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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他還不是普通的巫師。


    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燒,惱羞成怒於自己竟會受到一個凡人的計算而連續失算兩次,難道對方竟以為以他們那點兒可憐的把戲就能對付白銀的後裔?


    布加人的天空國度早應該覆滅了。


    巫師重重地用手中的法杖在地上一頓,沒有了觸發法術,沒有了魔法護盾,但他還有魔法物品與各類儲法道具。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是誰富可敵國,那麽除了巨龍們四處掠奪來的不義之財外,工匠巫師們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而且心靈手巧的布加人不會像是守財奴一樣的巨龍們那樣單純地將寶藏儲存在陰暗的地洞之中,幾千年不見天日,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擅長於利用自己的財富。幾乎沒有一個布加人出門在外時,不是武裝到牙齒的,因此千百年的曆史當中,幾乎很少有意外殞落的布加巫師,幾乎每一個工匠巫師,都是生命悠長的代名詞。


    但那都是過去式了。


    就像這名巫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對手並不是一位獵巫人,對方的靈魂曾經同樣屬於一位巫師,而且遠比他更加優秀。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巫師自己更清楚他們的對手了。


    何況在另一個時空中——在石板戰爭之中殞落的白銀之民,不計其數。


    法杖觸地,一道可見的衝擊波從那一點上蔓延開來,直指向尼玫西絲。


    但女騎士已經從地上翻身而起,在半空扭轉姿勢向一側翻滾而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衝擊波,並貓腰落在了地上。


    同時她手中端起了第三支,也是最大的一支手弩,手弩上放著一根矢簇呈刃狀的黑色弩矢。


    當巫師看到那支弩矢時,臉色頓時劇變。


    “芬裏爾之牙!”


    他幾乎是尖叫失聲,他做夢也不明白為什麽凡人手上會有這樣可怕的東西,為什麽這個女人會清楚芬裏爾之牙對於布加人具有毀滅性的作用。


    他下意識地向後退去,同時引發了長袍上銘刻的傳送法陣,但還是晚了一點。


    尼玫西絲扣動扳機,射出了最後一支弩矢,這支弩矢甚至都沒有刻意瞄準過去,它就像是一把刀刃一樣從那巫師身邊切了過去。


    隻見巫師身邊才剛剛亮起的法則之線好像被這道刀刃切斷了一樣,紛紛變得暗淡下來,灰色的長袍、法杖、手上的戒指與項鏈,紛紛失去了光澤,仿佛一瞬間變迴了凡物。


    具有咬斷一切法則之力的魔狼芬裏爾之牙,在頃刻之間就抹去了它行進路線上一切魔法物品與tiamat法則網絡之間的聯係;除了規則自成一體的神器之外,傳古物品之下,全部失效。


    但若是布加人隨意一個巫師身上也有神器存在的話,白葭覺得自己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顯然,對方並沒有。


    那巫師臉上露出極度驚駭的神色,他有些倉皇地丟掉了手中的法杖——此刻其實已經變成了一根在普通不過的木根,然後轉身就向後逃去。


    他現在後悔了,因為自己先前的蠻橫與無理,那些凡人的士兵與騎士們距離他太遠了。那些現在唯一可以保護他的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瞬間之內發生的變化。


    不管布加人作為白銀之民如何優秀,但巫師畢竟是巫師。在這個距離之上,已經失去了一切防護能力的巫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一個劍士的對手。


    尼玫西絲隨手丟掉手弩,抽出騎士細劍,一個箭步便射了出去,她早已是黃金接近要素顯化的實力,幾十尺的距離,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那巫師再最後關頭掙紮著瞬發出了一個低階的閃電係法術,但電花打在女騎士身上不過讓她皺皺眉頭而已,尼玫西絲鋼鐵一般的意誌令她直接衝破了法術,一劍刺入那巫師胸膛之中。


    那布加人的巫師慘叫一聲,銀灰色的眸子裏露出幾乎不敢置信的神色來。他有些無助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尼玫西絲,但卻隻能在空氣中徒勞無功地揮舞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尼玫西絲冷漠地用手壓住他的肩膀,將他向前一推,順手抽出帶血的劍刃來,巫師的屍體仰麵倒了下去,那不甘心的空洞的目光還注視著天空。


    他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死在一個凡人手上。


    當巫師倒下的一刻,城頭上的叛軍終於注意到了這個方向的動靜,私兵們發出一陣驚唿,那個方向的幾名騎士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他們馬上指揮幾支小隊向這個方向包抄了過來。


