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為柳阿繼設宴,陳祿花了許多心思,請到了半數朝臣,和幾個交好的皇子。連帶著眾家夫人小姐,王府門前車水馬龍。自打陳銘出生以後,近年來陳王府還是頭一次這麽熱鬧。

    陳祿為了柳阿繼,特意拘了張氏,不許她今天出來。

    張氏為人,京城的達官顯貴,都有過耳聞。因愛出風頭,事事都想壓過安氏一頭,往常府裏的大小宴席,都必然會有張氏的身影。

    一項不理瑣事地安氏,為了給柳阿繼做麵子,也難得出來招待客人

    眾賓客這才道,尚府嫁過來的這位側妃,原來竟是被他們小覷了。

    柳阿繼跟在安氏身後,一起迎客,自打上次柳阿繼和安氏密探以後,她見了安氏就覺得難言地抗拒。隻是眾人麵前,柳阿繼忍著,麵上絲毫未顯。

    開席以後,安氏便推脫身體不好,就先迴去了。

    同上次陳祿生辰不同,因為賓客多了,男賓女賓分席而坐。

    尚府當初打著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的由頭,認下柳阿繼,在京城之內其實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此時柳阿繼的身份又是陳王側妃,雖然高貴,可今日來的女賓們,除了幾位皇子妃,大多也都是正房夫人,嫡出貴女。

    自打安氏離去,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幸虧給柳阿繼做席,尚家自然是請帖頭位,尚夫人更是為了柳阿繼,早早到了王府幫忙。有尚夫人在,三言兩語,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趁著眾人不注意,柳阿繼靠近尚夫人,輕聲說:“今日多謝母親了。”

    尚夫人看著柳阿繼,笑容欣慰,卻難掩擔心。

    常人道,寧為高門妾,不為寒門妻。可尚夫人早已成親多年,雖不知道妾室的苦楚,也猜出了兩分為難。

    柳阿繼瞧得清楚,卻隻能挺起脊背,笑臉迎人。隻有自己過得好了,在乎她的人,見了才不會擔心。

    不分說男賓此時如何。女客們吃過酒席以後,一起去了花園賞花閑談,未曾出過差錯,眾人也算盡了興致。

    柳阿繼一整日都在不停地笑,到了最後,臉都有些發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笑。她心中暗歎,不論前世今生,她當真無論如何,都和難喜歡這種應酬。辛虧她身份特殊,雖然有寵,卻不是正室,這樣的事情,也是難得碰上幾迴。

    直到天色微微擦黑,眾人才跟著自家老爺,和主人道別以後,一一上了馬車,打道迴府。

    與此同時,疏影黃昏樓。

    今日樓內的下人,本來都被調到了前廳幫忙。可一道身影卻鬼鬼祟祟地,從樓內摸了出來,走到院子裏,在一個樹下挖起了什麽。

    那人剛剛挖出東西,正當要鬆一口氣,一旁地棵樹上,悄無聲息地跳下來了幾個人。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圍住,按在地上,綁了起來。

    “跟了這麽久,終於抓住了。”其中一人說道。

    “廢話什麽,還不關起來,把人看好。等主子忙完了,交給主子就是。”

    送走客人,柳阿繼剛一迴到疏影黃昏樓,就得了消息。

    “去看看王爺忙完沒?忙完了把王爺請過來。”柳阿繼對常玉喜吩咐道:“再叫人把姬如扶過來,囑咐丫鬟,一定要小心她的傷。”自打柳阿繼暈倒起,陳祿便一隻把常玉喜留在她身邊伺候。

    常玉喜答應下來,就去了。

    陳祿那邊許是還有事,姬如到了以後,陪著柳阿繼等了一會,陳祿才過來。

    “把人帶上來吧。”已經從常玉喜那裏聽了事情的經過,陳祿剛一進門,就吩咐道。

    柳阿繼起身,迎陳祿進來,又為他看茶。笑著做到了陳祿身旁,和他閑聊:“王爺怎麽忙到這時,可是今天酒水用得多了?”

    陳祿擺了擺手,適意自己無礙,說道:“酒水倒是不礙事。送走了客人,又有些事情要忙罷了。”

    話雖這樣說,柳阿繼還是吩咐下人,為陳祿煮醒酒茶。

    二人沒說幾句話,就有人壓著一名,被五花大綁的大丫鬟進來。被抓的人正是綠俏,她當日出口誣陷姬如,按得正是為自己脫罪的心。

    綠俏剛被人推進房,就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就是連求饒,都不敢。

    柳阿繼看見,押送綠俏進來的人,手上還拿著東西。吩咐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拿近些看看。”

    手上捧著東西的家丁,卻不敢答應。跪了下來,答道:“這東西汙穢,娘娘大病初愈,小的不敢呈上。”王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這位側妃娘娘,前些日子被床上的一隻死貓,嚇得差點沒了性命。就連此時,興師動眾地抓人,也和此事有關。若被他手上的東西驚到了,他就是幾條命,也賠不起。因此隻端著東西,遠遠地站著,並不敢上前呈上。

