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岩摘下了墨鏡,和黃夕麵麵相覷——許岩假扮記者,隻是為了擺脫其他記者的糾纏罷了,對記者的工作,許岩一竅不通,又怎麽懂采訪呢?


    不過話出口了,也不好改口,許岩隻好起身,請這位女子坐下,然後幫她叫了一杯咖啡——在異國他鄉碰到自己的同胞,何況還是男士遇到一位年輕女孩子,這點禮貌節風度總還是要講的。


    這位不清而來的年青女子顯得很熱情開朗,她首先做了自我介紹:“諸位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叫葉慧蘭,是《都市奇聞周刊》的采編記者。”她的聲音很甜,又綿又軟,像是糯米一種軟綿綿的,聲音很好聽,許岩一時竟聽不出是哪裏的口音。


    許岩望了一眼黃夕,黃夕搖搖頭,示意她並未聽說過這樣一份報紙。許岩於是心中有數了——黃夕是個很細心的人,記性又好。既然連她都沒聽過這份報紙,那這份報刊多半都是一些不怎麽有名氣的小報吧。


    許岩笑道:“你好,葉小姐,我姓許,叫許岩,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她叫黃夕,她叫朱佑香。”


    葉慧蘭從座位上微微欠身,向黃夕和朱≧,佑香打招唿,為自己不請自來的打擾抱歉,許岩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中國人,這倒是沒什麽的,反正我們也是在這邊休息聊天,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葉小姐是想采訪我們嗎?”


    葉慧蘭爽朗地笑了:“嗬嗬,很不好意思,我開始還以為諸位是東京本地人。確實是想采訪你們的,但沒想到是碰到了同行。還是是同胞,我就冒昧過來坐下打擾了——對了。還沒請教許先生,您是在哪家媒體高就呢?”


    聽葉慧蘭這麽問,許岩的臉色頓時紅了——這時候若是說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媒體工作者,那豈不是承認自己在撒謊?他求救地望向黃夕,卻見黃夕已是故意移開了目光,望著遠處的街景出神,一點都沒有幫許岩解圍的意思。


    許岩還想著怎麽編一個報紙名稱出來呢,卻聽朱佑香卻已經淡淡地開口了:“許先生是中國養豬場報的。”


    笑容僵在了葉慧蘭的臉上,她不敢相信地轉過頭。說:“啊,朱小姐,您剛剛說了什麽?中國養豬場報?您是在開玩笑吧?怎麽可能有這種報刊?”


    “哈哈,她在開玩笑,玩笑~”許岩趕緊過來打岔圓場,心裏卻在苦笑——朱佑香這家夥,別看她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但骨子裏其實也是很腹黑的。


    “這個嘛,我是那個《中國農村飼養報》的記者。。。嗬嗬~~”


    聽了許岩的自報家門。葉慧蘭瞪大了眼睛瞅著許岩,卻是一口咖啡全噴了出來。她咳嗽連連,許岩為她遞上了紙巾,她道謝過後擦幹淨嘴邊的咖啡。卻是追問道:“許先生,你是在開玩笑的吧?你們既然作為農村報的記者,不是應該采集農業信息。收集各種農業科技的相關信息嗎?怎麽跑來了日本銀座這邊,也來搶怪物的新聞?”


    許岩心下痛恨。都怪朱佑香的惡作劇,她說自己是中國養豬報的記者。結果自己的思路也被她給帶偏了,也向養豬養牛那方麵去想,結果倉促之間編了個《中國農村飼養報》這種怪異的報紙名字出來,這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圓這謊了。


    好在許岩身邊的女孩子,個個都比許岩精明能幹。


    許岩還在尋思琢磨著該怎麽迴答呢,黃夕已經開口了:“我們報紙最近在搞轉型,要向都市方麵的讀者群發展,搞全方麵多元化的閱讀,爭取吸引更多的讀者群——所以,對於日本怪獸這樣的爆炸性新聞,我們報紙當然是不肯放過。”


    葉慧蘭微微蹙眉,心想你這個搞農業和養豬為主的報紙還搞什麽全方麵發展,不務正業來報道怪物的消息,搞不好新的讀者沒爭取到,卻把那些老讀者給丟光了——你們這樣折騰,原來那幫養豬專業戶讀者答應嗎?


