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塞留微微張著嘴,打量莊言時走神想起當年和vv爭霸地中海時的逸聞,意大利海軍的訓條言猶在耳:“寧可注孤生,別碰大姐頭。難料紅顏怒,一拳萬事休。”傳說這女人在聖誕節巧克力裏吃出蟲子,隨手一拳把送禮的上尉打進急救室住院一禮拜。又因挑剔得無以複加,收情書時糾正別人的語法,查玫瑰時講授花朵品種,漸漸叫人望而生畏,最終淪為單身女王,叱吒風雲數百天連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讓人扼腕歎息。但是想起住院的上尉,蠢蠢欲動的男人都覺得,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人哪還是活著好。


    沒想到真有不怕死的敢泡維多列奧大人。


    黎塞留震撼時,捏住手中十字架,默念上帝保佑你,用憑吊古人的憐憫迴答莊言:“勇士,我是自由法蘭西的正義榮耀黎塞留。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vv睜大眼睛,一瞧黎塞留那悲天憫人的模樣兒就猜到她在想自己飛揚跋扈的黑曆史,連忙奪過話頭:“他叫莊言啊,怎麽了?胖從口入、禍從口出哦,管住嘴哦。”


    黎塞留恨不得撕了vv的嘴。但是聽見“莊言”這名字,她忘了怒火,喜色衝走了惱意,表情反而一呆,像挑衣服時突然聽見導購說這是新款,頓時眼睛一亮重新打量一遍:莊言正在低頭擦汗,順手把頭發犁到腦後,手一鬆頭發又立起來。然後他攏緊白外套,抬頭看黎塞留,表情幹淨,眼神存疑:“你這麽看我幹嘛?”


    黎塞留喃喃重複:“莊言?”仿佛在品嚐這兩個字的味道。


    vv警惕地注視莊言,突然覺得他和黎塞留不對勁,她的想象力頓時展翅翱翔。她想起莊言漫畫書裏全是黎塞留這樣的大姐姐。她想起黎塞留從來沒有拿喜出望外的目光看過男性。她想起了一見鍾情想起了幹柴烈火想起了見異思遷。隨著野馬脫韁的想象,她感覺頭頂上綠油油的草皮已經生機勃勃。


    “雖然不知道黎塞留這家夥抽什麽風,但是她瞧著莊言念他的名字真是太可疑了啊!”vv決定寸土必爭。


    然後vv惱怒地抱住莊言的手,抬頭賭氣問:“你看什麽看!你就是喜歡大的是吧?!”


    莊言說:“別鬧!我啥時候說過。”


    vv無理取鬧:“那你收藏那麽多禦姐本。我不信,你就是喜歡大的!”


    維多列奧大人一本正經地胡鬧,莊言連忙救火,轉身嚴肅地教導vv:“大有什麽好?買內衣斷碼,到老了下垂,坐久了腰痛,躺著睡胸悶,你知道她們吃了多少苦頭嗎!沒有男朋友的話就像空置的嬰兒床一樣多餘啊!”


    vv吃了一驚,睜大眼睛一怔,呆呆瞧著義正辭嚴的莊言,被他炯炯有神的嚴肅目光欺騙,以為他痛心疾首地嫌棄大波,半信半疑半歡喜:“真的嗎?”


    黎塞留截然相反,自信心像被一梭機槍掃射得東倒西歪,臉紅氣促像被欺負了,櫻唇亂顫罵不出口,隻知道瞧著莊言說“你你你”,可見黎姐罵人的功能並不完善。


    黎塞留罵不出口的原因是,莊言的話直戳要害,句句正中紅心,讓她有種坐在中醫麵前還沒把脈就被一針見血揭穿頑疾的驚異,還以為路遇神仙,恨不得拉著神醫的手問個痛快。然而神仙的話太難聽,她一邊臉紅耳赤恨不得拔劍,一邊疑心暗鬼的升起在天橋遇見半仙的激動狐疑,像在躊躇:是掏錢求算時運,還是掀桌以示不平。


