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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請你跟我結個婚。


    清冽而輕飄飄一句話,透過雙耳同步而清楚傳達到蘇妙言腦海。她瞳孔瞬間睜大,卻又隻是震驚而呆呆地看著對麵的湛樹修。仿佛這話她是聽進去了,但這裏麵的意思她還沒弄明白,還在接收和消化中。


    湛樹修也沒有出聲,亦沒有追著她問要迴答,隻是一瞬不瞬靜靜地看著她。


    片刻,蘇妙言才像終於發應過來了,扯出個有些僵硬的笑容,帶了些結巴道:“結……結婚?湛樹修你……你沒說錯,我也沒沒聽錯吧?”


    “沒有,我確實說的結婚。”湛樹修重複道,“請你跟我結婚。”


    語氣很鎮定,但緊抿的唇線仍是泄露出了他內心的緊張。


    “嗬嗬……”蘇妙言幹笑了兩聲,目光微沉,隨即不太自在、不太高興道,“湛樹修,別開玩笑了,這真的一點都不好笑。”說罷她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視線往四周角落仔細查看,懷疑的嘀咕道:“我說你是不是在這裏麵裝了攝像頭啊?結婚什麽的是故意說來騙我看我反應的吧?事後再放到網上給人看,等下是不是還有什麽工作人員之類的跑出來……”


    看著她轉頭四處看,嘴裏還言之鑿鑿嘀咕的樣子,湛樹修有些想笑,但……他正色而鄭重道:“蘇妙言,不用找了,沒有攝像頭,也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這也是我為什麽要特地選一個包房的原因。”


    他的神色異常的嚴肅,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蘇妙言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想法很多,疑問很多,一時間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沉默片刻後,她抬起頭,見麵以來視線第一次主動而直直對上湛樹修的眼睛,不再躲避,不再害羞,亦沒有了不好意思。


    “湛樹修,你之前在電話裏跟我說,你要和我見麵談的這事對你很重要,對我來說卻不一定……”蘇妙言一頓,居然揚了揚唇,露出一個略顯俏皮的笑,“現在我可以肯定的迴答你了,你真是個騙子,這事對我明明也很重要好嗎?!”


    湛樹修一怔。她的反應比他預想中的實在要好太多。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說的話有多荒唐多不可思議,所以他雖緊張忐忑,但也做好了她會有的一切心裏準備。可沒想到,除了最初的一點震驚意外和不高興外,她既沒有生氣憤怒罵人,也沒有變臉開門要走人,甚至連激動一點的冷臉質問都沒有。


    現在,冷靜過後,她隻是十分平靜的看著他,用一句玩笑話開場,也無形中打破了兩人間的僵凝和尷尬。


    湛樹修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妙言讓他很是意外,也讓他緊張和懸著的心鬆了一半,不再那麽拘謹和忐忑,感覺輕鬆了不少。


    “抱歉。”湛樹修也笑了笑,而後態度謙和誠懇解釋道,“但是,我之前這麽說是真沒有惡意的,純粹是覺得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答應和幫忙,這對我來說是真的很重要。可是,你是可以拒絕的,這對你來說可有可無,完全沒有答應的理由,所以我才會說對你並不一定重要。”


    “哦……原來是這樣。”蘇妙言點點頭應了聲,隨後又話中有話道,“看來你也很清楚這個忙不好幫,我是極有可能會拒絕的。”


    湛樹修無奈自嘲地笑了笑:“我要以為你極有可能會答應才是真的不正常了吧?”


    聽罷,蘇妙言頓時開懷地大笑:‘哈哈哈……那確實是!你要真這樣估計就要去精神病院待著了。”


    湛樹修彎彎唇,也沒介意。沉默了片刻後,他才緩緩道:“那你呢?你可以告訴你是怎麽想的嗎?答應……還是拒絕?”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剛才也說了,這隻是幫忙。我們不是當真的夫妻,隻需要你跟我去領個結婚證,一個月後我們再去離婚就行,其它什麽都不會有……我真的希望你能考慮下,有什麽條件你也可以……”


    蘇妙言笑容慢慢隱了下去,她搖搖頭,打斷了他,神色認真道:“湛樹修,我們都是成年人,結婚意味著什麽你我都清楚。這不是可以拿來幫忙,也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給錢都不行,多少都不行。你要就這麽問我的話,我肯定是拒絕的,這事絕對沒得說,也沒得商量,我不可能答應。”


    “你的意思是……”湛樹修眉尖微蹙,有些遲疑地看著蘇妙言。


    這話聽起來像是已把話說死,但仔細想想似乎又並沒有,他一時有些捉摸不定。


    蘇妙言探究地看著他:“湛樹修,說句不太好聽的,我們現在就跟陌生人差不多,就這麽貿貿然去領證結婚,不管對你對我都是一場豪賭和冒險。即使提前說好這是假的,一個月後離婚,但潛在的危險和不確定,以及對未來的影響誰都不敢保證……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麽原因值得你冒這麽大的險,下這麽大的賭注?”