    尼玫西絲在一劍刺死那巫師之後,渾身脫力一般跪了下去,她明白自己得立刻跑起來,最近的援軍也遠比叛軍更遠,她不退,便隻有閉目待死。


    但她無論如何也挪動不了一步,先前的爆炸本來就令她重傷,擊殺那布加人的巫師已經用盡了她最後的心力,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叛軍士兵衝向自己。


    尼玫西絲甚至能看清距離自己最近那家夥臉上亢奮的神情,對方端起長矛向她刺來,但尼玫西絲隻輕輕向旁邊一讓,左手握住矛杆,將手中的劍奮力向前一擲,便貫穿了那家夥的臉,那個貴族私兵慘叫一聲,仰麵倒了下去。


    女騎士將左手的長矛交到右手,半跪在地上一個橫掃,衝在最前麵的士兵紛紛倒地。


    她已經是強弩之末,隻求能爭取得片刻時間,或者得救,或者力戰而亡,尼玫西絲覺得自己心中都沒有後悔。


    隻是,再無法看到那家夥承諾的那個理想之中的埃魯因,無法看到他究竟是出於自己的野心還是信念來實現這一切。


    真希望公主殿下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替她看到這一切……


    一個騎士終於衝到了近前。


    尼玫西絲心中略微有些不屑,這些貴族騎士早已墮落,他們很多人從父輩手上繼承了這個身份,但具體還有多少人擁有第一代騎士那樣的精神與實力?單看眼前這個家夥,看起來全副武裝,但腳步輕浮,一看就是沒有經過多少係統訓練的樣子。


    女騎士橫過長矛,隻稍微作了一個假動作便騙過了對方的注意力,她用力向前一貫,長矛直接刺穿了對方胸口的鎧甲。


    那人悶哼一聲,大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樣的場合,驚駭地瞪著尼玫西絲。


    女騎士心中卻古井無波。


    “一個。”她心中想到。


    她正要拔出長矛,但手上一使勁,卻竟然沒在第一時間抽得出來。抬頭一看,才駭然地發現那個被她視作紈絝的貴族騎士後裔一手握住她刺入其胸口的長矛,不讓她將長矛拔出。


    尼玫西絲心中警兆頓生,眼前這家夥絕不像是有這樣意誌力的人,而她明明那一矛準確地刺穿了對方的心髒,對方怎麽還有餘力作出這樣的舉動?


    她下意識地放開長矛,但仍舊晚了一點,那人手中的長劍已經與她穿胸而過。


    銀色的鎧甲上溫熱的血液漫流而過,順著浮雕的野葡萄藤蔓,銀色的百合葉,如同溪水般潺潺流下,匯聚至腰間的甲葉之中。


    尼玫西絲微微張大嘴巴,感到血液似乎已經倒湧進了肺葉之中,導致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她感到長劍一點點從自己胸甲中倒抽出,就如同她一點點消逝的生命火焰,世界仿佛正在逐漸陷入黑暗之中,在最後的視野之中,女騎士看到自己的對手輕描淡寫地將長矛從胸口上拔出,連血也沒有流出一滴。


    原來這是那些來自於燕堡的怪物……


    在意識模糊之中,尼玫西絲感到自己正昏昏沉沉地睡去,重重地倒在碎石遍布的地上。


    “要死了麽……”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竟有些溫暖,她如此想到。


    戈蘭—埃爾森大公臉上的神色猶如一頭禿鷲正在陰翳地巡視自己的瀕死的獵物,他注視著從奧爾德平原至敏泰西方泰根河穀的整個戰場,各色旗幟在白茫茫的世界中隱約可見,大軍鋪開之後綿延十幾裏,有一些旗幟甚至隱沒在東麵敏泰森林之內。


    茫茫大雪之中的戰役在整個沃恩德的曆史上都相當少見,各領主的軍隊的攻勢都受阻於這場大雪,私兵們在這樣寒冷的天候中不願出力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總體而言,進展得還算順利,事實上在戰鬥發生之前聯軍便暗中實現了對於敏泰的包抄與合圍,勝利不過是應有之意。


    但這一仗的關鍵並不是擊垮敏泰的駐軍,那裏不過隻有一些當地的巡查騎兵與守軍,以及為數不多的白獅衛隊,這場戰鬥最關鍵的是實現萬物歸一會的布置,將那位美麗的騎士小姐誘騙至敏泰堡。


    眼下看來一切都還算順利。


    “馬卡羅伯爵的信使到了嗎?”


    “沒有。”


    “查清楚南麵的軍隊究竟是哪一支了嗎?”


    “大人,應該是來自沙夫倫德的輕騎兵,他們被我們擊退之後退迴了奧博安一代。那裏在銀礦北方,托尼格爾人在那裏建起了一係列防禦體係,當地人將那裏稱之為‘瓦爾哈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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