    隻是大家剛見麵,她當然不可能這麽唐突來教訓對方怎麽辦報,她笑道:“原來是這樣。隻是媒體要轉型,這工作難度很大,不是想象中那麽容易的。”——大家初次見麵,她也不好說得太深了,隻能是點到為止了。


    好在許岩也不是真的搞媒體的,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他問道:“葉小姐,不好意思,我冒昧問一下,您是從國內出來的,但《都市奇聞周刊》這份報紙,我卻是一直孤陋寡聞未曾聽過。。。”


    葉慧蘭心想這有什麽奇怪的,你的那個什麽《中國農村飼養報》老娘不是照樣沒聽過?她保持了溫和的表情,沉穩地說:“這個不奇怪吧——我是從台灣過來的,我們《都市奇聞周刊》隻在台灣地區發行,許先生您們是從大陸過來的吧,不知道我們報紙,那也是不稀奇的。”


    她自我解嘲地笑笑:“其實,就算是在台灣,知道我們這個周刊的人也沒多少,我們是一份很小眾的刊物,專門是搜集現代都市裏各種靈異啊、神奇啊、奧妙之類的神秘事件的文章,發行量隻有兩萬多份,也就隻能勉強維持經營而已吧。”說著,葉慧蘭瞄了一眼對麵的少男少女們,心裏卻是在想:不過,你們這個養豬報卻被逼得出去找怪物的新聞來搞轉型了,估計你們的狀況也比我們好不到哪去。


    許岩“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我覺得葉小姐的口音綿綿軟軟的,很溫柔很好聽,原來是台灣同胞啊,難怪了!”


    說著,許岩連連搖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葉慧蘭看得實在是牙癢癢的。她心裏卻是也奇怪:這位許先生說是一家快垮台報紙的記者,但他年紀輕輕,談吐和說話卻這麽沉穩。委實令人很是詫異。


    “那麽,葉小姐找我們。我們有些什麽能幫到你的嗎?”許岩笑著說:“雖然你是台灣同胞,我們是大陸人。但在日本,大家都是中國人,能在這邊相識,大家也是有緣了。如果有什麽能幫到葉小姐你的地方,請不要客氣。”


    葉慧蘭爽朗地笑道:“那就太感謝了——不過,許先生,你們是聽到消息,才緊急從國內趕過來東京的嗎?”


    許岩搖頭道:“不是,我們本來就在日本旅遊。恰好碰到了這件事,於是報社就近指派我們過來收集資料了。”


    葉慧蘭一愣,她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難道,怪物大鬧東京的那晚,那時候,難道許先生你已經在東京了嗎?”


    “正是——不但我,黃小姐和朱小姐都在東京,我們是在一起的。”


    葉慧蘭驚喜地笑道:“啊,那真是太好了!許先生。那晚你們既然在東京,一定掌握了很多現場的第一手資料,也肯定有很多感受吧!啊,你們真是太幸運了。能在這個對的時間點出現在對的地方,你們一定收獲巨大吧!”


    葉慧蘭羨慕地望著許岩和黃夕,她問道:“請問許先生。你親眼見到那怪物了嗎?


    哦,我忘說了。是這樣的,我們報紙正在做一個叫做《怪獸之夜》的專題特輯。主要是報道那晚東京市民和遊客在知道怪獸的事情後的反應,我們想從普通市民和遊客的角度來看待這次的怪物事件,使整個事件顯得更貼近我們的生活,讓我們的讀者更有感同身受的真實感。


    許先生,在怪物事件的那晚,您恰好就在東京,又是來自大陸的遊客——您這個例子很典型,你的想法,可能就代表很多大陸同胞對這次怪物事件的看法,很有代表性,所以,我很希望能對你做個采訪,耽誤您一陣時間,可以嗎?”


    許岩和黃夕交換了個眼神,黃夕微微搖頭,許岩正待婉言拒絕對方,但這位葉慧蘭小姐委實是一個很靈透的女孩子,她敏銳地察覺到,許岩正打算拒絕她的采訪,她趕緊舉起一隻手,喊道:“等下,許先生,您不用先拒絕,您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好嗎?


    您知道的,我們的報紙隻是在台灣地區發布,而且是一個很小眾的報紙,而你們的報紙是在大陸地區發行的,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即使我們之間進行一些溝通和交流,那也是不會構成競爭的,我們搶不了你的讀者,您也搶不了我的讀者,您說是嗎?”


    許岩頜首:“確實是這樣。但問題是,接受你的采訪,雖然對我沒什麽損害,但我好像也沒什麽好處啊?”


    葉慧蘭微微蹙眉:她確實找不出什麽好處來給許岩。自己報社的經費一向緊張,像自己的這次采訪,報社裏肯給自己解決路費和食宿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是給這位許先生接受采訪的酬勞,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而且看這位許先生的氣質不俗,他身邊兩位少女,她們都是那麽漂亮,那位朱小姐更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葉慧蘭有種感覺,許先生和他的同伴,都不是金錢可以收買的對象。


    沒辦法之下,她隻能使出女性對男士天生的絕技了,她雙手合十,對著許岩連連作揖:“拜托拜托,許先生,求求你幫幫忙啦!若是找不到料迴去,人家真的沒辦法交差的啦,人家會挨主編大人罵的啦!


