到江景淮身後,“我同意了啊。”

    江景淮笑得更燦爛了,點頭,“嗯,我們迴去就準備婚禮了。”

    “……”趁虛而入的小人!

    一場笑鬧過後就是感慨,之前路呦呦家裏人為她的婚事急得不行,結果呢,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這不,才認識多久,就要結婚了。

    *********

    路呦呦本來事事都要顧及江景淮,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在旁邊跟著圓場,走到哪兒都是一場皆大歡喜的模樣。她很無語,但也很放心的去幫自家新娘準備了。

    婚禮雖然是在老家進行的,但卻布置的很別致,還安排了新娘新郎對唱的環節。那邊一喊彩排,路呦呦就屁顛屁顛的去了。

    外麵的事可能早就有好事者告訴她今天當新娘的妹妹,路呦呦一進房門,就感覺情形不妙,家裏幾個姐妹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她背靠著門小心翼翼,“怎麽啦?都這麽看我?不是說彩排的麽?”她還故意哈哈笑了幾下,沒人理她,場麵很尷尬。

    新娘子搖頭,歎氣,把她拽過來,捉過她左手上的戒指看了看,表情嚴肅,“知道家裏逼你逼的緊,但你也不能這麽草率吧,才認識多久啊,就要閃婚?”說路呦呦是她姐姐?還不如說她是路呦呦姐姐呢!新娘子很為路呦呦著急。

    路呦呦一聽就想笑。“你沒見到江景淮本人吧?”

    新娘子臉板起來了,氣的擰她腰上的肉,一擰一大把,“你說什麽?”

    路呦呦疼的眼淚都要飛出來了,看她鄭重生氣的樣子,趕緊否認,舉起雙手投降:“開玩笑開玩笑,我們早就認識了,初中就在一起了。”她把她和江景淮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我說為什麽總想自己一個人!”新娘子恨恨,氣的不住的掐她:“你有相好的你說啊,平白地讓我給你介紹那麽多對象!”

    “嗷嗷嗷!”路呦呦揉胳膊,“我都說了你還掐我!”

    “就掐你!”

    “……好吧。”

    路呦呦家鄉的習慣,男女分桌,喝酒的和

    不喝酒的分桌。這下左右逢源的江景淮就被捉住了,被十來個叔叔伯伯圍住灌酒。那些叔叔伯伯的,最低也是兩瓶白酒的量,江景淮被他們拉過去不住的勸。

    “來來來,滿上!”

    透明的液體傾倒下來,江景淮心叫不好,連忙用手擋住,“不喝不喝,開車來的,一會兒還得開迴去。”

    “哎呀,”倒酒的人不依不饒,“可以找代駕的嘛!怕什麽?!來,滿上!”一桌人跟著附和。

    都是長輩,江景淮攔不住了,隻能一杯一杯不停的灌。等路呦呦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醉得有些神誌不清了。

    新郎新娘合唱《因為愛情》,路呦呦跟在後麵當幕布,唱完了飛速迴去找江景淮,這個醉鬼已經不行了。

    江景淮坐在桌邊眼睛紅紅的盯著站在台上的路呦呦,心裏樂滋滋的,啊呀,我的小新娘,怎麽長的這麽好看呢?啊呀呀,真好看啊!啊呀呀呀呀,她終於要嫁給我啦!

    他自斟自飲的一杯接著一杯跟不要錢的白開水一樣往下灌,然後,醉醺醺的站起來,直直的往台上走。

    婚禮上有獻歌的環節,他這麽一動作,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長輩們開始起哄慫恿了,“對嘛!就該上台給我們新郎新娘唱一首的嘛!作我們家女婿就要有這個覺悟的嘛!去,唱一個!”

    江景淮經不住慫恿,大手一揮,帶著喝酒認識的幾個難兄難弟上台了。

    路呦呦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她雙手交握,終於有點姐姐的樣子了,對站在台下也愣神的新娘質問,“你怎麽不攔著他?”

    “我怎麽攔?”新娘一句話頂迴來,“沒看見他自己要給我們獻歌的麽?”

    “……”

    就這個時候,音樂響起來,江景淮襯衫上的幾個紐扣鬆開,整件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原本有順亮的黑發也狂野的立在頭頂。他拿著話筒,不羈的看著台下,往後微微的倒,身體晃著。

    他的女孩站在下麵。江景淮已經出現幻覺了,眼前都是穿著婚紗的路呦呦,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甜甜的對他笑。

    他心裏高興,越唱越瘋狂。

    台下一片尖叫。

    帥的要命!沒想到男人也可以性感成這個樣子!路呦呦癡癡地看,心裏升騰出一種上去舔的衝動。

    然後,低壓磁性的聲音響起,夢碎了一地。

    這個音樂,打死路呦呦她也不

    會想到的。

    《今天你要嫁給我》。

    路呦呦都快哭了,他最近怎麽這麽喜歡這首歌啊,設成了她手機鈴聲還不夠,還要在這裏唱給所有人聽,他平時的高雅品味呢?

    江景淮盯著台下的路呦呦,東倒西歪的唱,帶著幾個兄弟,左搖右擺的晃,他們這麽嗨,樂隊也跟著燥起來了,吉他、貝斯、斯克斯、小提琴,一個個都上來了,玩的那叫一個瘋。路呦呦捂著臉都不敢看新郎那邊家人的反應。

    察覺到江景淮投來的灼熱,新郎敵意四起,擋住眼裏已經開始冒小星星的新娘的視線,額上冷汗直冒,不住的問:“姐,他們是不是來砸場子的啊,是不是?”

    路呦呦尷尬的笑,“不是,不是……”

    好不容易等他唱夠下來,路呦呦一把薅住興衝衝的江景淮,“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一點點。”他湊過來比劃,“就這麽多,你看。”

    “我不想看!”路呦呦瞪他,“人家結婚這麽大的事,你們在新娘麵前這麽唱安什麽心啊?”

    江景淮理直氣壯,“不是挺應景的麽?”

    路呦呦無言以對,“應景什麽呀?!你這麽瞎起什麽哄,人家還以為你是來搶親的呢!”

    江景淮意味深長的笑,拍拍路呦呦的肩,“小路同誌,結婚的事,不用這麽著急啊。”說完又晃晃悠悠的迴他那桌繼續喝去了。

    路呦呦在後麵氣的要死,又無技可施。

    臨走的時候,江景淮已經站立不穩了,那些灌酒的叔叔伯伯也沒撈到好,一個個五仰八合,倒在那裏讓自家孩子幫忙拖走。

    她們那裏的習俗就是這樣,賓客喝得東倒西歪的才算招待得好。看他們一個個醉醺醺的樣子,主客很滿意。

    他喝得醉醺醺的,車也開不迴去,路呦呦隻能拿了電話打給陸承衍,誰知陸承衍那邊好像也很忙一樣,“嫂子?”

    “嗯,是我。”

    對麵的聲音輕鬆又著急,“我這有些事,沒時間過去接你們,你就讓江景淮在你那兒待一晚上了好了。”

    “喂!哎!”路呦呦還想說些什麽,電話已經掛了。

    沒辦法,隻能把這隻江景淮抬迴老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在學校了……

    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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