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砸進山林中的雨滴從遠處看仿佛一片雨霧,諾大的山林間寂靜無聲,隻有瓢潑大雨的嘩嘩聲,以及間或的雷聲。遮天蔽日的烏雲讓人難以分清晝夜,梯田蔓延下去的山腳處的村落人家都早早的收了農活,迴家燒火做飯了。昏黃的燈光星羅棋布散落在山腳,不是有嫋嫋炊煙順著煙筒冒出來,契而不舍在暴雨中上升。

    平時熱鬧的山林今天一反常態,萬籟俱寂,飛鳥走獸都不見了蹤影。

    除去轟鳴的雷雨聲外,山林深處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聽起來像鳥類,極淒厲,分貝是讓人耳朵不舒服的那種高。

    在這樣狂風大作雷電交加的山林裏,兩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在雨中奔跑著。他們裹著蓑衣帶著雨笠,蓑衣看起像是偷穿父親的,拖到了腳下,讓本來就瘦弱的兩人更加嬌小。跑起來時活像暴風雨中被打濕了羽毛的兩隻鵪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其中一人一腳踩滑,連滾帶爬的甩出去了很遠,他一抹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東西,對慌忙上前來扶他的姐姐說:“姐..我害怕、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

    他說著說著被自己的設想嚇的渾身發抖,一頭紮進了女孩懷裏不再動彈。

    女孩兒其實也怕的不行,弟弟一哭更是差點擊潰她脆弱的心理防線。她顫抖的手摸到了懷裏瘦骨嶙峋的背,狠狠一咬牙,把鴕鳥似的弟弟扯出來,壯膽似的大吼道:“起來!走!”

    男孩兒沒得到安慰反而被吼了一嗓子,委屈恐懼一起湧上,崩潰的號啕大哭,被姐姐一把扯著領子磕磕絆絆往前跑。

    山林上空猝不及防又響起了一聲鳥叫,不似剛才遙遠朦朧,幾乎是貼著頭皮響起了。姐弟兩人渾身汗毛倒豎,一抬頭望見了那片象征死亡的黑色。

    那是一隻展開翅膀超過二十米,通體覆蓋著漆黑羽毛,落在兩人頭頂就遮住了全部光線的怪鳥。有人臉大的紅色眼珠居高臨下盯著地上螞蟻般渺小的兩人,毫無感情毫無溫度,比砸下來的暴雨還涼。它扇動翅膀停在兩人上空,暗紅色的前肢下長著鋒利無比的白色尖爪——能輕而易舉抓穿野豬厚實的皮毛。

    人臉大的紅色眼珠鎖定了地上的兩人,它發出一聲憤怒的啼叫,羽翼後攏,幾乎垂直朝他們衝了下去。

    男孩兒發出淒厲的尖叫,叫聲都能與襲擊他們的怪鳥媲美了。

    他的姐姐平時大概習慣了為弟弟遮風擋雨,在死亡麵前仍然毫不猶

    豫,把他護在了懷裏。

    她嚇得都忘記了閉上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那隻紅眼睛死神離弦之箭一樣向他們衝下來。

    這大概是她這一生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好在死神與她擦肩而過。

    她簡直忘記了唿吸,一眨不眨的瞳孔裏映出一個纖細的身影,好像身上長了翅膀一樣,接連在空中跳躍幾下,瞬間衝到了大鳥的頭頂,她手中拿著一把跟她本人一樣細長的刀,對怪鳥頭顱的重擊卻好像有雷霆萬鈞之勢。

    怪鳥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軟綿綿垂著腦袋掉了下來。那片巨大的陰影朝他們壓下來,她震驚到麻木的神智迴了迴神,忍不住跟著弟弟大叫起來。

    卡洛兒動了動耳朵,聽到有尖叫聲傳來,定睛一看地上縮著兩個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她抬手連畫了三個念陣甩出去,第一個用來加速,第二個在怪鳥柔軟的腹部旁邊——她把念力集中在右腿,左腳借力支撐,一迴身把羽翼幾乎要碰到兩人的龐然大物踹飛。展開雙翼二十多米,重達幾百斤的鳥在這一腳力道下像斷了線的風箏,砸歪了一片樹林,在地上滑行數十米才停下。

    她踩著第三個念陣,安全落地。

    本來已經準備等死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的目瞪口呆,一直縮在姐姐懷裏的男孩兒終於露出了腦袋,直愣愣的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黑發大姐姐,張嘴打了個哭嗝。

    世界安靜了下來,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持續不斷。

    卡洛兒安撫性的對兩人笑了一下,抬手收迴另一個念陣——剛才她跳下來的地方淩空站著一個小男孩,穿著黑色雨衣,默不作聲的看著腳下,像個小幽靈一樣。他摘下雨帽,露出一張好看的小臉,紫色眼睛水汪汪,從接近地麵的念陣上跳了下來。

    簡葉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兩人,毫不留情的問道:“你們在找死麽?”

