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盤腿坐在陽台上,對著月光擦拭小提琴底下的那把長刀,刀身冰冷的讓指尖有些刺痛,極鋒利的刀刃泛著比月光還白的光亮。這把刀她時不時的就會拿出來保養一下,但從來都沒有真槍實彈的用過。她現在其實完全可以換掉那把木刀,但阻止她這麽做的原因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罪感。

    她從未忘記那天被西索逼戰,拿起死人身上染血長刀的那種感覺,那是真真正正可以奪走人生命的武器,刀尖所指之處就會有鮮血。

    因為走神,擦拭長刀的手指不留神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她縮了一下手,看見一條血線順著手指滴到了地上。還沒等她的目光從那滴血跡上收迴,門被敲了兩下,然後外麵的人靜靜等了一會兒,推門進來了。

    感覺到了來人是誰,她連頭也不想迴,專注用手帕擦掉地上的一小滴血跡。

    “刀不錯,怎麽不換成這個?”來人心情好像很好,閑聊似的問了一句。

    卡洛兒聽到拉開椅子的聲音,努力的壓下心底的反麵情緒,輕輕把刀立在一旁,坐在了他的對麵。

    [有事嗎?]她直截了當的問。

    庫洛洛瞥了一眼立在陽台的長刀,那把刀細窄修長,薄如蟬翼,看起來像它的主人一掰就折,但也有著銳利的光芒。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把一張看起來舊舊的牛皮紙展開放在她麵前,說:“上麵寫了什麽?”

    牛皮紙上那熟悉至極的字體映入眼簾時,她心底一顫。上麵的字體赫然是她熟悉不過的漢字,也是她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見過的文字。

    在庫洛洛向她解釋為什麽需要她的時候,她其實以為隻是兩種字跡太過相似,沒想過這的確是漢字。這個世界不止她一個穿越過來的人,這個認知讓她有些激動,紙上的內容更是讓她眼眶發熱。

    上麵的字跡工工整整,在時間的侵蝕下仍然頑固的盡忠職守,清清楚楚的傳遞著些信人的感情。

    [看到這一封信的朋友,不管你在這個世界裏經曆了什麽,請不要絕望。跟著我的指示來陵墓裏吧,也許裏麵會有你需要的東西。如果你沒什麽想要的,隻是陰差陽錯得到了這封信,也請你來一躺,看一看我這個異界漂泊的亡者。]

    看到那句異界漂泊的亡者時,她心髒像被重擊了一下,寫信人複雜渴望悲傷的感情躍然於紙上,短短幾個字像概括了一生。她眨了一下眼睛,把迷朦遮擋住視線的淚水眨迴去,繼續往下看那些指示。

    看完之後她就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心心念的陵墓至今為止都沒有被人找到了。這個前輩是個念能力高手,他與卡洛兒情況不同,在原來的世界正風生水起,事業有成,意外穿越之前正準備與心愛姑娘的婚禮。他在原來的世界有太多未完成的事,迴去的執念很重,導致他的念能力也是與空間陣法有關。

    他輾轉與古墓,奇觀與各種有關於時空傳聞的地方,想找到迴去的道路。但不管他再怎麽在念能力上有造詣,始終無法找到方法迴去。無心插柳柳成蔭,他沒能迴去,卻陰差陽錯的成了保護國家古跡的獵人,不能迴家的痛苦被他化成工作的動力來消解,他想也許以後還會有想他一樣的異界故人來到這個世界,於是借助這個國家統治者的力量為自己修建了一座陵墓,留下了他所積累的許多財寶和一些他所掌握了點可以迴去的線索來幫助後人。

    考慮到會有盜墓者與一些考古學家可能先尋到陵墓,他於是用念能力下了限製,所有的指示與線索也全用漢字來寫。

    卡洛兒從信中抬起頭,滿心讀完了寫信人一生的敬畏與悲傷。為這位前輩做的一切努力而敬畏,也為他信中所流露出的無法迎娶心愛姑娘的遺憾而悲傷。

    她抬頭撞進了對麵人的漆黑眼睛裏,仿佛一頭紮進了深黑的海底,唿吸一滯。迴過神時更悲傷的發現,自己還要帶這個強盜去前輩的陵墓。

    既然她有幸看到了這封信,無論如何都是要去前輩陵墓拜望的,但不希望庫洛洛他們破環他安息的地方。再加之獵人考試近在眉睫,她必須盡快拿到進入貪婪之島的資格,為尼烏裏找到可以治好他的寶物。

    她仔細的把內容刻在腦子裏,同時一個念頭在腦海裏成型。

    這個陵墓對庫洛洛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眼下她是庫洛洛唯一能進去的線索,如果她能說服庫洛洛再等一年,等她拿到寶物治好尼烏裏之後再來幫他。那時候也許她就有了其他的方法擺脫庫洛洛。

    她自以為計劃很好,當機立斷就寫道[我知道陵墓在哪,也可以帶你們進去。但你能不能給我一年的時間?]

