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特種部隊震暈密室裏的人員以後,馬上不客氣地暴力撕開了厚達三十八厘米帶真空夾層的防爆隔音門。


    莊言悠悠醒轉的時候,看到滿屋子都是穿特戰服的忙碌大兵,他們在全神貫注搗鼓電腦,並且流利地交流:


    “noauthority.”


    “404again?”


    “fvcking404again。”


    莊言知道這幫人沒有權限,連電算中心的外部主機都黑不進去。咱們這疙瘩,別的不說,“權限”這東西可是講究的很。


    有權限的人過有權限的日子,沒權限的人過沒權限的日子。沒有人可以越過這條界限,沒有人。


    就算神通廣大的特種部隊空降師都不行。


    莊言看見一個老兵抓狂地猛踹拒絕他登入的計算機,踹一腳咕噥一聲:


    “what!”


    “fvcking!”


    “404!”


    瞧見俘虜睜開眼睛了,那個抓狂踹電腦的老兵飛快走過來,腳踩在綁緊莊言的椅子中間,肘擱在膝蓋上逼視著莊言,用流利的漢語問:“隻要你迴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莊言的視線從老兵淡黃蒼白的稀疏眉毛移下去,眯起眼睛和他的藍瞳對視。然後莊言的眼睛驟然從狐狸般眯縫的一線,睜大到幾乎奪眶而出的滾圓:


    “suckmydick。”


    翻譯過來是:食我大雕。


    老兵二話不說,直接爭分奪秒地拔掉手心注射器上的針帽,閃電般捏起莊言的胳膊,針尖一刺一挑,紮進莊言的肘正中靜脈,把滿滿一管硫噴妥鈉混合物推進他的靜脈裏。


    然後老兵拔出針頭,隨手丟掉,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認真觀察莊言抽搐、震顫的進展。


    “toosoon。”他信任的上尉靠過來,叉腰看著莊言搖頭,“你至少要確認他的病史。”


    上尉的意思是吐真劑用得太早了。


    “吐真劑會管用的。”老兵細致觀察莊言,細數他的症狀。莊言正在和窒息做鬥爭,他翻著白眼,舌頭外突,一副被人掐住脖子的模樣。但是老兵無動於衷,他知道這是喉痙(防屏蔽)攣造成的。而且因為藥物注射過快,莊言唿吸微弱,麵如白紙,氣息奄奄,老兵依舊無動於衷,因為唿吸抑製和血壓偏低都是意料之中的反應。


    這種吐真劑的作用機製本來就是削弱大腦活性,來讓人失去“說謊”這種精細複雜的邏輯架構能力。同時消除大腦的抑製力,讓人不由自主開口說話,幾乎有問必答。


    隻有出現心髒驟停,他才會施以搶救。


    “會管用的,”他喃喃重複,其實心弦也緊繃著。他害怕莊言過敏,害怕莊言心髒停搏,害怕莊言唿吸停止。他可沒空玩醫生病人的遊戲,“他們國家的軍檢近乎苛刻地嚴格,會檢查一千七百多項,這種aaa級絕密基地更會嚴加篩查。他們讓一個精神病來基地服務的幾率約等於零。”


    他說這話其實在寬慰自己,維持希望不滅。因為在黑不進電算中心主機的情況下,能夠獲得突破性情報的最可靠捷徑就是這個俘虜了。


    老兵不怕死,但是他怕死的沒價值。他這叱吒風雲的特種空降師,在地麵上像螞蟻一樣被碾死兩百七十人,深入絕地七十四人。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英雄,都是聯邦珍貴的精銳,這七十四人裏,包括身邊的上尉有十八人本來可以退役,因為血濃於水的兄弟情,揮別了哭泣的妻子和孩子,來跟他幹這最後一票。


    跟他幹這有去無迴的一票。


    他不能讓這些人白死。這是他的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信念。


    上尉疲憊地插著腰,低頭看進入神經抑製狀態的莊言,頗認同地點點頭:“是的,他們不可能讓一個瘋子站在指揮中心裏。”


