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來,青舒與周伯彥共乘一騎,青舒坐前頭。小娟和顧石頭共乘一騎,小娟坐後頭。李大郎自己騎上套車用的馬。


    周伯彥喊了聲走,三匹馬馱著五個人奔跑起來。


    六個護衛有一人掛了彩,砍倒了對方七八個人。周伯彥的一聲走,他們自然聽到了,甩下剩餘的敵人去追前頭的三騎,在經過奔跑的丁家寶幾人時,有三個護衛腰下身子伸了手,「上來。」


    丁家寶和韋鐵錘明顯是騎過馬的,也有這樣被人拉上馬的經驗,他們手伸給對方的同時,一腳踩上對方的腳,一腳用力,藉助對方的拉力身子往上一縱,坐到了對方的身後。


    康栓柱卻不行,還沒搞清楚狀況,準備拉他上馬的那護衛已經騎著馬與他錯身而過了。然後,他感覺領子一緊,自己的雙腳不知道怎麽就離了地,剛揮舞著雙手要叫喚,眼前一晃,就臉朝下地被人放到了馬背上。馬背在奔跑中一顛,他一口氣差點沒能上來,等他看清頭下迅速後退的地麵,嚇得踢著腿、揮著手,哇哇亂叫。


    這名護衛大掌往他背上一拍,「小子,不想被扔下馬,讓人砍死,老實點,別亂動。」


    康栓柱立刻噤聲,可堅持不了一會兒,他痛苦地說道:「大哥,我,我要吐了。」


    這名護衛迴頭看了一眼,後頭追趕的人有一定的距離了,便稍微放慢了馬速,將康栓柱當麻袋一樣提起來,讓他騎坐在身前,一按他的頭,「低頭,別影響我看前邊。」然後駕的一聲,讓馬奔馳著追上前邊的人。


    青舒坐在周伯彥身前,一沒有韁繩可抓,二沒有馬鐙可踩,馬速又快,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所以,她倒是忍著沒把周伯彥放在她腰側的手揮開。


    在一行人就快要衝出樹林的時候,青舒覺得前方的枯葉下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出口,「前麵好像有東西,小心些。」


    周伯彥麵不改色地將扶在她腰側的手往前挪,環緊了她的腰。這麽一來,青舒的後背一下就緊貼在了他的胸前。在青舒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低語出聲,「坐穩了。」


    青舒沒有出聲,不過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周伯彥頭也不迴地對緊隨其後的人下令,「跟緊了,準備跳。」


    後頭的人齊應聲。


    周伯彥目測著距離,突然吹響古怪的哨聲,隻見他們的坐騎一邊長嘶著,一邊竟加快了速度,然後當他又吹響一聲古怪而短促的哨聲時,坐騎突然縱身一躍,躍出去老遠才落地。


    那瞬間,青舒有片刻的晃神,聽不到風聲,感覺像飛起來了一樣,有什麽東西自腦海中倏的一下就過去了。


    一馬帶頭躍起,後邊的馬有樣學樣,紛紛縱身一躍,躍出的距離沒有周伯彥的黑馬那麽遠,卻也沒有落陷阱的,安全著地後,繼續跟著跑。


    顧石頭罵了起來,「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居然將用在戰場上的陷阱設在百姓出入的路上。」


    周伯彥沉聲下令,「放信號。」


    顧石頭答應一聲,把手裏的韁繩塞進環緊他腰腹的小娟手裏,「幫我抓著。」韁繩安排好,他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火摺子,再從掛在馬鞍上的布袋子裏抽出一根竹筒似的東西,拔掉頭,拿火摺子點燃芯子,往上一舉,嘭的一聲輕響,有什麽東西竄到半空中爆裂開來。


    不多時,馬蹄聲聲,三十多騎迎麵飛馳而來,很快與他們一小隊人錯身而過。


    顧石頭大喊出聲,「小心陷阱和絆馬鎖。」


    來到先前不能通過的木板橋附近時,五名錦衣護衛迎接他們。


    周伯彥停下馬,將摟在青舒腰上的手拿開,低聲吩咐一句,「坐好了,慢慢迴去,沒事了。」然後把韁繩交到青舒手上,自己翻身下馬,拍了拍馬頭。


    在青舒不解的視線中,他讓丁家寶、韋鐵錘、康栓柱和小娟下來,對前來迎接的五名護衛中的護衛長吩咐道:「送小姐迴去。」


    護衛長答應一聲,與手下們護著青舒往鎮子的方向走。


    青舒迴過頭,正看到周伯彥騎上了顧石頭的馬,帶著人往來時的方向去了。她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作罷,


    等青舒迴到府裏的時候,古強已經看日子迴來了。古強早晨是親自送了坐馬車的青舒出門的,如今見馬車沒了,而青舒卻騎著周伯彥的黑色駿馬,周伯彥又不見蹤影,立刻意識到不好,「小姐,出了什麽事?」


