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當她被俠客踩住脊椎,待宰羔羊似的等著他往自己身上□□那根自從戰鬥開始他一直試圖插上的天線時,她咬著牙想道。

    一陣手機鈴聲在千鈞一發之刻拯救了她。

    俠客接通電話。

    “團長。”

    卡洛兒掙紮了一下,又被踩了下去。

    “十老頭被解決了?”

    “....”

    “好,我馬上趕過去。”

    “...”

    “對了團長,”他看了一眼卡洛兒,笑著說,“我遇到了卡洛兒小姐呢。”

    “....”

    “好吧。”俠客聳了聳肩,擦著卡洛兒的力道鬆了。

    她抓住機會馬上逃了出去。

    俠客掛了電話,手裏的細線收了迴去。

    “那下次再見啦。”他笑的很親切,大大的碧綠色眼睛,娃娃臉,很難讓人心生討厭。

    卡洛兒仍然不敢大意,警惕的看著他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氣息也徹底在她的感應中消失,才鬆懈了下來。

    十老頭被解決了?她想起來傑諾,他的父親是十老頭之一,尼烏裏也經常提及的風雲人物。

    她本來還抱著黑幫至少能阻攔旅團的想法,現在看來也是太天真了。

    好在迴去的路上沒有再節外生枝,卡洛兒把簡葉送迴了酒店,安頓好他之後,站在落地窗前發了一會兒呆。她看到對樓的一些居民正探頭探腦往槍聲爆炸傳來的方向張望,因為慘劇離離自己太遠,並沒有什麽代入感,所以有些人臉上甚至還是笑著的。她收迴目光,看到了玻璃上自己麵無表情的臉。

    還是幾年前那個長眉藍眼的樣子,膚色一貫的蒼白。但此刻因為漠不關心事不關己眉目舒展,無端顯出一種殘酷的冷漠。她被自己的樣子弄的恍惚了一下,過去生澀的模樣忽然跨過迴憶的長廊推開了現實的大門,稍顯怯懦注視著她。

    我現在是你想成為的模樣嗎?她看著那個綁著繃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中的藍色眼睛問道。

    來自過去的記憶不會說話,也不會給她肯定。

    卡洛兒把額頭貼在玻璃上,閉上眼睛又睜開,玻璃映出來的臉笑了起來。

    無論是否,這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趕迴墓地大樓,迴

    到她看到那兩個銀發男人的地方。大廳門是敞開的,露出裏麵的滿目狼藉。

    廢墟中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在最接近她想要的結果時,她的腳步卻緩慢了下來,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直到那具屍體完全呈現在她眼前——黑發黑眼,額間的倒十字被鮮血染紅。

    奇怪的是,她什麽感覺都沒有。

    沒有仇人死去的喜悅,沒有暢快,沒有憤怒。她看著那雙沒有合上的眼睛,因為失去了生命的光澤後像兩個漆黑的黑洞,一點也看不出在烏比奇小鎮時讓她感到恍惚的光澤,一點也看不出在謊言揭開後讓她感到窒息的幽深。

    她聽到淩亂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一堆人湧了進來,還有拿著相機對屍體拍照的人。她聽到紛紛的議論聲。

    “敢公然跟整個黑幫作對,下場就是被全滅。”

    “這是他們頭領的屍體,其他人的也要盡快找到。”

    她被人潮推開,耳朵從紛擾的雜音中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幻影旅團被團滅了?

    西索呢?他雖然告訴了她自己不是團員,但別人不知道。

    擔憂害怕和緊張填滿了她木然的大腦,她實在沒耐心等西索迴複短信,直接撥打了他的號碼。

    “嘟——嘟——”

    當你覺得你在乎的人不安全時,等待他消息的過程漫長到讓人難以承受。她的心跳跟著手機裏的嘟嘟聲跳動,當裏麵撥打失敗發出一聲長鳴時,她的心跳似乎也停止了一瞬。

    “嘟————”沒有人接聽。

    從那之後卡洛兒一直沒有打通過西索的手機,官方報道幻影旅團的惡劣事件一掃而過,隻簡潔的報道了他們的死訊。第六天的拍賣會照常舉行,拍賣會的前一天晚上她又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們籌到的錢遠遠不夠,所以我和小傑打算為買到遊戲的買主通關,你要來嗎?]

    從奇犽發短信告訴她他們要去追捕旅團團員之後,卡洛兒就試圖聯係上他們,但一直沒有迴音。所以她以為他們也許被幻影旅團抓到,更糟一點,也許被旅團殺了。她收到信息的時候鬆了口氣,一直憂心忡忡的眉心終於短暫的舒緩了一點。

    [當然了。太好了奇犽,你們平安無事。]

    手機安靜了許久後,隨著震動屏幕上傳來一條簡訊。

    [瞎擔心。]

    隨著拍賣會的推進,簡葉知道,他和卡洛兒的旅程也就要結束了。他可以想辦法阻止她,讓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甚至用更極端的手段留住她——永遠的,像他以前留住一些人一樣。

    藥已經在他手裏了,他看著豪華套房裏桌子上擺放精美的飯菜,忍不住被自己的那些黑暗、但誘人的念頭吸引,一步一步朝桌子走過去。

    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人份的主餐,燭光酒杯,圓盤瓷碗。每一樣都可以讓他把藥撒進去,而且絲毫不會被察覺出來。

