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肩膀上傳來劇烈的疼痛。


    搭在上麵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抓住了白錦城。


    有這麽一瞬間,白錦城覺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捏得粉碎。


    巨大的力量從身後傳來。


    白錦城身子後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恍惚了一下,看到的並不是天花板。


    無星、無月,隻有一片“深沉之黑”的夜空映入到眼中。


    好像一片巨大的陰雲籠罩了整個天際。


    “你在幹什麽?”


    張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白錦城看到了他那張倒過來的臉。


    “跑陽台幹什麽,找死啊!”


    張忠對著白錦城說道。


    “陽台?”


    白錦城掙紮著站起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他發現,自己赫然是在寬敞的露台上。


    而且從自己摔下來的位置看,沒有摔倒前,他似乎是站在了石柱欄杆上麵。


    稍微往前一步——


    第二天恐怕會出現“錦城集團董事墜樓身亡”的新聞報道。


    半夜唿嘯的冷風吹在臉上。


    這一次,就不是帶來窒息的感覺了。


    而是讓白錦城發現了自己的一頭冷汗,背後也已經完全濕透。


    “你不是跟白夜在看你兒子失蹤前的視屏,怎麽跑這裏來了?”


    張忠問道。


    “……我,出來點了一根煙。”


    白錦城長長出了一口氣,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就迴去了。”


    “迴去?”張忠一臉不相信。


    “是的,至少我以為我是迴去了。”白錦城抹了一把臉說道,“走,我們邊走邊說,這件事不簡單,要跟白夜說清楚。”


    如果白天明是正常的失蹤或者死亡。


    白錦城愛子心切,導致精神狀況出現問題,產生幻覺。


    倒也不是說不過去。


    可現在的情況又豈是這麽簡單?


    白錦城不傻,也沒有老糊塗,肯定會意識到事情不對。


    隻有蠢貨才會把事情當做是小小的意外,輕鬆放過去。


    兩人快步來到辦公室門外,白錦城擰動門把手,卻發現門無法推開。


    稍微用了一下力,依然如此。


    “鎖上了?”


    張忠在身後問道。


    “嗯。”


    白錦城用力拍了兩下門,又把耳朵貼在門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裏麵也沒有迴應。


    跟剛才一樣的寒意,逐漸從背脊升起。


    好在,這次白錦城沒有一種視線被鎖定,身子被束縛的感覺。


    他退後兩步,猛地一腳踹了上去。


    門被踹得震天響。


    卻紋絲不動。


    好在,這樣的響動,至少可以讓裏麵的人聽到了。


    等了一會兒,緊閉的大門沒有任何打開的意思。


    白錦城又上去踹了一腳。


    這一次比剛才更用力。


    一般的大門也足夠被他踹開了——畢竟練過武功,白錦城的力氣可一點都不小。


    隻可惜,這是夜幕集團對外商貿總部大樓,總裁辦公室的門。


    別說白錦城了。


    就算是地球上最強的絕世高手來踹,都不會在上麵留下什麽痕跡。


    c4炸藥都無法炸開。


    連踹了三腳後,門紋絲不動,光滑的表麵上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不對!”


    “不對!”


    白錦城顯得很是焦躁,“白夜怎麽會沒有反應!”


    雖然不清楚白夜到底有多強。


    但在官方的評估中,哪怕拋開白夜那一堆如同哆啦a夢道具一般的黑科技商品。


    也不管夜幕集團的實力。


    單白夜本身,就是人形自走核彈——最大當量的那種。


    他不可能在房間內毫無反應,任由白錦城在外麵踹門。


    除非,連白夜本人都出事了?


    巨大的恐懼,如同一隻無聲的手,死死抓住了白錦城的心髒。


    “冷靜,冷靜!”


    白錦城用力拍了兩下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轉身,“張局——”


    話說到一半,他就停了下來。


    因為從剛才開始,一直站在他背後的張忠,已經消失了。


    白錦城轉頭看向四周。


    這是一條空蕩蕩的走道,天花板和燈是一體的,散發著明亮、柔和的光。


    可以讓白錦城一眼看到走道的盡頭。


    那裏的牆壁上,有一個被擋住了一半的消防櫥窗。


    一個人正背對著白錦城。


    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


    那人轉過身,手上拿著一柄消防斧,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白錦城有些恍惚。


    那邊,原本有消防櫥窗嗎?