    湛樹修被她鄭重其事的語氣說得臉有點熱,咳了下嗓子,他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低下來:“蘇妙言,那什麽,其實原因並沒有你想得那麽複雜、那麽重要,很簡單的……”


    原以為能聽到什麽重大內情和苦衷的蘇妙言一愣:“很簡單?”


    “嗯,很簡單的。”湛樹修看了蘇妙言一眼,很快又心虛地目光移向別處,氣虛道,“我其實就是想休個婚假而已。”


    “婚假?!”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的蘇妙言不敢置信地瞪著湛樹修。


    湛樹修眼神持續遊移:“是啊,你也看到我在朋友圈轉的那條新聞了,趁現在晚婚假還有兩天的有效期,我就想領個結婚證休個長婚假不上班而已。”


    蘇妙言:“……”


    從此,結婚就隻有三天假了,心塞。


    那你還不快抓住尾巴結婚休個長婚假[笑cry][笑cry]


    想起他發的朋友圈和她的評論,蘇妙言扶額,所以他就是看到自己的評論才突然生出的假結婚念頭嗎?


    想到這,蘇妙言哭笑不得:“湛樹修,我在朋友圈迴複你的那條評論純粹就是一時心血來潮,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不要當真啊!再說了,你剛還想給我報酬讓我跟你假結婚,有這報酬你都可以直接跟你公司請長假休息了啊,何必這樣折騰?”


    湛樹修搖搖頭,皺起眉,顯得很鬱悶的樣子:“我請了,可是老板不肯批準,我要是不理他,堅持請假休了的話,迴來他能嘮叨我一輩子,想想都覺得煩。”


    蘇妙言:“……”


    這脾氣,還真像個任性的小孩子!


    “好吧!”蘇妙言無奈的應了聲,隨即又不解道,“可是你為什麽要選擇我跟你假結婚呢?我剛也說了,我們都十幾年沒見麵沒聯係過了,現在就跟兩個陌生人差不多,你就不怕我結了就不肯離啊,順便再訛你點錢什麽的?”


    “……沒想過,就隻覺得你挺合適的。”


    蘇妙言:“……”


    她現在可以確定了,這人就是個單細胞動物,一根筋裏就隻有領證結婚——休婚假——不被老板嘮叨——再離婚——恢複單身,完美!


    問題是……蘇妙言笑了笑:“我哪裏合適了?”


    湛樹修瞥了她一眼,認真道:“你也說了,我們不熟,那剛好,這樣結了離了都不會有什麽牽扯、麻煩,以後聊天見麵也不會覺得尷尬。而且,我們是同一個地方的人,時間緊,我戶口本又不在身上,還得迴老家拿,你的要是也不在都不用擔心,一道迴去拿了再直接去派出所就可以了。可你要是遠地方的人戶口本也不在那就麻煩了,時間上會來不及的。”


    蘇妙言:“……”


    為什麽在這種事上他就可以考慮得那麽周到仔細?


    “更重要的是……”一頓,湛樹修又道,“你好像並沒有結婚的打算,那這樣我們結婚再離婚對你都不會有什麽影響。”


    蘇妙言嚇了一跳,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的?”


    她反應太大,湛樹修覺得有些好笑:“你曾經在空間裏說過啊!”


    蘇妙言一怔,卻是想起來了。


    前幾年她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名字叫《如果這輩子不結婚你有想過怎麽辦嗎?》,說的是作者一個女性親戚長輩沒有結婚,生活卻依然過得平靜淡然自在,最初的煎熬和難受過後,現在已經完全不受外人有色眼鏡和閑言碎語的影響了。作者很受觸動,所以寫下了這篇文章,並由此思考起了要是一個人一輩子不結婚所需要的條件和所要做的準備。


    文章引起很多人的共鳴,底下討論的人一撥接一撥。蘇妙言看得也很受觸動,於是將這文章轉載到了自己的□□空間,並寫下了自己的感想,大意是:想過,也有此打算,所以正為此努力著。


    轉載和寫感想時蘇妙言並沒有想太多,純粹是覺得很受觸動和感動,內容完全戳中了自己的心底所想,而且那時又已經是深夜,所以她忘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然後,就了不得了。


    q上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鞭撻和反對聲浪像潮水一樣湧來,見麵時也時不時以此刺她一下,諷她一下。父母更是大為緊張,和她促膝長談,開導她、教育她……


    一怒之下,蘇妙言很快便把這文章和感想全刪掉了。


    現在……


    蘇妙言看著湛樹修,有些複雜道:“沒想到你也看到了啊,現在都還記得。”


    湛樹修笑了笑:“當時國內會這麽想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女孩子,所以看完後印象挺深的。”


    蘇妙言扯了扯唇,卻沒有說話,麵色微沉。原本隻覺得好笑沒怎麽上心在意的事情因為湛樹修這一通話她開始覺得有點心動,正式思考權衡起來,考慮起了這事情的可行性。


    如果真按她所想一輩子不結婚了的話,那她能進民政局體驗把和人結婚、親手摸摸看看自己結婚證是什麽樣子的機會可能就這一次了。而且,平心而論,她現在本身也確實很需要這個長長而誘人的帶薪假期……


    可是,就這麽答應的話,是不是還太莽撞了點?


