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遊戲玩家是小傑。

    卡洛兒說不上來係統宣布通關玩家的那一瞬間,自己心情是什麽樣的。

    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觸目可及之處全是蔥綠草原。她茫然地在掠過草地的風中站了一會兒,一開始是需要時間消化一下事實,後來她終於不得不去麵對那個一直盤踞在頭頂、但她卻刻意忽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尼烏裏還尚在嗎?

    她背井離鄉那麽久了,上一次迴家時,見到已經是躺在床上依靠冰冷儀器支撐生命的老人。

    現在呢?

    她沒拿到口口聲聲承諾的東西,就算尼烏裏尚能殘喘,迴去之後她又能怎麽辦?

    我這麽長時間都做了什麽?

    無能為力感,愧疚感,自責感。

    卡洛兒失魂落魄地迴到西索所在的旅館,她不想向西索尋求安慰或者哭訴,隻想見他,哪怕隻是聽他說話也可以。她順著螺旋狀樓梯走上去,虛浮的腳步踩在柔軟地毯上,像抹遊魂一樣。

    打開房門之前她覺得心悸,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西索不在裏麵。

    西索確實不在。

    她看著被對流風吹起來的窗簾,望著空空的房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關上門倚著牆蹲在了地上。

    “玩家李維特請求通話。”

    卡洛兒聽著係統女聲重複了三次,沒有接受請求。

    她知道李維特想說什麽,無外乎是安慰和疏導。她會認真地去接受安慰和關心,但不是現在。

    太累了。

    慶祝鍾聲生從最高的尖塔頂上傳來,禮花,音樂,歡唿聲沸沸揚揚。她關上窗戶,倒進還殘留著西索身上那種冷冰冰香味兒的床上,在隱約的音樂與鍾聲中陷入了沉睡。

    莊園太古老了,曆經見證了好幾代人的一生,再精心保養也掩蓋不住石牆上的裂縫。

    在卡洛兒做出了離開烏比奇的決定後,居無定所、四處漂泊這樣的生活,她預想自己會經曆很多年。所以對卡洛兒來說,這是她在失去烏比奇的家鄉後,又一個不可替代的家。

    可她畢竟是來自異界的靈魂,借著這具身體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關愛。所以她沒辦法心安理得接受尼烏裏的關心,接受這個家。她總覺得自己要迴報給尼烏裏什麽,總覺得自己也要付出等同的東西,才值得得到這些愛。

    她想得到[大天使的唿吸]不隻是想救尼烏裏,也想給自

    己一個交代,讓自己安心。

    夢裏似乎也有鍾聲,朝陽在鍾聲裏升起。她坐在書桌前看著尼烏裏,他背後的落地窗透進金色的晨輝,白發也被染成金色。

    “去吧。”他說。

    卡洛兒得到當時那句允許,隻有滿滿的開心。如今在夢中重迴那個場麵,她看著尼烏裏笑起來滿是皺紋的眼睛,忽然能體會到了他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

    不是無奈的妥協,是希望她自由的成全。

    她站在時間外,看著夢境裏興高采烈的自己以及眼角帶笑的尼烏裏,被晨輝染成金色的夢境逐漸模糊起來。遙遠的鍾聲與音樂逐漸清晰,現實與夢境的邊界也開始模糊。

    “睡美人公主,你再哭,我就要吻醒你了。”

    熟悉的聲音在鍾樂聲中響起,徹底打破了夢境。

    她睜開眼睛,陷進了一雙等了很久的金色眼睛裏——可以是晨輝的淡金,也可以是夕陽的金紅。

    “做了什麽夢?”西索擦掉她臉上的淚痕。

    卡洛兒坐在柔軟的床上,長發蓬鬆淩亂的披在身後。她望著西索近在咫尺的臉,側頭在他為自己擦淚痕的手腕內側親了一下。

    [夢到以前的事]她在西索手心裏磨蹭著,懶得去拿板子,用念力在空中寫道。

    西索忍住想順著她側臉往下滑,摸到脖頸肩背的念頭,把手收了迴來。在卡洛兒又些錯愕的眼神中笑著說:“起床了灰姑娘,我們要去參加晚宴”

    短短幾句話就從公主變成了灰姑娘的卡洛兒,隻得從床上爬了起來。

    在第一位玩家通關之後,為了表示慶祝,在裏美路城市會為通關者舉辦宴會,而所有的玩家也都作為賓客被邀請了。被設定了行為模式的npc仍然不知疲倦,在通向最高城堡的大路兩側撒花奏樂,無數人頭攢動,禮花在空中紛紛揚揚。

    多數玩家都來參加了。

    沐浴在禮花碎片下,聽著歡唿奏樂聲,走在鋪了幾十米的紅毯上,走向坐落在山頂上的城堡。

    卡洛兒挎著西索的手臂,跟在一些玩家後麵向上走。恍惚一抬頭,看到漫天金紅的夕陽,彩帶禮花在視線裏紛紛落下。鍾聲,樂聲,歡唿聲。幾乎讓她有種走在婚禮紅地毯上的錯覺了。

    她不由側頭看了一眼西索,後者的金色眼睛被夕陽染成金紅色,難得沒畫小醜妝的臉在西裝襯托下顯得冷淡又英俊。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西索笑了起

    來,鼻梁到下巴的弧度讓人心醉。

    這樣一幅美好的景色卻不知道怎麽,碰錯了哪根筋,讓她腦海裏忽然迴憶起了那個夢境——西索在她的目光裏,慢慢下沉到無盡黑暗水底的夢境。

    他的金色眼睛也是這樣笑著。

    戀愛中永遠琢磨不透的戀人——你在想什麽,你要做什麽?