    所以她氣怒猶豫,氣唿唿瞅著他,卻沒發作。


    莊言明顯感受到黎塞留不對勁,但是千百年的曆史證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獻媚皇權必然得罪工農,取信於民常常自絕於官場。既然沒辦法平正均勻地端碗,那就痛快利索地斷腕。


    所以莊言點到為止地擰身向黎塞留道個歉:“無意冒犯。”一句話穩住瀕臨拔刀的騎士姐姐,然後睜大眼睛,繼續蠱惑vv:“當然是真的!現在街上內衣廣告鋪天蓋地,網上名模寫真層出不窮,我們的視覺早就被36d轟炸到審美疲勞了!物極必反啊!現在人造大球比比皆是,誰想看泛濫的鹽水袋啊!我們想看自然之美啊,想看大小適中、結合手感和美觀的和諧統一啊!自從整形醫院大行其道,那種違反辯證法的波霸注定淘汰在曆史的洪流裏!新的時代來了啊vv,像你這樣低風阻、符合流體力學的完美身材才能引領時尚潮流啊!”


    黎塞留躺著中槍,臉如白紙搖晃了一下,矜持地保持茫然的鎮定,因為驚愕和痛恨無法用表情傳達。她心裏憤慨地嚷嚷:“什麽鬼啊,騙人吧,這種瞎話你自己都不信吧!”看著心花怒放的維多列奧大人拍手笑的像過生日,心裏想:“她信了啊,維內托這個笨蛋真的信啊!果然愛情令人盲目啊!”此時才認清,這個莊言才不是什麽半仙神醫,根本隻是巧舌如簧的江湖騙子,在羅織借口叫人相信他天花亂墜的話。羞憤湧上,黎塞留難堪地紅著臉,微用力抿嘴,委屈羞惱地瞪莊言的背影,矛盾氣惱,心裏像有兩個小人在說話:


    第一個小人說:這個人罵黎塞留,我們捅死他吧!


    第二個小人說:好啊好啊!


    黎塞留快要動武的時候,後麵傳來不緊不慢的高跟鞋敲地聲,“嗒嗒,嗒嗒。”一個甜蜜婉轉的聲音懶洋洋傳來:“咦,有人取笑上圍大的姑娘?”


    黎塞留和vv劍拔弩張,莊言站在兩人中間大放厥詞,黎塞留氣的天旋地轉,大打出手的事件一觸即發,棧橋上卻沒人敢動,為什麽。


    因為魏東嫻走了過來。她穿著黑底金線的收腰修身小西服,上圍大得西裝收不住,白襯衫像要溢出來,隨著腳步輕搖微顫,看的vv美目睜圓忘了抿嘴。莊言的目光早飄開瞧李琛去了。魏東嫻人未到聲先至,輕飄飄一句話定住恨不得拔劍雪恥的黎塞留,然後手裏的文件夾輕輕拍著腿上的黑絲襪,款款走過來,一眼沒瞟李琛,首先把文件袋交給黎塞留,沙甜柔聲道:“總想親眼見見你,果然英姿颯爽,不辜負我走一趟。這是你的一應證件和工作指南,至於住宿處,空艙還有幾個,你可以親自挑。稍後我領你去劍爐看座駕。”輕聲細語慢交待,體貼有加。


    然後手移到細腰上,五指敲著胯骨,瞧著莊言問:“這麽說你挺瞧不起自帶負重的姑娘嘍?”說這話時,她雖不動,莊言的目光卻被身不由己的拽到她那鼓出西裝、還在輕顫微搖的白襯衫上去。聽完這話,莊言抬頭一瞧,黎塞留和魏東嫻並肩而立,意識到不好。


    好像不小心開地圖炮了。剛才的歪理邪說被黎塞留聽見的話,屬於無奈,難以避免。但是被魏東嫻聽著,那就一棒子打翻一幫人了,波及範圍有點廣。同時得罪內務部的霸道總裁和執掌半片虎符的橙色權限駕駛員?莊言頓時感受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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