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陳叔沒有糊弄您,我娘的手藝您嚐過了就知道!”莫驚春神色淡定的替陳掌櫃說話。


    吳通掃了一眼莫驚春:“幾歲了?”


    “六歲半!”


    “可會寫字!”


    “會!”


    一旁的管家拿來筆墨紙硯。


    “就寫我這院子,看到什麽寫什麽!”


    吳通拿了一副碗筷,各樣菜夾了一點:“送去給夫人嚐嚐,若是不好吃就讓夫人倒了喂狗!”


    “我娘做的一定好吃!”莫驚年聲音堅定。


    “這個你做了!”


    吳通把一套試卷扔給他。


    莫驚年撿起來,捧在手裏仔細看著。


    吳通翹著二郎腿慢悠悠的吃著。


    入口的每一樣都讓他驚豔。


    除了鯽魚豆腐湯,其他幾樣是這裏鄉下人家最常吃的幾樣菜。


    酸辣白菜的味道和白玉樓的差不多,這攪團應該是個老婦人做的。


    鯽魚豆腐湯應該是那個丫頭做的,味道和白玉樓的完全不一樣。


    甚至比白玉樓的還要好吃。


    那種好吃他形容不出來,反正吃進嘴裏渾身舒坦,讓人吃了還想吃。


    吳通隻顧著吃菜,米飯就沒有吃幾口。


    那邊管家又拿來空碗:“老爺,夫人說今日這飯菜很是合口,再來一碗!”


    吳通連忙讓管家又給夫人送去一碗。


    結果,他就沒多少。


    吳通高興了。


    “小氣!”


    吳通沒好氣的說出陳掌櫃:“你這老東西就沒說我是個胃口大的!”


    陳掌櫃擦著腦門上的汗:“我也沒想到您這麽能吃啊!”


    四個菜不少了,還都是那丫頭親做的,裏麵不知道加了多少好東西。


    他認識那丫頭這麽久,還沒吃過這麽好的東西。


    吳通敲了敲筷子:“明日起那倆小子不用帶飯菜,必須給我帶一份,每日四菜一湯!”


    “隻要是那胖丫頭做的都行,味道必須和這個一樣!”


    陳掌櫃迴頭看向認真寫字做試卷的倆孩子。


    “夫子,寫完了!”


    莫驚春和莫驚年前後腳把試卷收筆。


    吳通看都沒看就丟在一邊的桌子上:“走走走趕緊迴去,別耽誤我吃飯!”


    薑棠看到三人出來,就衝過去:“春哥年哥怎麽樣?那老頭有沒有收你們?”


    三人皺著眉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薑棠頓時篤定,他們一定是沒有通過。


    她一邊摟著一個安慰:“沒過就沒過,鎮上還有兩家書院,就是夫子古董了一些,你們兩個去看看!”


    “要是都不喜歡,實在不行咱們就去縣城,總有一家合適的!”


    陳掌櫃又高看了薑棠一眼。


    若是旁人遇到這種情況,要麽是讓孩子不讀了,要麽就是在鎮上湊合一下。


    薑棠已經想著讓他們去縣城讀書。


    仔細想想,薑棠好像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說過養孩子多苦,她不想養孩子之類的話。


    “娘,夫子收了我們!”


    “啊!”


    薑棠敲他腦袋:“那你皺著眉頭,不能讀書的時候你們不高興,現在有書讀了怎麽還不高興!”


    “莫驚春!”


    薑棠連名帶姓叫他:“你是個六歲的孩子,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樣,我不喜歡你皺眉!”


    莫驚春彎了彎嘴角。


    莫驚年咧著嘴角,露出白色的牙齒。


    薑棠揉著他們兩個腦袋:“這還差不多!”


    “走,咱們去鎮上買點肉包餃子,慶祝你們兩個以後有書讀!”


    迴去的路上,莫驚春給薑棠說了吳通的要求。


    薑棠讓他放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還怕他不收我們的東西!”


    “以後他要是不好好教你們,娘就不他做飯!”


    趕馬車的陳掌櫃打了個激靈,也就這丫頭敢這麽想了。


    莫驚年看到車廂裏有兩個木桶,還沒開口就被薑棠捂住嘴巴。


    薑棠無聲的用口型對他們說:“這是咱們的秘密!”


    莫驚春和莫驚年對視,倆人直接坐過來,用身體擋住木桶。


    一直到白玉樓,陳掌櫃把馬車交給周寶豐,他都沒發現車上多了兩個木桶。


    有了書讀,莫驚春說不出的高興。


    從小他就喜歡讀書,爹還在的時候,爹總是抱著他說等他長大了就送他去讀書。


    像他這麽聰慧,一定是塊讀書的好料子。


    說不定以後還能靠著他享福。


    可是爹突然就沒了,娘從前對他們非打即罵,恨不得他們去死。


    他想要讀書的願望,一點點的被他藏在內心深處。


    娘第一次說等有錢了就讓他們去讀書,他沒有放在心上。


    娘第二次又說他有那麽一點心動,娘第三次說,他就有點信心了。


    可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前兩天小妹帶他去錢家抓小雞,他看到莫福生坐在院子裏看書。


    莫福生一邊打著瞌睡一邊讀書,就他那樣的都能考上童生,他要是能讀書一定也能考上。


    如果他考上了,娘在村裏的名聲就會改變,以後他們家日子就會好過。


    他努力讀書,三年後說不定就能考上秀才,他能一路這往上走。


    弟弟妹妹的生活肯定也會變好,娘也不會每天這麽辛苦。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讀書。


    娘終究是沒有讓他們失望,這一天終究是來到了。


    莫驚春感覺今天的風都是甜的。


    周寶豐幾次迴頭都看到莫驚春笑了。


    “春哥,開心嗎?”


    “嗯!”


    周寶豐歎氣:“我也替你們高興,你和年哥本來就聰明,以後肯定能考上秀才舉人!”


    說著,周寶豐自己都笑了:“春哥,等你翠姨孩子生下來,你們能教他們讀書寫字嗎?”


    自己吃了不識字的苦,周寶豐做夢都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有書讀。


    “嗯!”


    聽到春哥的答應,周寶豐笑的合不攏嘴。


    他甩了一鞭子,馬飛奔起來。


    風吹得更肆意了。


    薑棠都忍不住把手伸出去。


    “站住!”剛到了沙棗樹下,老莫氏把馬車攔下來。


    周寶豐使勁拽著韁繩,才沒讓馬踩到老莫氏身上。


    “你幹什麽!”周寶豐蒼白著臉嗬斥:“這馬要是一腳踩在你身上,你現在就死了!”


    “放屁,你死了老娘也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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