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衣人夜襲後的第三日,青舒騎著被稱為「紅將軍」的棗紅馬,帶著八名護衛出現在德縣。在德縣,沒有哪家的小姐會騎馬出行。因此,街上突然出現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小姐,一下就成了經過的路人注目的焦點。


    青舒頭戴禦寒的藏青色錦帽,身穿藏青色的女子騎馬裝,披著黑色的鬥篷,腳踩馬靴,挺直脊背端坐在馬背上。再有,她的馬鞍上按著一把紅纓長槍,而她的後背上背了弓和箭袋。箭袋中,則裝了九支箭。


    跟在她後頭的除了小娟是步行的以外,那八名護衛也是個個騎了高頭大馬。八人中,其中一人背著弓箭,其他七人均背著劍。


    青舒他們一路行來,最後停在了德縣大戶吳府的府門前。此時,護衛們擺開陣勢,把青舒護在最中間,小娟則站在青舒的馬下。


    吳府守門的兩個家丁,在見到青舒的紅纓長槍和弓箭後,在見到護衛們背在後背上的劍後,心裏便犯了嘀咕。


    一名家丁上前,但也不是太上前,他隔著一段距離站定,「請問小姐是哪個府上的?不知要拜訪府上的哪位主子?」


    青舒並不迴應,卻是拿下了背上的弓,從後背上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放到弓上。然後,她彎弓搭箭,瞄準了問話的家丁的眉心位置。


    那家丁嚇到了,連連後退,「小姐,這位小姐,別……這,這……」


    另一個家丁也是嚇的不輕,已經跑進去送信兒了。


    青舒穩穩地拉滿弓,在倒退的家丁絆了一跤仰麵摔倒的時候,她突然雙手一動,箭頭指向上方的同時,快速地射箭出去。隻聽嗖的一聲,伴著箭射入木頭的聲音,一支箭羽插在了吳府的門匾上。


    很快的,自吳府內衝出數十名手持棍棒的家丁來,他們站成半圓形,一臉警惕地盯著青舒一行人。


    吳府的吳管家跟在後頭出來,大聲質問,「哪裏來的狂徒膽敢對吳府不敬?」


    青舒又抽出一支箭,再次彎弓搭箭,箭頭直指吳管家的眉心。


    吳管家大吃一驚,「住手,你要幹什麽?」


    手持棍棒衝出來的家丁們也嚇到了,戰戰兢兢地盯著青舒手中的弓箭。


    青舒不答,隻是瞄準著吳管家的眉心。


    吳管家力持鎮定,「小人是府中的管家。不知小姐是哪裏人士,是哪府的人?小姐此來有何貴幹?」


    青舒的迴答是,放箭。嗖的一聲,射出的箭劃破空氣,從離吳管家的臉僅有一指寬的距離飛過,噌一聲釘在了吳府府門左邊的木頭門框上。


    吳管家嚇的雙腳發軟,勉強才能站穩。那些家丁也有人嚇的雙腳發軟,有些站立不住的樣子。


    這時候,小娟拍手叫好,「小姐好厲害,再來一箭。」


    青舒卻微皺了眉頭,說道,「一點都不厲害,沒見小姐射偏了嗎?再往右一些,肯定能射中這狗奴才的一隻耳朵。」


    吳管家氣的差點坐地上去。


    自吳府側門跑出一名家丁來,那家丁對吳管家耳語了兩句什麽。吳管家一臉不信地盯住青舒。


    小娟大聲斥責道,「看什麽看?看什麽看?再敢盯著小姐不放,本姑娘便戳瞎了你的狗眼。」


    不等吳管家說話,青舒先一步開了口,「戳瞎就不必了,一箭射瞎算了。」說著話,她又抽出一支箭,搭到弓上。


    吳管家穩了穩神,硬擠出笑臉來,「小人眼拙,原來是表小姐。小人是府內的管家,小人見過表小姐。小人不知表小姐今日到訪,攔了表小姐在外頭,全是小人的錯,小人的錯,實在是抱歉。」說完這番話,他吩咐家丁們讓出路來,再點頭哈腰地要請青舒進府。


    青舒當他的話是空氣,和小娟說話,「接下來,本小姐要真刀真槍的來了,能射中幾人,替本小姐數著。」


    小娟答的歡快,「是,小姐。您還有七支箭,若能射中五人,您便可以出師了。」


    吳管家和家丁們以為聽錯,嚇呆了,這是要拿他們當活靶子的意思嗎?