    許先生拜托啦,請看在大家都是中國同胞的份上,許先生,你就幫幫忙吧~~”


    被一個漂亮女孩子這麽嬌聲細語地懇求著,許岩一時間還真堅持不住了。這時候,朱佑香卻是開口了:“許公子,吾看這位小姐甚是為難,你不妨幫幫她如何?”


    朱佑香既然發話了,許岩自然無可無不可的了,但他還有一個疑問:“葉小姐,銀座這麽多人呢,為什麽你就偏偏挑了我來采訪呢?要知道,那晚那怪物戰鬥的過程可是經電視台直播的啊,東京怕有一千多萬人看了,難道要在其中要找一個采訪對象還不容易嗎?為什麽卻是偏偏選中了我呢?”


    許岩這麽問,葉慧蘭卻是粉臉微微緋紅,她裝著在包裏尋找筆記本和鋼筆,裝作沒聽見——這種問題,她怎麽好意思迴答呢?難道要她,一個女孩子自己承認,是許岩那飄逸而灑脫出塵的氣質吸引了她,那個挺拔英俊的男子在人群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第一眼就吸引住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許岩這一行人,男的英俊瀟灑,氣質超凡,女的美麗脫俗,一看就不是庸庸碌碌的平常人。記者采訪新聞,都是希望能碰到那些比較有代表性的人物。看到許岩這一行人,葉慧蘭第一眼就看上了,覺得要他們才是自己采訪的最佳對象。


    說是采訪,其實是雙方的一些對答和溝通。葉慧蘭拿了個小本子出來,跟許岩很客氣地閑聊起來。


    其實,真正的怪物,大家都在電視上看過,倒是沒多少好問的。葉慧蘭要采訪許岩要了解的,主要是想知道許岩作為一個普通人,那晚在東京的見聞和心情,作為新聞花絮來采訪——比如說,看到怪物出現的消息,你當時是怎麽想的?有沒有感覺害怕、恐慌什麽的?當時有沒有想逃跑的想法?你周圍的人——包括東京當地人或者外國人,他們又是怎麽表現的呢?他們害怕嗎?


    現在,社會上主要流行著兩種說法,有人認為怪獸是外星過來的入侵生物,有人則認為那隻是一種人類以前未發現的珍稀猛獸而已,許先生你認為哪種看法是對的呢?


    或者,許先生您有其他的見解嗎?


    對於葉慧蘭的這些問題,許岩很謹慎,簡潔明了地迴答了她的問題,他惜字如金,能用一個字說完的事情絕不用第二個字。他隻是說自己是2月1日晚抵達東京住進酒店,忽然就聽到消息說東京銀座出事了,然後電視新聞上也出現了直播。自己在酒店裏,還親眼看到了自衛隊的直升機群和坦克車隊轟隆開往銀座的場景。那晚,自己一直躲在酒店裏看直播沒出去,一直看到深夜,後來看沒什麽進展,自己就睡覺了。


    聽了許岩的講述,葉慧蘭略感失望——許岩說得太平實了!


    她所任職的這家《都市奇聞周刊》,這是一家以探索人類未知的神秘世界為主題的媒體——呃,說白一點就是專門搜集那些奇聞怪事的八卦刊物。


    自己報紙的風格,追求的是要驚悚,要駭人聽聞——更準確地說,自己報道的風格就是必須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讀者們才肯買賬。


    有幾次,因為當期刊物找不到新聞素材了,自己和主編隻好胡亂編一些“基隆村民發現發三千年飛碟殘骸”、“神秘古埃及木乃伊突然複活現身國際大都會市中心”、“新北市鬼屋惡鬼作祟事件,三十五人被惡鬼索命,警方無力處置”、“台南五大靈異賓館排名”之類的胡說八道報道出來。


    這次,在東京市中心出現了能變身為人類的殘暴怪物,還出現了一名神秘的異能少女與它戰鬥,這簡直是集所有驚悚和奇異因素之大成的題材了!


    在這個轟動世界的大新聞裏,自家報刊作為專門刊登靈異事件的媒體,居然對這麽轟動的新聞不聞不問的話,讀者們決計不肯答應的——平時沒素材時候捕風作影亂編一些一看就知道是胡說八道的新聞,讀者們倒也可以忍了,畢竟靈異怪事不是每天都有的。但當真正的怪異大事發生時候,自己報刊居然不聞不問,那讀者們可是堅決不肯答應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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