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長領著專家們進來的時候,許岩就已經離開了——既然確定宮雪婷的父親已經沒事了,他再留在那邊也沒什麽意義了。


    走出醫院大門,望著頭頂那湛藍的天際,許岩深深唿了口氣,隻覺心曠神怡。他好久不曾享受過這樣痛快淋漓的舒暢感了,那種救人一命做好事的充實感和自豪感洋溢在他的心頭。


    “許岩同學!”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唿喚聲,許岩轉過頭,卻見宮雪婷追了出來,正快步走過來:“你,你怎麽突然就走了?”


    許岩笑笑:“雪婷同學,我看著房間裏人太多,我在那礙手礙腳的,幹脆就先走開了。沒跟你說聲,確實是我不對呢。”


    宮雪婷注視著許岩,她白皙的臉龐在晨光下灼灼發亮,她整個人都洋溢著青春和喜悅的氣息,在注視許岩的時候,她的雙眸中充滿了感激。


    她很溫柔地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但突然間看不到許岩同學了,我突然就害怕起來。現在的事情太美好了,美好的我不敢相信。我怕現在是在做夢,怕爸爸突然就康複的這件事不是真的——許岩,你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做夢吧?”


    許岩啞然失笑,他說:“放心吧,雪婷同學,這不是做夢,這是真的。你爸爸是真的康複了。”


    宮雪婷很認真地問:“那,他的病情不會再反複了?不會再像昨天那樣,曇花一現地好轉一下突然又再次惡化了嗎?”問的時候,她很認真地盯著許岩的眼睛,一眨不眨——很顯然,對這個問題,她是十分關注的。


    許岩想說,這種事,你該是去問醫生,而不是問我吧?我又不是專業人士,對這種事,我的意見有什麽價值呢?


    他有種感覺,宮雪婷,這聰慧的女孩子像是覺察到了什麽——但看著女孩子的身體微微顫抖,目光裏透出了祈求之意,許岩心下一軟,他也很認真口吻告訴宮雪婷:“雪婷同學,你放心,宮叔叔是真的好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從此會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


    這時候,許岩覺得自己還是說得太露骨了,他笑著掩飾道:“畢竟你也親眼看到了,那些專家都說了,宮叔叔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二十歲的小夥子差不多。我看那,他可比我強得多了,一口氣做了二三十個俯臥撐,叔叔氣都不喘。你放心就是,既然專家們都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沒事了。”


    宮雪婷盯著許岩的眼睛,她顫聲問道:“那,真的是這樣?許岩同學,你能保證嗎?”


    許岩差點氣結——你老爹的健康,老子拿什麽保證?憑什麽要老子保證?


    但看著眼前顏色憔悴的少女,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神情,許岩的心腸不由放軟了。他沉聲說:“是的,我保證。這種怪病,叔叔是不會再犯了。”


    許岩平靜又鎮定的態度給了宮雪婷很大的信心,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肩膀也放鬆地垂了下來。凝視著許岩,她站直了身子,然後衝許岩深深一鞠躬:“謝謝你,謝謝你許岩!”


    沒想到,對方突然對自己行了這麽一個大禮,許岩趕緊上前扶住了宮雪婷:“雪婷同學,你這是幹什麽?我不就是來看了兩次伯父而已嘛,哪裏擔當得起這樣?你不要傻了,要感謝,你該感謝醫生們才對。”


    看著慌慌張張的許岩,宮雪婷抿著嘴笑了。她也不解釋,隻是:“許岩同學,你急著走,該是還有要緊事吧?我就不耽擱你了,等我爸爸辦完出院手續,我再帶他一起去向你登門感謝!”


    “唉,都說不是我的功勞,你們要感謝鄭主任他們才對。。。”


    沒等許岩說完,宮雪婷已經轉身走了,她衝許岩揮揮手:“那,我先上樓去了,許岩,拜拜~”她歡快地跑了起來,心中充滿了愉悅和歡樂。跑出十幾步後,她迴頭看看,發現許岩還站在原地傻傻地望著自己,宮雪婷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真是個傻瓜呢!”