    他眼前浮現出那雙淺藍色的眼睛,那是他見過最澄澈的眼睛的顏色。像水洗過的天空,未被汙染最淺的海水,月光下的雪地。在殺戮和鮮血中仍然是這樣,深陷進罪惡的泥潭裏,仍然睜著一雙一塵不染的眼睛。讓人覺得虛偽,又讓人覺得嫉妒。他一點也不喜歡自己的眼睛,那麽濃鬱的深紫,粘稠的讓人惡心,那些紫色所代表的血脈也是。從來沒有可能是一塵不染的,所以他嫉妒卡洛兒。

    對了,還有。他想。

    那雙眼睛並不是完美無瑕的。她的左眼周圍有永遠不會消退的傷疤,蛛網狀的痕跡,向外放射,盤踞在淺藍色周圍的暗紅紋路。看起來異樣又可怖,可它與淺藍的眼睛卻交相輝映,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美感——被破壞的、美好的東西。

    這樣一雙眼睛,如果被放在器皿裏,擺放在冰冷的金屬架上,還會這麽好看嗎?

    他坐在卡洛兒的位置上,裝著藥物的紫色玻璃瓶放在手邊,出神注視著麵前的食物和飲品。

    房間內的吊燈是讓人舒適的暖色,但餐桌在吊燈正下方,頂光光線讓簡葉仍然稍顯青澀的臉上憑添了許多不符合年紀的陰沉。他濃鬱深紫的瞳孔占了大半眼睛,此刻加上陰影,眼白幾乎都難以看到。

    他太想留下一個人了。

    敲門聲打斷了簡葉的思緒,他看了一眼門,拿起了手邊的紫色玻璃瓶。

    濃鬱的紫色,像他眼睛的顏色一樣。

    卡洛兒被桌子上豐盛的晚餐弄的一愣,很快想到這也許是告別餐。她要玩貪婪之島這個遊戲,就不可能再陪著簡葉了。她眼神複雜的看了簡葉一眼,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一開始沒人提起這件事情,他們聊一些瑣碎的小事,輕鬆的話題。

    然後卡洛兒開始慢慢談及這個事情,因為她一向不怎麽把簡葉當成孩子看,一如繼往先說原因,再談及核心,然後就等簡葉點頭介紹這個他們都心

    知肚明的分別。然而這一次這種不把他當孩子的成人式理智談話沒能進行下去——簡葉難得表現出了孩子氣的固執和任性。

    “我不想讓你走,我可以給你更多薪水,你想要什麽都可以。”他看起來終於像個符合實際年齡的孩子,一個急需安慰和迴應的小孩兒。

    [我們之前也談過不是嗎,貪婪之島裏麵的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她還是試圖有理有據的說話,跟一個任性的十二歲男孩講道理。

    “我可以雇人幫你去通關。”簡葉拋出看似可行的辦法。

    卡洛兒搖搖頭,她可以保證自己以最大的努力和速度通關,但不能保證別人。

    “你說過要陪我去極北看白火的。”

    [對不起,等我通關之後一定陪你去。]

    “那你要多久才能通關呢?”這款遊戲自從發行到現在還沒有人通過關,甚至還有許多人再也迴不到現實世界,或者更悲慘的死在遊戲中。

    你怎麽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兌現諾言呢?簡葉看著卡洛兒。

    他的問題讓卡洛兒沒辦法迴答。

    “如果你通不了關,或者死在裏麵了怎麽辦?你怎麽陪我去?”簡葉顯出了少見的咄咄逼人,聲音也越來越大,尾音幾乎都破音了。

    卡洛兒沒想到簡葉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遞向嘴裏的蛋糕的手也停住了。她把插著蛋糕的叉子放下,脊背不由挺直前傾了一些。

    她一直覺得簡葉這種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習慣了接受善意和關愛,很難會對別人產生很深的感情。而他之所以有些依賴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她救了他的生命而產生的感激,但他身邊肯定也不缺這樣忠心的侍衛,所以這種感情也會慢慢的變淡。讓她來做保鏢也是一時新鮮,這麽久過去了新鮮感也該過去了。

    一開就存在的分別對他來說也許會有些不舍得,但也能接受。

    她估錯了自己在簡葉心裏的分量,還試圖用理智又顯得冷漠的成熟的方式來告別,因此簡葉怒氣爆發的時候顯得茫然又尷尬。

    我是不是太把他當成一個大人來對待了?卡洛兒看著簡葉因為怒氣上下起伏胸口,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對不起..]她趕緊道歉,生怕那雙水汪汪的紫色眼睛下一秒就冒出淚珠來。

    [是我考慮不周到,別擔心,我這麽厲害一定很快就能通關的!]她這一番話並沒什麽意義,本質還是要去玩遊戲的,但她緩和

    了口吻,用了哄孩子一樣的語氣。

    哄孩子時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假的,簡葉更不可能當真,但他別無他法。

    他很少能感到這種無能為力的憤怒,胸膛急促起伏了幾次,最後終於在卡洛兒那雙淺淡的,冰冷的藍色裏平靜下來。

    “好。”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這下變成周更文了...

    愚蠢的我這學期選了一些困難的課來為難自己,對語言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加上學車打工之類的大概沒時間日更

    但我絕對不會停更,最晚也不會超過周更![寶貝們別打臉(╥﹏╥)

    推薦一個超有張力的電影:themanfromu.n.c.l.e

    我看了四遍簡直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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