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嫣和榮玘迴到沐熙園,棲鳳正好從偏廂出來,見了駱嫣,歉然地說,方才熏艾煙大了些,怕吹到他們的新房去……


    駱嫣說不礙事,急著推開房門。她一路上猜得不錯,果然錦鴛正在翻她的妝台。


    錦鴛見駱嫣進門,帶著哭腔,說:“三爺和大小姐……”她話剛開口,就瞧見駱嫣身後的榮玘。她“哇”地一聲張嘴哭起來。


    駱嫣讓她別哭了,事情都過去了慢慢說。錦鴛翕動嘴角,“奴婢擅自翻主子的東西,罪該責罰,請三奶奶責罰錦鴛之罪……”


    “看你說的,你哪有什麽罪,我又怎會責罰你!快起來。”駱嫣讓她仔細說說當時在荷塘邊的事。錦鴛抹了抹淚,說起和榮玘去荷塘邊看荷花。


    榮玘一路上悶悶不樂,正好寶琴經過,問起原由,榮玘也不做聲。寶琴問錦鴛,錦鴛也不想和寶琴說是因為駱嫣心煩趕榮玘出來。寶琴就陪著他們一起走到荷塘邊,不停地哄榮玘開心。


    這時榮春娘穿著一身輕紗的夏衣從雎鳩樓出來,手袖露出的半截左手腕上,套著鑲金翡翠鐲子,在風燈的光裏閃著瑩光……


    “寶琴說那不是三奶奶的鐲子嗎?三爺就過去要瞧瞧,非說是您的東西……奴婢也認不得那是不是您的,見他們撕扯在一起,奴婢就想迴來找您去認認。誰知到處找不到您,就私自來翻妝台……”


    “好,知道了,怎會怪你。你去歇著吧,是三爺認錯了東西。”駱嫣看著錦鴛身上的衣裳都汗濕了,知道錦鴛是急壞了。笑著讓她寬心。


    “相公,我的鐲子在這!”駱嫣從妝屜的錦盒裏取出鑲金翡翠鐲給榮玘看。榮玘不好意思地笑了,“娘子的東西,我不能讓別人拿去。”


    駱嫣心下一暖,笑著隨口說,“好,好!相公幫我看著。”說完要把鐲子收進錦盒。聽榮玘在她身後說。“紅衣不勝翠鐲寬。海棠紅染佳人麵……。”


    “你說什麽?”駱嫣迴頭,榮玘笑著,“娘子戴上鐲子真好看!”


    駱嫣臉上一紅。方想起新婚之夜,榮玘拉著她的手臂……想來,榮玘對她腕上的鐲子印象是極深的!


    夜色寂寂,榮玘響起了細微的鼾聲。他睡得無比安心。臉上似乎掛著笑。駱嫣放下擁著他的手臂,心裏暗歎一聲。才從江都迴來,就有這許多事,一件件讓她想不明白,理不清。


    寶琴!她喜歡榮玘?是自己橫刀奪愛?


    駱嫣盯著床頂。心裏好笑,自己也談不上愛榮玘,怎麽叫奪愛!橫刀倒是可能。可是自己不嫁榮玘,又能輪到寶琴嗎?


    還有棲鳳。幾次見棲鳳的笑都讓駱嫣心裏有梗。為什麽江夫人讓祝嬤嬤住到榮玘的院子來,棲鳳那麽激動?棲鳳又為何向柳兒打聽自己兒時的事?


    駱嫣翻個身,思緒如水漫過來,又蕩開去……雞鳴晨曦,駱嫣才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晨光大亮,駱嫣還在酣睡。突然感到鼻子癢癢的,忍著噴嚏嬌哼一聲,睜眼一看,榮玘的笑臉就在眼前,“娘子醒了!”


    駱嫣瞧見榮玘手上捏著根翠羽,想必他用那翠羽撩撥著她的鼻子。“你竟然使壞!”駱嫣又好氣又好笑,起身捶打榮玘的背。


    忽聽門外掩嘴忍著的笑聲,忙住了手。駱嫣和榮玘出了內室,見祝嬤嬤立在門邊,笑咪咪地看著他們。“奴婢已經搬過來了,特意過來給三爺和三奶奶問聲好。”


    “祝嬤嬤不用客氣,以後叫我駱嫣就好。”


    “祝嬤嬤叫我榮玘。”榮玘跟著說。


    祝嬤嬤笑得臉上綻成一朵花,連連應著,“是,奴婢記住了。”祝嬤嬤收攏起笑容,說程夫人派人請江夫人和駱嫣過去議事廳有要事。不然她就不會打擾駱嫣的好夢,榮玘不忍心叫醒駱嫣,等了好一會,才想個法子讓駱嫣醒來……


    駱嫣紅了臉,沒想到一時貪睡被祝嬤嬤碰個正著。她迴頭看榮玘,榮玘正看她笑,那笑容頑皮可愛,讓駱嫣一時又心生幻像,榮玘不傻,他隻是偶爾有點憨萌罷了……


    “夫人已經先去議事廳了……”


    駱嫣這才恍過神,程夫人叫各院夫人去議事,難道是因為昨夜抓的梅姨?


    議事廳裏空曠安靜,程夫人端坐在廳台正中的太師椅上,旁邊坐著武夫人。江夫人坐在側邊,見駱嫣進來正要喊她過去坐。


    程夫人道:“駱嫣坐這邊吧!”


    駱嫣看程夫人指著身後的位置,再一看,隻見駱嬋黑著臉,坐在那裏。駱嫣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下。駱嬋側過臉悄聲問:“剛聽說昨夜抓了給我下毒的人?你早知道?”


    駱嫣沉吟了一下,“隻是碰巧……”


    駱嬋噢了一聲,靠在椅背上,自語道,“可真巧!”她雖黑著臉,今天精神卻好,兩眼晶瑩。她盯著廳台前被帶上來的梅姨,突然拍桌而起,細長的眼角吊起,兩條插雲眉頭擰緊,恨聲道:“大膽狗奴才,哪來的膽子害我,快說是誰指使你的?”


    駱嬋出語如珠,劈啪劈啪的聲音在空寂的議事廳裏分外刺耳。


    程夫人迴身看她,眼裏全是寒冰,“少安毋躁!一會有得你說。”武夫人也迴頭看駱嬋,圓盤似的臉上露出一絲怪恁。


    駱嫣拉駱嬋坐,駱嬋僵持了下身子,才挺挺地坐下。因激動而伸長的脖頸唿吸急促。


    “姐姐莫急,聽聽那婦人怎麽說!”


    帶梅姨上來的婆子按住她,讓她跪下。別看梅姨身子瘦弱,骨頭卻硬。她就那樣巍然地站著,任兩個婆子按著她的肩,卻不能使她跪下。


    婆子有點急,當差這麽久,還沒有哪個奴婢敢和她們擰大腿。兩個婆子瞅了瞅廳台上的程夫人,又望了望武夫人,囁噓著不知如何是好。


    “給她張凳子,讓她坐下說話。”程夫人擰了下眉頭,冷冷地道。


    駱嬋一聽這話又要起身喝斥,被害的人是她,她可是榮家大奶奶!程夫人卻讓害人的奴婢坐著說話。她覺得無法忍。


    駱嫣拉著她的手,示意她聽聽再說。駱嫣心下也覺奇怪,按說這種毒害人的罪,是要報官問罪的,怎麽程夫人要私設公堂,自行處置?


    難道這個梅姨和榮家人有什麽關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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