    輕茴咬牙扶著弟弟輕哲站起來,先道了謝,又因為這句質問抓緊了手中背包的細帶,低下頭道歉。

    被踹飛的怪鳥掙紮著動了起來,紅色的眼珠仍然死死盯著他們,顯然是要不死不休了。

    卡洛兒已經拿到了它的羽毛——七大美色之一的水晶羽毛,骨頭有劇毒,色澤如水晶。實在不像想再下殺手,這種鳥類已經瀕臨滅絕,據記載隻有不到二百隻存活。況且她不是為了用水晶羽毛來賺錢,迫於雇主簡葉要求才前來尋找。

    這種鳥一般不會主動襲擊人類的,因為悲慘的上了七大美色

    的行列,它們躲都來不及,生怕被兩條腿的人類捉走拔光了毛。但它們極其護崽,在孵育期間更是性情暴戾,領地意識也極為強烈警戒。

    按理說這兩個小孩兒就算進入了它的領地,威脅力還趕不上山林間的一群野狗,實在沒必要讓它大動幹戈。

    卡洛兒看了一眼她緊握著背帶的手,蹲下身與她平視,拿出隨身攜帶的白板寫道[把它的孩子還給它好麽?]

    輕茴眼眶裏的淚水打著轉落下來,她看了一眼蓄勢待發準備發動攻擊的黑色大鳥,咬著下唇解開記載身上的背帶,把裝著鳥蛋的背包交給了卡洛兒。

    輕哲緊緊抓著姐姐的衣角,望著遞出去的包裹想要說些什麽,在簡葉冰冷的目光下咽了迴去。

    追迴孩子的鳥憤怒的長嘯了一聲,但又對這個身型還沒有它二十分之一大的渺小人類無能為力,銜起鳥蛋扇動翅膀離開了。

    卡洛兒看著它帶著未孵化的孩子一路向南飛,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這片它盤踞已久的領地。

    “走吧。”簡葉隨意打量了一眼卡洛兒包起來的兩片羽毛,興致缺缺道。他對七大美色其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跟著卡洛兒到處奔走尋找的過程。

    卡洛兒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後者彎了彎紫色眼睛,露出小小的虎牙,看起來很是天真無害。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卻把她騙的團團轉——他根本沒有貪婪之島,準確的說他隻有遊戲存儲卡和戒指,想要貪婪之島得等今年九月份的友克鑫拍賣會。她答應人在先,也沒有更好的途徑找到貪婪之島,隻能先做一個合格的私家獵人滿足雇主要求,等拍賣會開始再去買。好在現在已經快入秋,拍賣會開始之日也近在咫尺了。

    她救人救到底,一條龍服務把兩人安全無恙的送迴了家。在看到家徒四壁房頂漏水的茅草屋,以及臥病在床的兩個老人後,大概能猜到這兩個孩子怎麽吃了熊心豹膽似的敢去偷水晶鳥的蛋。

    簡葉大概沒見過窮成這樣的,皺著眉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摸出來一些零錢和兩張卡。他留了一張卡,把另一張以及一把零錢遞給不住向他們道謝的輕茴姐弟。

    “這張卡在附近的鎮子上可以提錢,密碼是*****”

    輕茴被他直白的行為弄的一愣,一種屈辱和難堪讓她麵紅耳赤,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又見他遞過來一張字條,說:“錢算我借給你們的,這上麵是我的聯係方式,你取多少,以後還迴來就好。”

    她看了一眼臥病在床的爺爺奶奶,家徒四壁的房子,瘦骨嶙峋的弟弟,含著眼淚接過了紙條,深深鞠了一躬說:“謝謝你,我一定會還給你錢的。”

    簡葉其實心裏沒太大波動,他天生血是冷的,對別人的痛苦很難產生同情。這樣做也不過是想博取卡洛兒的好感,他並不在意那點錢。他看了一眼卡洛兒,後者淺藍色眼睛裏盛著一汪碧波,溫柔的注視著拉著弟弟反複道謝的輕茴。

    別人的痛苦跟她有什麽關係呢?他難以體會這種同情感,隻是對被她溫柔注視的人產生了一絲嫉妒。

    卡洛兒帶著簡葉在最近的小鎮稍作休整,在去友克鑫之前想迴家看一看尼烏裏,她把簡葉送迴家之後,坐上了歸程的飛艇。

    離家一年多,不知道尼烏裏的身體狀況怎麽樣了。

    她憂心忡忡,生怕自己太慢,就算拿到寶物也無濟於事了。

    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拿出來看了一眼,被屏幕上幽亮的黑字抓住了思緒。

    [我會在友克鑫有集體活動喲?小洛洛還要來麽?]

    西索不知道什麽時候搞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獵人考試之後一直保持著聯係,沒什麽重要的事,無非是今天遇到了有趣的果實,昨天咬了一口腐爛的果實,後天又跟旅團去了哪裏。情緒很是平和,在戰鬥之外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

    卡洛兒在驚愕之餘,第一次感覺到西索和她之間的關係嚴肅了起來。這樣的簡訊交流本身毫不出奇,但是由沒有定性,放蕩不羈的西索來做,就有了種浪子停下腳步,遊女動了真情一樣的不易感。

    之前她告訴過西索會去友克鑫,所以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要炸了。

    西索說有集體活動,他是旅團成員,那麽幻影旅團也會在友克鑫,而且目的很明顯——拍賣會。

    她幾乎咬牙切齒,手指硬邦邦在鍵盤上戳出來一個字——要!

    作者有話要說:有靈感的另一篇存稿文兩天能寫三章..

    沒靈感的兩天擠出來一章t^t

    能不能不要臉的說一句:靈感幹涸了,要留言和收藏才能重新滋潤(⊙w⊙)

    百度出的七大美色記載的是水晶羽骨..但我覺得就二百多隻的珍稀動物,卡洛兒再折斷這隻保護級動物的翅膀,作為一個獵人有點不合適...畢竟[“獵人”即是探尋重要文化遺產及稀少的動植物並加以保護]——引自百度百科,的正經職

    業嘛(⊙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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