    他似乎沒有印象。


    就算有。


    國內的消防櫥窗裏麵,一般都會放滅火器,或者是聯通上來的消防管道和卷好的水管。


    用來滅火。


    而不會放置消防斧這種利器。


    拿著消防斧的張忠,臉上帶著笑容,正在朝這邊走來。


    皮鞋踩在地麵上,腳步聲通過走道形成迴響,清晰可聞。


    雙手上下,一隻手在胸前,一隻手在小腹。


    消防斧被張忠以一種標準的端槍端在胸前,給人一種濃重的儀式感。


    “哈,我找到一個好東西,來試試。”


    張忠一邊走一邊開口說道。


    白錦城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個家夥,嚇他一跳。


    白錦城退後了幾步,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給張忠騰出空間。


    張忠很快就走到了門前,輕輕出了一口氣。


    手中的消防斧揚了起來。


    一股濃烈到極限心悸感覺傳來,幾乎化作了實質化的心絞痛。


    遵循本能和直覺,白錦城身子猛地一低。


    幾乎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唿嘯的斧子從頭頂掠過,不少帶血的頭發落在地上。


    白錦城感覺到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從頭頂襲來。


    顯然,沒有完全躲過斧子。


    鮮血流出。


    不是什麽很嚴重的傷勢,就是破了一層表皮。


    看上去卻極為嚴重。


    顧不上其它,白錦城在地上一滾,身子順勢站起來,遠離了張忠。


    剛才那一刹那,他想起來。


    自己壓根就沒有聽到張忠離開,去拿消防斧的腳步聲。


    事情透著詭異。


    他依然處在危險當中!


    “爸爸。”


    熟悉的聲音傳入到耳朵中,堪堪站穩的白錦城猛地看向張忠。


    不,眼前已經不是張忠了。


    而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沾染著鮮血的血人。


    臉上布滿了猙獰的傷口,不少地方深可見骨,幾乎看不出容貌。


    一柄短斧“鑲嵌”在頭上。


    白錦城幾乎忘記了唿吸。


    看不出臉,但白天明的身形他怎麽可能不熟悉?


    那一身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勉強可以看出原來的色彩、款式。


    正是白天明失蹤那一天,直播時候穿著的衣服。


    “你為什麽不救我?”


    白天明手裏拿著消防斧,朝著白錦城衝了過來。


    隨著他咆哮的聲音,臉上傷口擴大,幾乎將其整張臉撕裂。


    皮肉落下,被白天明一腳踩成了髒兮兮的“泥團”。


    白錦城呆呆地看著白天明揚起手中的斧子,朝著自己腦袋落下。


    忘記了抵抗,也忘記了躲閃。


    剛才的危機感覺,已經完全消失。


    非但如此,白錦城甚至張開了雙臂。


    臉上老淚縱橫,好像在迎接失蹤已久的孩子歸家一般。


    “什麽東西?挺會玩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斧子停在白錦城的腦袋上,冰涼的觸感已經傳來,還帶著一點點刺痛。


    白天明的動作凝滯著。


    撕裂的腦袋也凝固著,好像被暫停的電影畫麵。


    白錦城猛地醒悟過來,退後一步,大口大口地開始喘氣。


    仿若一個即將溺死之人突然唿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他抬頭,頭頂已經不是柔和的“天花板燈”。


    而是一片濃烈的黑色,在這片黑色之中。


    一雙巨大的眼睛出現,冷漠譏誚的目光緩緩掃過。


    周圍所有的一切,包括白天明在內,如同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鏡子一般。


    在目光之下,轟然破碎。


    白錦城腳下一空,墜入到了深淵當中。


    身子一抖,有一種猛然驚醒的感覺。


    白錦城看到白夜站在自己麵前。


    “叔叔,你做噩夢了。”


    那對眸子,跟白錦城看到的巨大眼眸,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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