    宮雪婷年紀不大,但因為家境,她從小獨立堅強,心智聰慧和成熟遠超同齡的女孩子。昨天許岩來探望父親的時候,她就感覺了異狀:許岩在的時候,父親的病況突然地好轉了起來;但許岩離開之後,父親的病況又是迅速再次惡化了。


    本來,宮雪婷還沒聯想到那麽多的,但今天早上,自己下去存錢和買早點,放著許岩和父親單獨呆在一起,就這麽短短十幾分鍾時間而已,父親的病卻是突然奇跡般完全痊愈了,連醫院裏的那麽多資深專家都找不到父親痊愈的原因。


    那時候,出於女孩子敏銳的直覺,宮雪婷就隱隱有種感覺:父親的突然好轉,怕是跟許岩脫不開關係。她也說不出什麽原因,反正就是直覺:父親兩次好轉,許岩都在場。


    按照華夏的曆來民間傳說,有些人氣運特別強,運氣好,福氣足,所到之處百邪不侵,跟他走得近的人也能被“帶旺”了。尤其當陳瑤雨和趙天宇都說,當他們單獨一起的時候,許岩偷偷給父親吃了什麽東西,於是,宮雪婷的猜測就更加堅定了:肯定是許岩幫了自己!


    隻是,朱佑香不明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好事來著,許岩為什麽不肯承認呢?他為什麽一口咬定,自己隻是喂水而已,卻不肯承認是喂藥呢?


    不過,想起許岩拿了五萬塊來贈給自己,卻假托是學生會捐贈的,宮雪婷隱隱明白了——許岩同學,是那種行善而不居功的真君子啊!


    不管許岩是怕麻煩也好,是行善不欲為人知也好,反正,朱佑香已經把父親好轉的功勞全部算許岩頭上了。既然許岩不肯表明,說明他不打算讓這件事被世人知曉,那作為受惠人,自己也不好說破了。


    隻是,因為擔心父親的病情會有反複,宮雪婷不得不追出來跟許岩討了個明確的說法,否則她實在不敢放心——她實在害怕,害怕父親再像昨天那樣,曇花一現好轉了幾個小時然後又再次惡化了,那樣的話,被這樣反複折騰,宮雪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從許岩口中討得了明確的保證,說父親的病不會再犯,還會從此健康,長命百歲,宮雪婷這才如釋重負,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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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理完宮雪婷父親的事,許岩徑直迴了學校。


    看著時間還早,他在手機上查了下課程表,發現自己還有時間,可以上兩節生產管理課程,便徑直去了教室。他去得剛好,剛進去,上課鈴就響了起來,許岩周圍一看,卻看到劉洋胖子就坐在後排,他興衝衝地趕過去,笑道:“胖子,坐進去點,給我騰個位置出來。”


    胖子抬起頭,愛理不理地掃他兩眼,嘖嘖道:“你誰啊,胖爺我跟你很熟嗎?說得這麽親熱,人家可是清白人家的好少男,跟你這種流氓可不是一路貨,嘖嘖!”說歸說,胖子還是屁股往裏麵一挪,騰了個位置出來。


    許岩一屁股坐下,他笑著拍劉洋的肩頭:“嗬,胖子,一天沒見,你還真長脾氣了啊!說說看,為什麽生氣了?”


    “去去,胖爺我跟你這種見色忘友的家夥沒啥好說的!岩子,你這幾天光記得跟漂亮妹妹廝混,可是把弟兄們給忘記了!你自己說咧,有多長時間沒上擼啊擼了?岩子,胖爺我正式代表組織通知你,你被401公會開除出黨,永不翻身!”


    許岩咧嘴一笑:“行啦行啦,胖子別折騰了,無非就是沒介紹漂亮妹妹給你嘛。跟你說個好事,這兩天國貿係有美女要請我吃飯的,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介紹幾個國貿係的漂亮妹妹給你!”


    “喲!”劉洋詫異地上下打量著許岩:“我說岩子,你泡妞可是泡出新境界了!這幫牲口,哭著喊著求美女賞臉請不到,你倒好,坐在家裏也有美女要請你去吃飯?嘿嘿,岩子,這兩天你真有點走桃花運咧,你看看自己這兩天廝混了多少美女?朱佑香都跟你同居了。。。”


    “喂喂,胖子,別說得那麽難聽,軒芸那是借宿,我是收留幫忙——借宿你懂不懂啊?!”


