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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哈澤爾人最驍勇善戰的一位君主都無法跨過西鐸斯要塞的城牆,更不用說現在眼下的哈澤爾人。


    而北方的威脅日益逼近,西鐸斯要塞成了哈澤爾人一道繞不過的難題,在這座要塞下死再多的人,也無法解決他們當下的問題。


    這場談判,他們同樣也等不起。


    大廳中陷入了沉默。


    哈澤爾人的前線指揮官剛準備開口,但他身後一個老人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先知薩爾瑪。


    他曾經擔任過水晶聖殿的守殿人,也就是三位大先知的候選者之一,地位剛好相當於炎之聖殿的權杖主教,所以在這場談判中,他才是那個在哈澤爾人當中一錘定音的人。


    “這位大人說得很對,”薩爾瑪用蒼老的聲音說道,但他更像是在與一旁的指揮官閣下交談:“在一場雙方必須要作出的選擇當中,我們不可能什麽也不付出,公正,也是最大的智慧。”


    “薩爾瑪大人?”


    薩爾瑪迴過頭,直視德蒙的眼睛,緩緩答道:“這座城市是文明世界寶貴的財富,如果克魯茲人拿得出決心來守護它,那麽哈澤爾人同樣不會匱乏這種智慧與勇氣。”


    “但是——”


    他緩緩地轉換口氣道:“我們必須要明白,守護的究竟是什麽?”


    德蒙神父一言不發,因為他明白,這裏也不需要他的迴答。


    果然先知薩爾瑪繼續說道:“它不僅僅是這一座城市,這座城市代表著我們的文明與曆史,代表的是克魯茲人的記憶與傳承,它同樣也將是我們整個文明世界的一部分,我們為會這些寶貴的東西而奉獻與犧牲,為了守護它們不惜付出一切,但不僅僅在這裏——”


    德蒙神父眼神深處閃過一道亮光,這才開口道:“先知大人怎麽說?”


    “我看到,你的摯友提克斯公爵已經離開了市政廳,你與他之間數十年的默契,所以你會留下來與這座城市同生共死,對嗎?”


    德蒙神父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並不避諱,即便是遷移,鐸比安也必須要有人留下來為逃難的人斷後,這個人選隻能是他與提克斯兩人之間的一個,命運選中了他。


    大廳中的貴族雖然早已料到這一點,但在等到德蒙確認時,仍是忍不住再一次議論起來。


    大廳中顯得有些嘈雜。


    但先知薩爾瑪發言的聲音卻仿佛可以蓋過所有人的聲音,這個老人靜靜地迴答道:“有一份契約已經蒙塵千年之久,如果今天必須要有勇氣與犧牲才能重新喚醒它在我們心中的重量,那麽我願意在這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頭看向德蒙神父道:“我們的後人會記住今天,記住曾經有一刻,有人曾經為了守護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一些東西而流血與犧牲,我想有這樣的精神傳承下去,神父大人就應該已經滿意了吧?”


    德蒙神父站了起來,緩緩點了點頭。


    仿佛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


    於是隻剩下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大廳中迴蕩著:“薩爾瑪大人曾經是水晶聖殿的守殿人?”


    薩爾瑪點了點頭。


    “我聽說那是大先知的候選人的位置,薩爾瑪大人也是大先知最看好的傳人,您就相當於我們中的權杖主教,而且最有可能傳承大聖座的那一位,對嗎?”


    大廳中響起了一片吸氣聲,貴族們紛紛將驚訝的目光投向薩爾瑪先知本人,顯然沒想到對方的身份如此崇高。


    單單隻因為這個身份,便已經讓不少人安下心來,哈澤爾人既然讓身份如此重要的人前來談判,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誠意。


    但薩爾瑪先知隻迴答道:“神父大人不也曾經是權杖主教嗎?”


    “那隻是曾經而已,”德蒙神父答道:“再說我根本無望於大聖座的位置,與閣下的身份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他聽了片刻,才繼續開口道:“大人真的願意留下來,與這座城市同生共死?”


    此話一出,市政大廳中頓時一片死寂。


    大部分貴族這才反應過來,那位哈澤爾人的先知先前說了什麽,大部分人不禁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薩爾瑪,雖然德蒙神父有例在先,但正如後者所說,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不可以道裏計。


    “生命固然很寶貴,但並非不值得奉獻出,”薩爾瑪神父笑了笑道:“哈澤爾人每一代君王幾乎都是葬身於戰場之上,國王的長子,往往也是如此。雖然他們明明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擁有接過王冠的可能性,但他們在麵對死亡時,都無一例外選擇了勇氣。”


    “因為勇敢,才是最大的智慧。水晶告訴我們,隻有智慧,方能勇敢,否則便是無謂的魯莽,我在這裏,選擇這個答案,因為我明白,我們的選擇是有意義的。”


    他看著德蒙神父答道:“事實上即便克魯茲人不作這樣的選擇,我也會讓哈澤爾人這麽做,但我很高興看到在克魯茲人中,同樣有這樣卓有遠見的智者,這說明克魯茲人與哈澤爾人之間的仇恨並非不可化解,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或許在戰場災難之中,我們會學會寬容與原諒。”


    “德蒙神父,這一刻,我並非是作為一個哈澤爾人的先知,而是作為克魯茲人的朋友,作為在座各位的朋友,與這座城市共同唿吸,與直麵它最終的命運。”


    薩爾瑪先知大聲說道:“我想請問各位,還記得千年之前,哈澤爾人與克魯茲人的盟約麽?”