    硫噴妥鈉的“吐真劑效應”對部分精神障礙患者無效。但是老兵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被上尉提醒了。


    黃種人的確不可能讓一個瘋子站在指揮中心裏。


    但是隻有瘋子才會此時此刻孤零零站在指揮中心裏。


    他開始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麵前呆滯的俘虜。然後上尉估計著血藥濃度差不多了,開始試探性地問基礎性問題。這些問題必須簡單,杜絕任何暗示,否則俘虜會被潛在的暗示影響。上尉嫻熟地開始訊問流程:


    “列舉你痛恨的名字。”


    “尉詡。宋丹。魏明旭。莊言。”


    “列舉你愛的名字。”


    “維內托。”


    “說出你的名字。”


    “莊言。”


    上尉看了老兵一眼,他看見上校緊緊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遇到麻煩了。


    他們很熟悉這情形。


    俘虜是個厭世者,這種人必然有長期抑鬱史。萬萬沒想到被上校一語中的,趨近於零的概率居然被他們中獎了。


    棲鳳基地居然招了個抑鬱症來幹活兒。看樣子病得還不輕。這會直接影響硫噴妥鈉混合劑的效果。


    上校憤怒地克製自己,走遠了才用力壓抑地罵了一句:“fvckingcoward!”在遠處懊惱地走兩圈才踱迴來。


    上尉清楚上校的憤怒。上校起初不知道莊言是個精神病,萬一他真的拮抗硫噴妥鈉的吐真劑效應,那就迴天無力了,因為藥效至少會持續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後?隻怕他們已經戰至最後兩三個人,馬上要浴血而亡了吧。


    上校現在肯定在後悔那麽早給俘虜注射吐真劑。如果俘虜還清醒,至少可以扇幾個嘴巴子,或者認真點兒,拿刀挑神經,試試他怕不怕疼。


    如果莊言處於清醒的顯意識狀態,至少上校和他還有努力的空間。而不是和一個沉浸在潛意識裏的精神病打交道。


    老子帶著101空降師漂洋過海、潛伏奔襲,不是來給你當心理醫師的啊混蛋!


    上尉也想罵娘,jb倒了八輩子血黴,最重要的一次斬首行動中了頭獎,億分之一的概率都讓他們碰上了。他用最瀆神的詞匯詛咒瞎了眼的棲鳳基地,特麽招人居然不查病史。


    雖然智障兒童歡樂多,精神病人思維廣,但是上尉絕對不相信c國人故意招了個有病的貨,來針對他們百試不爽的吐真劑啊!那也太離譜了吧!如果c國人狡猾到如斯境界,上尉願意吞槍自盡。


    上校冷靜了下來,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


    “怎樣登入計算機?”


    “擁有權限。”


    “如何擁有權限?”


    “成為少數人。”


    “其他的人如何擁有權限?”


    “吊絲沒有權限。”


    上校抬腿要踹莊言,被副官和上尉死命抱住。


    上尉炯炯有神地凝視上校,按住他氣的亂頂的胸大肌,沉穩警告道:“冷靜,我去問他。”


    然後上尉迴頭問莊言:“你可以登入計算機嗎?”


    “可以或者不可以。”


    “敘述你登陸計算機的過程。”


    “滴。”


    “更加具體地敘述你登陸計算機的過程。”


    “滴,莊言歡迎登陸。”


    “再具體一點。”


    “滴,莊言歡迎登陸,您有未閱讀郵件請查收。”


    上尉抬腳要踹莊言,被副官用力抱住,副官把怒氣填胸的上尉用力拖到安全區域,目光灼灼地和他對視:“要克製!現在我們麵對的是俘虜龐大神秘的潛意識,隻有鎮定才能得到我們要的情報!”


    上尉氣的亂喘,指著俘虜:“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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