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脊湖村,依舊是梁王秘密訓練軍隊的軍事基地,而那條從養心殿通往這裏的暗道,也在布局陷害孫雍之計時堵成了死路。

    踏入之時,偌大的村落,再也尋不見楊景逸的身影,六指魯公輕歎一口,“景逸走了。”

    尉淩薇身形晃動著,有瞬間的眩暈。

    “他難道不知道,淩薇為了他受了多少苦?”慕容軒羽握緊拳,心中堵著一口惡氣,無處發泄,“早知道,我就讓梁聞焰將他綁在床榻!”

    “我勸不住,解鈴還須係鈴人。”六指魯公捋捋胡須,無奈的搖頭。

    這時,洛王攬過滿臉怒意的女子,溫熱的唇貼著她精巧的耳垂,道出的話語,讓女子額頭上蹙成川字的眉,瞬間悄然上揚。

    “算了,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不要也罷!”慕容軒羽雙手撫向尉淩薇肩膀,在她不解的抬起眼眸時,輕輕搖了搖頭。

    “魯公,今兒天色已晚,我們可以在村莊住下嗎?”待尉淩薇稍微穩定情緒後,慕容軒羽轉身詢問。

    “自然可以,”魯公點點頭,“你們能在這裏住上一年半載,老夫更是滿心歡喜!”

    就這樣,三人大張旗鼓的在龍脊湖住下。

    深夜,尉淩薇房間突然傳來一聲翻天覆地的巨響,慕容軒羽匆忙踢門而入,卻發現尉淩薇滿臉鮮血的倒在地上。

    “淩薇!”她驚慌失措,“你這是在幹什麽!”

    “楊景逸不就是怕我看到他殘缺不全的容貌嗎?”她斷斷續續的忍者痛楚,“我便毀了這雙眼睛,我什麽也看不見,他總能出現了吧?”

    “你這又是何苦?”慕容軒羽抱緊她,不知所措的叫喊著,“景佑,景佑!快叫魯公來!”

    她的歇斯底裏,讓整個村莊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魯公步履蹣跚的走進時,瘦骨嶙峋的手掌被慕容軒羽突然握緊。

    魯公有瞬間的愣怔,反應過來時,屋舍的歎息震驚了暗處的黑影,“你這個傻丫頭,景逸有自己的苦衷,你何必傷了自己?”

    就在這時,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進人群,望見尉淩薇依舊晶瑩剔透的雙眸後,麵色一沉,轉身想要消失。

    而尉淩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緊緊包裹的袖口。

    醒目的疤痕隔著指腹的溫熱讓尉淩薇心中頓時湧上一股酸楚,她不顧眾人在場,慌忙起身緊緊抱住楊景逸健碩的胸膛。

    “

    你為什麽這麽自私?”她哽咽道,“非要我用這種方法才能逼你現身?”

    “你沒事便好,”他身形有一絲顫抖,但冰冷的麵具下,依舊是一張淡漠的臉龐,“以後照顧好自己,不要再找我。”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根一根撥開尉淩薇拚盡全力挽留的手指,一步一步走到房門。

    一把尖銳的匕首劃過一道光線,慕容軒羽來不及阻止,尉淩薇退後一步,將冰冷的劍尖,對準自己充盈的眼眶。

    “你難道真的非要我自毀雙目,才能留下?”她嗓間的沉著,帶著讓人後怕的決絕,那種視死如歸的鎮定,如同濃稠的墨汁,在一張潔白無瑕的絹帛上,忽的推開無法複原的漆黑。

    “淩薇!”楊景逸猛然轉身,那張讓她夜不能寐的容顏,一半謫仙,一半魔鬼。

    她抬手,猛然在自己臉龐刺下一道醜陋的疤痕,所有人惋惜的倒吸一口冷氣,就這樣,在楊景逸猶豫的瞬間,如花般容顏便不複存在。

    “我容貌已毀,嫁不出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尉淩薇嘶吼著,如同遁入魔道的鬼魅,眸中的猩紅灼痛了男子的眼眸。

    就在他隱忍間,尉淩薇再度舉起匕首,這一次,精準無誤的對準了那雙讓他魂牽夢繞的美目。

    “不要!”他快步向前,反手打落她高舉的匕首,匕首落地,“哐當”一聲,如同二人之間早已凍結的千年寒冰,在滾燙的開水澆灌下,終於裂出一道讓人欣慰的縫隙,水漬滲透進來,融化了所有冰冷。

    “你這又是何苦?”他擁她入懷,內心孤獨了十年的空虛,在這一刻,突然被填滿。

    “你又是何苦?”她收緊手臂,臉龐上汩汩流淌的血液,在觸碰到他溫暖的黑衣時,瞬間被吸附進去,暈開一片。

    魯公微微一笑,再度捋捋胡須,將所有人悄無聲息的退至門外,他望了一眼擔憂之色盡顯的慕容軒羽,緩緩開口,“傷口沒傷及要害,老夫能妙手迴春。”

    月色爬滿窗台,給村莊鍍上一層薄紗。

    楊景逸緩緩取下麵具,他眉心緊蹙,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右臉上觸目驚心的疤痕,如同醜陋的蜈蚣,而尉淩薇眼中,卻裝滿了沉甸甸的心疼。

    她伸手撫上那一抹痛楚,淚水簌簌而下,“景逸,讓我用一生的時間,撫平你心中的傷痛,好嗎?”

    男子溫熱的大掌,覆上她白皙的柔荑,思緒飄蕩,二

    人仿佛迴到了十年前滿是荻花飄蕩的山野。

    女孩俯身蹲下,眉宇間的英氣,讓沉靜在她身側的男孩心中一陣蕩漾。

    她說,荻花最見不得風,隻要輕輕一吹,便會散落在天涯,狀若無物。

    他說,淩薇,我會傾盡一生,為你蓋一座避風港。

    她莞爾,隨後不甘示弱的轉頭,眸中的逞強,勝過了所有女子的依附造作,“為何要你一人拚命?我尉淩薇巾幗不讓須眉,才不要做望穿雲月的金絲雀!”

    一月後,二人拗不過龍脊湖村民和魯公的再三挽留,乘著快馬,消失在幻滅的江湖,誰也不知道二人去了哪裏。

    後來世上流傳著一副曠世奇作,在楚國荻花遍野的山間,一對浪跡天涯的俠客,在山穀中賽馬,女子笑靨如花,男子溫潤如玉,而他臉龐上的半邊麵具,在荻花飛揚的山穀,美得驚心動魄。

    慕容軒羽和洛王在南洋徜徉之時,落日的餘暉已經將海麵映照的五彩斑斕。

    她負手而立,白衣勝雪,眉宇間的俏皮,卻一反常態的與周身籠罩的波光瀲灩的光環和諧的交融。

    許久,她迴首,海風徐徐,將她的發絲吹亂,“你不駐守洛城,就不怕出岔子?”

    男子溫暖一笑,伸手將她額前的青絲捋順,“有秦昊陽在,怕什麽?”

    光華繚繞在海中,在南洋散開一片旖旎。

    十裏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

    隻羨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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