    胖子厚顏無恥地說:“反正是住在一起了唄,都那迴事,你們這對狗男女關起門來幹啥,外邊人哪知道?朱佑香一個、國貿的係花宮雪婷一個、國貿係花陳瑤雨一個。。。我靠啊,你簡直就一個人型的美女吸引機來著,你這桃花運旺得可以去當皇明太陽能爐灶了,有多少美女被你這畜生糟蹋了啊!蒼天啊,我無語了!”


    胖子痛心疾首,他忽然神情一斂,肅然道:“兄弟,先說好了,到時候介紹的妹妹,要不是美女,胖爺我是絕對不放過你的!”


    “胖子你放心,岩少我的誠信度是妥妥的!不過,胖子你也要去跟趙雪鬆學學,嘴皮子學得滑一點。你看看人家雪鬆,兩年泡了多少妞?才大二呢,連老師都被他泡上了!這是本事啊兄弟!”


    “去,姓趙那廝乃本係之恥,我胖爺怎會跟他學?我泡妞可不是用嘴皮子。。。”


    “啊,胖爺,不用嘴,難道你要用手來?這不好吧,胖子,天一少爺都進去了,這條路風險太大了。。。你可沒有一個當將軍的老爹啊!”


    “滾,你這思想齷齪的淫!胖爺我要用真心和誠意來打動女生,要以博大的胸懷和真正好男人的氣息來感化她,迷亂她,讓她情不自禁、欲火焚身、衝動難忍。。。”


    許岩忍住笑:“胖子,你的好男人氣息。。。你該不是準備是拿你那雙n年沒洗的爛球襪出來把女生給熏倒了,然後你好趁機下手吧?”


    “啊,氣死我了!奸賊許岩,吾與你不共戴天!來,吃我鋼筆一戳!”


    “呔,來者何人,報上名來!許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吾乃大漢五虎上將劉洋是也,許賊,拿頭來也!”


    兩人在講台下你一句我一句地低聲拌嘴,兩人吵得正樂乎呢,都沒注意到,這時候,講台上的講課老師被叫出了課堂外,講課中斷了一小會。


    講課老師從教室外迴來,喊了一聲:“許岩!”


    許岩和劉洋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兩人說小話被老師警告了。兩人忙坐直了身子,卻見講台上的老師衝許岩說道:“外邊有領導找你,讓你立即過去——現在就去吧,他們就在外頭等你。”


    許岩聽得一頭霧水:有領導找我?為什麽?


    許岩收拾好書包,出了教室。在走廊裏站著幾個人正等著許岩,許岩認得,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輔導員李老師,還有一個是係裏的副主任姓黃的。


    許岩快步衝他們迎了上去,笑道:“李老師,黃主任,你們是有事找我嗎?”


    黃主任神情漠然,倒是許岩的輔導員李老師,一個剛畢業不久的研究生,她麵有憂色。她低聲說:“是學校的保衛處找你,這幾位老師都是學校保衛處的——許岩,你最近沒闖什麽禍吧?”


    許岩一愣,他看了一眼幾位陌生的男子,心裏明白,這些怕就是學校的保衛處幹事了:“壞事?沒有啊!最近我都好好的,沒幹什麽事啊。”


    “這樣啊。。。陸主任,你們找我們班上的許岩,這是因為什麽事呢?”


    保衛處的陸主任幹咳一聲:“黃主任,李老師,不是我們來找許岩,是公安局的刑警來找他問話,我們也隻是協助而已。至於具體什麽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他們就在樓下等著呢。”


    李老師憂心忡忡:“這樣啊,那。。。等下,公安局的同誌來找許岩問話的時候,我們要在旁邊聽著,這行不行呢?黃主任,您看呢?”


    黃主任點頭:“許岩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無論他犯了什麽事,按程序來說,公安局也應該先給我們學校通報一聲的。陸主任,這個,等下你們要跟公安局那邊強調下,許岩還是學生,他們詢問時候,我們學校的老師應該要在場的。”


    “那,等下我們要不要通知家長一聲?”


    “還是先暫緩一下吧,畢竟現在還沒有正式的拘留手續。。。等拿到文書弄明白到底是什麽事之後,那時再通知家長吧。”


    看著幾位老師對話,簡直把自己當成了準備入獄的罪犯了,許岩哭笑不得。他說:“幾位領導,李老師,你們放心,我真沒犯什麽事!”


    眾人望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帶著憐憫。大夥都不信許岩的話,都想:倘若沒什麽事,公安局至於要找到學校來嗎?甚至還出動了好幾個帶槍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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