    貴族們一時間竟麵麵相覷,心中生出羞愧難當的感覺來,他們,鐸比安的孩子,這座城市的主人,在一位遠道而來的陌生人麵前,卻不敢選擇與這座城市同生共死。


    許多人在那一刻內心中甚至產生了動搖,雖然這種動搖隻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很快對於死亡的恐懼便占據了上風。或許許多人在此一刻的動搖之後,最終仍舊會選擇離開,選擇苟且與保存自己的性命。


    但是,終其一生,他們都會記得這一刻。


    記住這大廳中這一刻相對而立的兩人。


    記住發生在這座城市存亡最後一刻的故事,記住曾經有人,為了克魯茲人的文明與光輝奉獻了一切。


    而這,也正是文明的傳承。


    德蒙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得到了一切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他抬起頭,目光穿過市政大廳深邃的穹頂,透過那裏的天窗向外看去。


    陰沉的天空,此刻卻顯得有些耀眼。


    過去的記憶,仿佛迴到了他的心靈中,提克斯所告訴他的那一切,他曾經也一一經曆過。因為這座城市,承載了他,承載了許多人的過去與記憶,承載了更多的榮光與曆史。


    鐸比安或許會成為過去,但這座城市卻不會,它會長存於每一個人心中。


    而與此同時長存的——


    是因為薩爾瑪的一席話,而重新煥發出光彩的那份沉寂千年的盟約,或許現在它還隻被稱之為鬥篷海灣與哈澤爾人的同盟,但它曾經有一個名字,被稱之為神聖的誓約。


    或許這個名字很快就會重新被人所記起,德蒙神父相信那一天的到來,或許並不會太遠。


    他緩緩坐了下去,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不記得自己對書記官吩咐了什麽,但這場隻持續了一夜的短暫談判終於宣告結束。雙方都在退場,場麵亂哄哄的,不時有貴族來到他麵前向他道別,他根本記不清楚那些人的麵容。


    書記官保存了會議的記錄,然後由雙方各自帶著其中一份備份離開鐸比安,很快哈澤爾就會和來自鬥篷海灣各地的難民匯合在一起,向南越過斷劍山脈,去尋找一條真正的出路。


    德蒙閉上了眼睛,感到自己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哈澤爾人或許正麵臨生死的抉擇,但鬥篷海灣何嚐不是如此?這些日子以來他幾乎沒有一夜能夠安穩的合眼,他並不了解哈澤爾人在北方遭遇的慘敗,隻知道自黑月墜亡以來他們便失去了與帝國的一切聯係。


    在沒有帝國支持的情況之下,他們沒有可能抵抗哈澤爾人的入侵。


    更何況數月來鬥篷海灣北方陰雲密布,在整個白晝中在鐸比安以北大部分地區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衝天而起的煙柱,而夜裏則是火光衝天。沒人知道班克爾地區和帝都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他在冥想時總能感到魔力之海沸騰不息,黃昏的力量似乎正在日益變得強大起來,從北方流傳而來的某些消息也讓他聯想到了一些聖殿中的秘聞。


    那支水晶大軍,顯然正是黃昏的爪牙。


    但向北方派遣出去的斥候隻要過了小葉樹丘陵之後便再也迴不來,小股的艦隊也是一樣,在損失了幾條護衛艦之後,提克斯公爵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而崇高內海剛好進入了風暴期,在平和的年代也沒有任何人敢在這個時候進入海上,更不用說是在魔力之潮高漲的當下。


    而從南麵迴來的人說,羅科齊高原現今已經變成了一片新的內海,每條通往安澤魯塔的道路都已經安全斷絕了,除非翻越斷劍山脈。但斷劍山脈南方是托奎寧獅人的勢力範圍,自從安澤魯塔要塞被獅人攻陷之後,沒有人知道聖白平原此刻又是什麽樣一個情況。


    外出的道路完全斷絕了,鬥篷海灣成了孤懸海外的孤地。


    而這些日子以來,北方的陰影顯然正在逐步南下,迫在眉睫的威脅讓他不得不選擇坐下與哈澤爾人談判。


    而這場談判,他需要得到的不僅僅保證鐸比安乃至於鬥篷海灣可以安全逃離的保證,還有整個帝國與炎之聖殿的存續。


    所幸,他頭一次慶幸自己的敵人——或者說對手,是個足夠睿智的,頭腦清醒的智者。


    他盡力了,那麽接下來,鬥篷海灣的未來將交給命運的女神。


    ……


    (ps:打艦r活動寫晚了點,e5已過,勿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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