    「住手,你一介女子,不在閨閣之中做女紅,卻跑到這裏撒野,成何體統?」得了信兒的吳天斌一腳剛邁出門來,就開口訓斥青舒。


    青舒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倒眼一亮,對站在馬下的小娟說,「本小姐決定了,就拿他當靶子好了。」於是,她拉滿弓,用箭尖對準了吳天斌的眉心位置。


    吳管家意識到不好,立刻招唿人把嚇白了臉的吳天斌弄進府去,還吩咐人全部進去,抓緊時間關好府門。


    小娟喊道,「把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留下,他可是我家小姐練箭的靶子。」


    迴應小娟喊話的,是迅速關上並落栓的朱漆大門。


    青舒並不言語,而是快速把剩下的七支箭射了出去,而兩支是射到了上邊的門匾上,五支全射在了吳府的朱漆大門上。


    青舒把弓背到身後,「箭拔迴來。」


    胡四騎馬上前,先是拔了釘在朱漆大門門板上的箭,還有門框上的,而後他又站在馬背上拔下釘在門匾上的箭。


    青舒下令,「那門匾本小姐看著礙眼,給本小姐取下來砸了。」


    胡四把手中的箭交給其他人,與另一名護衛一起,一左一右地立在馬背上,把吳府的門匾取下,哐一聲丟到地上,任上好的門匾摔裂。


    這邊門匾已經處理,已經沒有停留的必要,於是青舒掉轉馬頭,帶著人離開了此處,後來在一家客棧前停下,「是這裏嗎?」


    一身青衣的洛三答,「小姐,是這裏。」


    青舒一揮手,洛三帶著三個護衛留在青舒身邊,其他三個由胡四帶著騎馬上前。沒等客棧裏的人發現異常,胡四便帶著人摘下了客棧的牌匾丟到了地上。


    客棧裏的夥計和客人聽聞動靜出來的時候,客棧的匾額已經摔壞了,而青舒正帶著自己人離去。接下來,短短不過兩刻鍾,青舒便帶著人砸了吳府名下的十餘家店鋪的匾額。


    等捕快帶著衙役們追到的時候,青舒正讓人砸吳葉氏名下的鋪子。


    因吳府報了官,捕快們先去了吳府,之後跟在青舒一行人後頭一個店鋪又一個店鋪地一路追過來的。被折騰夠嗆的捕快見到青舒一行人的陣仗,便猜到也是有來頭的,於是沒有直接抓人,而是很客氣地問他們來自哪裏,為何要砸人匾額等問題。


    青舒示意小娟作答。


    小娟便對捕快說,「我家小姐是康溪鎮古府的小姐。至於為何砸吳府名下店鋪的匾額,理由誰都知道,沒必要講出來。」


    捕快和衙役們麵麵相覷。立刻的,有一個衙役想到了,便悄聲告訴捕快古府和吳府之間結下了血海深仇,沉寂許久的古府開始找吳府的麻煩了。


    捕快明白了,可吳府已經告官,他身為公職人員,必須按律抓人。


    青舒冷笑,「吳府二夫人葉紫殺害古府的當家主母在先,本小姐前來尋吳二夫人晦氣在後。想抓本小姐,可以,先把吳二夫人繩之於法。否則,本小姐不從。」


    捕快說道,「古府與吳府的恩怨如何,不在本捕快管轄之內。但,古小姐今日帶人當街砸人匾額已觸犯了律令,這事在本捕快管轄範圍內。古小姐,得罪了。」


    洛三擋在捕快麵前,「吳府可曾報官?」


    捕快點頭,「已報官。」


    洛三聞言說道,「大人還是去吳府確認一次較為妥當。或許,吳府想私下解決。」


    正這時候,十數名家丁簇擁著一頂軟轎來到近前。軟轎落地,厚厚的轎簾掀起,吳三老爺從轎子裏鑽了出來。


    三老爺上來便笑著對捕快說,「誤會,一切都是誤會。」然後看了一眼青舒,「這是府上的表小姐,不是歹人。一切都是誤會,讓大人白走一趟,對不住,對不住。」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名管事往捕快的手裏塞了銀子。


    捕快拿了銀子,什麽也沒說,帶著眾衙役走了。


    吳三老爺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青舒,便在心裏琢磨著該如何把人弄迴去。


    青舒對吳三老爺視而不見,對著自己的護衛們說道,「走了。」


    吳三老爺試圖阻止青舒一行人,沒想到棗紅馬不安地打了幾個響鼻,躁動起來,並張了嘴過去要咬三老爺和跟前兒的家丁。三老爺嚇了一跳,由家丁護著躲開。棗紅馬卻揚了前蹄要刨人,嚇得他們躲的遠遠的。


    青舒拍了拍馬頭,「紅將軍,咱們迴家。」然後輕夾馬腹,騎著馬,如來時般吸引無數好奇的目光後離開了縣城。


    盯著青舒一行人走遠,吳三老爺冷哼一聲,鑽進了軟轎中。


    他身邊的管事問,「三老爺,您沒把人帶迴去,老爺和二老爺會不會怪罪下來?」


    吳三老爺並不作答。他出來的並不情願,二房惹的禍憑什麽讓他們三房出人又出力地忙前忙後的跑腿。他爹和二房的派他出來想辦法請古青舒迴去,他爹和二房肯定打著什麽主意。不論他爹和二房的打了什麽主意,分好處的時候肯定沒他們三房什麽事,因此他是不會真心幫助二房做事的。他會走這一趟,也是走個過場而已。


    得知三老爺沒有帶迴古青舒,吳老爺和二老爺吳鎮江當時就發火兒了。三老爺冷嗤一聲,隻是聽著,也不辯解,任那二人數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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