    青舒從馬背上下來,「沒事。」然後看向護衛長,「你們是進府,還是直接迴頭去找他?」


    護衛長帶著人下馬,「公子交待我們不用過去。」


    青舒嗯了一聲,把周伯彥的黑馬交給護衛長,帶著小娟他們進去了。青舒在路上已經交待過小娟等人,對今天發生的事要守口如瓶,誰也不許說出去,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迴到房間,青舒問小娟,「有沒有傷到哪裏?」


    小娟答道:「小姐,奴婢好好的,什麽事也沒有。」


    青舒放心地點頭,「那就好。你去把門關上,守在外邊,誰也別讓進來。」


    小娟答應著關門出去了。


    青舒叫了正在擰濕布巾的小魚,「你跟我來。」


    繞到了屏風後頭,青舒讓小魚幫忙解了腰帶,然後將外衣脫了,裏麵衣裳沒讓脫下來,隻是褪下一半,將受傷的右手臂露了出來。


    小魚見了青舒右手臂上的青紫一片,倒抽一口氣,「小姐,這是什麽時候傷的?」


    青舒噓了一聲,側過臉看了看手臂,苦笑,「病剛養好,又傷了胳膊,最近這運氣也太背了些。」


    小魚小聲念叨,「小姐,都傷成這樣了,您還有心情開玩笑!奴婢這就通知管家,請了周大夫過來。」


    青舒可不想再被悶在房裏了,「不許告訴別人。上次周大夫給的治跌打損傷的藥酒還有,塗抹傷口的藥膏也有,你拿出來都給我抹上一些。」


    小魚勸,「小姐,奴婢以為還是請大夫看過為好,若是輕忽了傷勢,拖的時間長了,隻會更嚴重。」


    這乖巧的人也變得不乖巧了,敢說教她了。青舒無奈地道:「成,成,看大夫,不過不是請到府裏來。等下你跟我出門,咱們悄悄去周大夫家,讓周大夫看看。這事你敢說出去,讓蘇媽媽知道,小姐可是要重重的罰你的。」


    「小姐,奴婢知道了。」小魚答應著,為青舒穿好衣裳。


    在穿迴外衣的時候,青舒不知怎麽的就想起周伯彥摟著她的樣子,感覺別扭的厲害,渾身不舒服起來,「這件髒了,給我換一件幹淨衣裳。」


    小魚答應著,從箱子裏翻出另一件衣裳來,為青舒換上。


    青舒假裝若無其事地用過飯,和玩兒累了正在房中休息的步語嫣打了聲招唿,就要出門。


    古強卻攔住了她,「小姐,今日外邊並不安生,不宜出門。有什麽事,您交給老奴來辦。」


    青舒剛想編個理由,就見周伯彥迴來了。


    周伯彥看她換過衣裳,隨口問道:「看過大夫了?」


    這下給捅了馬蜂窩了。


    古強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小姐,您受傷了?受傷怎麽不知會老奴去請大夫?小姐,您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小娟當時就哭了,「小姐,您怎麽可以這樣?受傷了都要瞞著,不讓奴婢知道?奴婢……全是奴婢的錯,沒保護好小姐,請管家責罰。」說罷,直接跪地上了。


    青舒訕訕地道:「就碰了一下,不算什麽傷,你們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嗎?」趁別人不注意,還瞪了多嘴的周伯彥一眼。


    小魚著急了,「小姐,您半個手臂都青了,哪能說是隻碰了一下?」


    古強開始瞪眼睛,「什麽?這還不算傷?小姐,那您認為多嚴重才能叫傷?」


    小娟哭的更大聲,「全是奴婢的錯,罰奴婢餓肚子奴婢都認。」


    青舒撫額,認真過頭的管家,加上一個隻認吃的丫頭,這可如何是好?「我這不是正要去看大夫嘛!是管家你不讓我出門的,這怪不得我。」


    小魚還幫忙澄清起來,「是啊,小姐說要自己出門看大夫,不想驚動管家和蘇媽媽,不想讓管家和蘇媽媽擔心。」


    青舒頭大,這下更得被念叨死。


    周伯彥低聲咳嗽一聲,「管家,麻煩請周大夫來一趟,我這邊有護衛受傷了,需要大夫。」


    古強還要念叨幾句的,聽了這話卻是趕緊吩咐人去請周大夫,暫時放過了青舒。


    青舒一點都不感激周伯彥的幫腔,事都因他而起的,沒什麽可感激的。


    見她轉身往裏走,周伯彥自後頭問道,「不說聲謝謝嗎?」


    青舒迴頭看他,「你需要嗎?」


    周伯彥:……


    青舒卻突然想起有事要問他,便說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周伯彥站著不動。


    青舒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請,借一步說話。」


    周伯彥笑笑,「請帶路。」


    青舒把人帶去了書房,留小娟和顧石頭守在門外。她壓低了聲音問:「到底怎麽迴事?今日遇襲,對方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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