    陳祿聞言,起身走了過去,看家丁手上的東西。

    那是被卷成一團地丫鬟衣裳

    。衣裳上雖沾滿了泥土,卻也看得清,深褐色幹枯地血跡。

    陳祿笑出聲,轉頭對柳阿繼說:“愛妃猜的果然準。雪球是活物,宰殺時兇手身上定會沾上血跡。在姬如床下,搜出的包袱裏隻有刀子,翻遍了樓裏也沒找到血衣……”

    聽到陳祿說出宰殺二字,柳阿繼忍不住幹嘔了一下。才迴答:“姬如的衣裳,和一般丫鬟的不同,都是妾單獨吩咐製衣坊裁剪的。雖然樣式一樣,布料卻截然不同,粗看起來很難發覺。”

    看到柳阿繼幹嘔,陳祿走到綠俏身旁,踹了她一腳。

    綠俏被踹飛,她身上綁著繩索,直不起身,隻能在地上幹咳。

    “說。”陳祿隻說了一個字。

    綠俏打了個冷顫,人贓俱獲,她即便是狡辯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避重就輕地說:“奴婢是拿了自己的衣裳,去了姬如房裏,才發現她的衣裳竟然和奴婢們的不同。隻能又匆忙把沾了血的衣裳藏了起來。”

    柳阿繼不出聲,隻是冷眼看著。是隻抓一個綠俏,還是揪出幕後指使之人,一切還是要看陳祿的態度。她如此費心,等了這麽長時間,不去抓綠俏,而是等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為的就是不打草驚蛇。

    見綠俏還不肯老實,陳祿吩咐道:“來人,把她的家人都壓上來。”

    陳祿話音剛落,還沒等綠俏來得急驚訝,就有人打開門。綠俏的家人,正在門外,全被五花大綁,嘴中塞了布條,押送了進來。

    甚至綠俏的叔叔一家,並沒賣身王府,也沒逃過此劫。更讓綠俏不忍直視的,卻是她不滿四歲的幼弟,也在其中。

    綠再也受不住,哭了出來:“若不是側妃娘娘的心,偏得太厲害,奴婢也不會如此。”

    “你這刁奴,本王記得你本是二等丫鬟。到了側妃身邊,沒有一個月,就被提拔成了大丫頭,你哪裏來的不滿?”聽了綠俏的話,柳阿繼沒有開口,陳祿卻忍不住斥責。

    “奴婢謝娘娘提拔之恩!奴婢並不知道事情會弄得這麽大,隻以為側妃娘娘被嚇倒後,就會徹底厭棄了姬如……”綠俏越說越激動:“奴婢並未曾想過,要害了側妃性命。隻是奴婢自認,樣樣都比姬如強,側妃娘娘卻事事偏袒她!就連這次,這麽大的事情,都被她逃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側妃待你不薄,你陷害我也就罷了。誰給你的膽子,陷害側妃?!”剛剛還顧及陳祿,一直不敢出聲的姬如

    ,聞言大怒。要不是腿傷未好,自己站不起來,她早就撲過去撕了綠俏。

    柳阿繼看不得姬如如此受氣,走到姬如身邊,輕聲安慰。又迴頭看著綠俏說:“恩不敢講,你的謝我也更不敢承。隻是我不信,沒人指使,你一個人就有這麽大的膽子。”

    她隻以為綠俏是個聰明的,本來放在手上,另有用途。沒成想,卻是個不頂用的,早早地犯下了事,反倒害了自己。

    聽了柳阿繼的話,綠俏無話可說,又沉默了下來。

    “你要是從實招來,本王就把你送到大理寺法辦。謀害主子的罪名,大理寺地大刑不提,你是別想活了。”陳祿說道。

    聞言,綠俏開始發抖不停,更不敢輕易開口。

    陳祿坐迴桌旁,悠閑地喝了口茶,又微笑說道:“你要是不說,就免去大理寺之行。本王親子執掌私刑,你一家老小的性命,本王就全都收下了。”

    綠俏聽了陳祿前麵的話,剛剛微微放心下來,聽到後麵卻如同被一桶涼水,當頭潑下。

    然而還沒等綠俏開口,被五花大綁,用布條堵住口的綠俏父親,就不停地發出嗚嗚地聲音,對陳祿磕頭。綠俏看向父親,不知他這般突然,是為何。

    陳祿卻清楚,命人取出他口中布條,隻聽他說:“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老奴知道誰是指使之人!”

    不隻眾人,就連綠俏都吃驚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本王記得你,是在帳房做事?真是養出了個好姑娘啊!”陳祿冷冷地開口,審道:“既然你知道內情,為何此時才說出來?”

    雖然被陳祿嚇得快昏了過去,綠俏的父親,為了一家老小,還是強忍著說道:“老奴並不清楚內情,隻是聽到王爺的話,想起前些日子,看到一個眼生的丫鬟來找我這孽女。老奴問過,這孽女說是妙音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鬟!”他怒斥綠俏,一口一個孽女。仿佛當真不知道此事,全然無辜。

    “妙音姨娘?妙音早已經被本王貶為婢!”

    綠俏的父親不停地磕頭,道是自己口誤。

    “來人,除了綠俏,先把人都帶下去。”陳說道:“傳妙音過來。”說到妙音時,陳祿幾乎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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