    在一開始,這種神秘感,看不透卻更誘人的秘密是一種調味劑。

    她遠遠看到奇犽和小傑,兩人穿著西裝,還帶著孩子稚氣的臉讓他們帶著一種反差萌。看到他們走進來,小傑衝她招了招手,看起來想對她說什麽。但還沒等卡洛兒走過去,他抬起來搖晃的手撓了撓頭,縮著吐了吐舌頭跑開了。

    留下卡洛兒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有什麽事情宴會結束之後再說”西索從背後抱住她,親昵地貼著她耳朵,“現在你要好好的陪我哦”

    美色當前,那點小疑惑很快就被拋到了腦後。

    在燈光變暗,音樂聲響起之後,眾人開始陸續進入舞池。

    雖然沒有多專業,但卡洛兒還是在尼烏裏的期望下,努力學習了一點作為一個淑女必備的才能。不過也就是在舞池隨便跳兩下不會出醜的水平。

    她感覺西索對這種看起來優美花哨,但豪不刺激的活動不會太感興趣,所以也不會在行,也沒想過自己還能跟西索做除了戰鬥和上床以外的激烈運動。

    但意外的是,西索對跳舞出乎意料的擅長。

    自從正式跟西索確認關係之後,卡洛兒已經把之前對戀人所抱有的浪漫期望全拋之腦後了。至於很久以前,跟鬆島琳坐在一起望著天空時,構想要跟未來的戀人一起要做的事,在遇到西索後,更是成了泡沫。

    要跟戀人跳一支舞;跟戀人爬到最高的雪山頂,在星空下接吻;一起逛家具城,構畫未來房子的模樣;一起在滿是螢火蟲的原野上放孔明燈。諸如此類的願望並不難實現,也不過分。但如果戀人是西索的話,她怎麽都不願意再提起這些願望,怕顯得無聊又無趣。

    卡洛兒不得不承認,在西索麵前,很多時候她是偽裝成了[酷女孩兒]的樣子。對他的撒謊一笑置之,不斤斤計較。對他的瘋狂耐心包容,甚至給予支持。對他的索取從不拒絕,而自己卻從不提出要求。

    壓抑的少女心終於死灰複燃了一下。

    她在西索臂彎裏旋轉,裙擺飛揚,滿心重重地心

    事終於短暫的放下,笑容掙脫了擔憂的束縛。

    “十二點還沒過,灰姑娘要不要跟王子去更美的地方看一看?”西索低下頭,在趨於平靜的音樂聲中對她說。

    卡洛兒用力點頭,笑意怎麽也忍不住,淺藍色眼睛完成了月牙,看起來好像太開心似的笑得趴在了西索肩膀上。

    她舒展的眉毛和上揚的嘴角在擁抱時,隻是變了一個微小的角度,但看起來就不再是一個笑容了。

    用來舉辦晚宴城堡的山後麵是一條瀑布,與地麵的距離不算太高,看起來隻有二三十米。水流垂直而下,砸進下麵奔流的小河裏。離瀑布源頭較遠的水麵平靜了許多,緩緩沿著山石流淌,各色各樣的鵝卵石和小魚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她跟著西索在臨近小河的幽暗森林邊停下。

    樹林茂密,在白天都難以見到日光,晚上更加黑暗了起來。除了遠處傳來的水流聲和城堡裏隱約的鍾聲,他們好像踏進了一個幽閉黑暗的空間。

    耳邊有歌聲響起,如果不是聲音太輕靈,她還以為是西索開口唱歌了。隨著歌聲,黑暗的森林裏點亮了第一抹光點,幽深的綠。緊接著,數不盡的綠光從灌木草叢樹葉間發亮,升起,隨著悠揚的歌聲飄蕩。

    西索轉過身,手掌了坐著一個渾身淺藍色的小小生物,人身魚尾,歌聲像海洋一樣深遠悠揚。

    卡洛兒還記得他們為了拿到這張卡片,被大海的咆哮淹的死去活來。

    “浪漫嗎?”西索原本想說更高明又浪漫的情話,但難得嘴笨了一次,問了最不該問也最多餘的問題。

    好在卡洛兒沒察覺到這是一個失誤,打趣道[比英雄救美那次浪漫一點]

    更多的話被吞沒在了黏在一起的口唇間。

    西索極為靈活地一邊接吻,一邊帶著卡洛兒繞過腳下重重障礙,在途中展現了超強的躲避技能,跳舞似的,轉到了小河邊。河岸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頭,不及人腰高的水中還橫著一些巨石,長年累月被水衝刷的光滑,半個光滑的石麵露出水麵。

    直到被西索帶進水裏時,卡洛兒才從他黏人的吻技中如夢初醒,開始疑惑他到底要幹什麽。

    她喘息著與西索分開,一邊被他逼著在水中後退,一邊用眼神詢問。

    後者意味深長的笑著,用行動迴答了她的疑問——他扯開了領帶,修長手指熟稔快速的解開了襯衫的紐扣,露出大片在月光下泛著光澤的皮膚

    。

    卡洛兒沒法否認那一刻她的手心有點癢。

    浪漫還不過三秒,就直奔主題了。

    她扣住西索後腦的手深陷進紅色發絲中,摸到他形狀完美的頭骨,自我安慰道:你還能期望這顆腦袋,會在戰鬥之外的事情上有多浪漫。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看了一個英劇[倫敦生活]

    給集編劇與演員一身的女主跪了...

    看的人又笑又哭,太喪了這劇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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