    蘇妙言抬頭看向一旁邊耐心等待她迴答,邊無聊夾菜吃的湛樹修,半笑半好奇道:“湛樹修,你休這麽長的假期要去做什麽呢?旅遊嗎?”


    湛樹修一愣,放下手裏的筷子,臉色有些嚴肅凝重道,“不是,我要畫設計圖,沒時間玩,也沒時間去旅遊。”


    蘇妙言難以置信:“要畫一個月嗎?那你這哪是休假啊,明明也是在工作啊!”


    湛樹修苦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鬱焦躁:“隻怕……一個月我都未必畫得出呢?這單子我半個月以前就接了,到現在,我仍然還是一點頭緒和概念都沒有,更別說整體的框架和結構了。”


    “這次要設計的東西……很難嗎?”蘇妙言小心翼翼問道。


    湛樹修搖了搖頭,眼皮低垂,目光有些黯然地看著桌上的飯菜。沉默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半個月前,有位老先生到公司找我,說他的妻子看過我設計的建築,很喜歡我的風格。他買了一塊地,想建造一幢豪華美麗的別墅送給他的妻子,所以特地來請我設計,希望我能答應。”


    蘇妙言一怔,隨即笑了笑:“這對老夫婦的感情一定很好。”


    “確實很好,說是羨煞旁人都一點不為過。”湛樹修笑道,“據老先生說,他和妻子是大學新生入校時認識的,他對當時的妻子一見鍾情,然後就愛得一發不可收拾了。兩人戀愛後他還日夜擔心妻子被人撬牆角,所以一畢業他就軟磨硬泡的硬拽著妻子去領證結婚宣示主權了。老先生說他的妻子很單純很善良,當時半點沒察覺到他的居心叵測,還感動哭得稀裏嘩啦的。”


    蘇妙言腦補了下畫麵,不禁笑道:“這老先生說得還真是可愛幽默。”


    湛樹修想起老先生跟他訴說時的場景,笑道:“何止啊,他說起這些事時還開心得眉飛色舞,得意得像個大小夥子呢!”


    一頓,湛樹修接著道:“老先生和他妻子的家庭都不好,他說兩人的婚禮都沒怎麽辦,隻請了兩家親近點的親戚吃了頓飯就過了,所以他一直覺得挺對不起他妻子的,沒想到更對不起的還在後頭。兩人安份工作了幾年,存了些錢後老先生就不想打工不想安份了,辭工開始下海創業經商。對此妻子也沒說什麽,隻說讓他做自己想做的就行,加油。”


    聽到這,蘇妙言也了然了,說:“老先生創業失敗了對吧?”


    “嗯,是的。”湛樹修道,“還失敗得挺狠的。本來兩人攢了些錢買了間很小的小單間,也計劃著要孩子了,生意失敗後小單間拿去抵押了,孩子也暫時生不成了,連老先生妻子工作發的工資也拿去幫老先生還債了。房子沒了,身上又身無分文,老先生和妻子隻能暫時住在天橋底下,洗簌老先生妻子都是偷偷在公司解決的。”


    蘇妙言:“……”


    湛樹修:“有天晚上下大雨刮大風,天橋地勢低,水都淹進來了。沒辦法,兩人隻能拿著行李冒著大風大雨去到公園的洗手間裏過夜。第二天,老先生的妻子就著涼感冒發燒了,還好老先生身體抵抗力強,沒事。然後老先生就跟妻子發誓,以後一定送她一個豪華漂亮的大房子,一定不讓她再受今天這種苦。老先生妻子還是沒多說,隻應了老先生一聲,然後繼續笑著喊他加油。”


    蘇妙言激動而興奮道:“那老先生現在是奮鬥成功了,所以來履行對妻子的承諾了是吧?”


    湛樹修點點頭:“嗯。”


    “哇,真好!”


    “可是……”湛樹修抿了抿唇,“老先生妻子有可能看不到這房子建成,也等不到住進這房子的那一天了。”


    蘇妙言吃驚地捂住嘴巴,震驚地看向湛樹修:“怎麽會……”


    湛樹修神色黯沉,聲音也不自覺低了下來:“老先生說,他妻子檢查出了癌症,治好的希望很小,很渺茫。他說,如果有奇跡出現,妻子的癌症能治好,那這房子就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和驚喜。如果治不好了……”


    一頓,湛樹修想起那挺直背脊,目光遠眺向窗外的老人,他的聲音如此難過,卻又是那麽的堅定鏗鏘有力:


    “那也沒關係。這建好的房子就用她的名字來命名吧!我會帶著她的骨灰一起住進去,我們依然沒有分開,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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