    對麵的人笑而不語的望著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卡洛兒心底很忐忑,但還是繼續寫[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在這一年裏做完,所以..能不能請你讓我先去完成。]

    庫洛洛甚至笑出了聲,雙手交叉擋住了嘴唇:“憑什麽呢?”那雙漆黑的眼睛從蒼白的手指後望向她,碎發間的倒十字隱約可見。

    卡洛兒一愣,毫無底氣的寫道[因為隻有我知道怎麽進去]。她舉起板子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但說出去的話已經覆水難收了。

    對麵的人斂去了笑容,甚至帶著一絲憐憫看著她:“洛洛,你要知道,我有太多辦法可以讓你這個“唯一的知情者”心甘情願的帶我們進去,然後殺了你。”

    她垂下眼眸,暗罵自己蠢的簡直無可救藥。

    他確實有太多方法了,拿尼烏裏來威脅自己,甚至讓負責刑訊的飛坦來折磨她。哪一種她都沒有自信能死扛下來。

    一雙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她從庫洛洛毫無感情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無能為力的弱小倒影,於是忍不住閉了閉眼。

    “睜開眼睛。”他幾乎是命令道。

    “我說過,你乖乖聽話,帶我們找到陵墓之後我就讓你走,別讓我反悔,卡洛兒。”他說出來的話冰冷刺骨,簡直能在她身上刮下一層肉來,但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卻幾近輕柔的摩挲著,這兩種極端讓她毛骨悚然打了個冷顫,隻能渾身僵硬的點頭。

    直到他離開很久之後,她仍然深陷在那道宛如深淵的目光裏不能自已,想起了她被割開喉嚨,瀕臨死亡時的那雙黑色眼睛,兩個記憶重合在一起。她雙手顫抖,又從包裏翻出幾粒藥吃下。

    為了平複心情她又重新抱著刀一遍一遍的擦,手掌間的薄繭與長刀在手的安心感讓她逐漸冷靜下來,她好不容易從庫洛洛的陰影下迴過神來,想考慮一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簡直沒完了。她發愁的盯著門,目光恨不能化成刀,在上麵紮出個洞來。

    “小洛洛?出來吃東西~”西索獨特的嗓音讓她稍微鬆了口氣,她走過去開門時發現,就算門外的人是西索也讓她放鬆了不少。

    紅發男人罕見的沒有畫小醜妝,也沒穿小醜服,一頭紅發服帖的放下來,像那天早上出浴一樣性感,身穿西裝倚在牆上等她。或許是有前麵庫洛洛的對比,他又是這樣一副正常了許多的樣子,卡洛兒莫名的看他很舒心起來,忍不住笑了一下。

    西索微睜了一下眼睛,也笑了起來:“想吃什麽?”

    [冰淇淋]她寫道,想吃甜品調節一下心情。

    兩人走過樓下店麵的時候,飛坦正窩在沙發上打遊戲,見他們兩人在一起,眯了眯眼睛,問:“你們兩個出去?”

    西索一摟她的肩膀,挑了

    挑眉說道:“嗯哼~隻能是兩人的約會哦?”

    飛坦從麵罩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又低下頭擺弄手機了。卡洛兒鬆了口氣,她也不想跟這個人呆在一起。

    因為古鎮正處於一年一度的尋寶大賽期間,夜晚的街道更加熱鬧,路邊一排排的小攤販陳列著各種美食以及精美玩意兒,每幾步都會有一堆人聚集在一起觀看街頭表演。遠處有人在拉大提琴,憂傷的旋律與熱鬧的街道格格不入,因此前麵很少有人駐足,但停下的都是認真欣賞的人。

    她買到了堅果口味的冰淇淋,與西索並肩而行在匆匆的人群中,像一個真正的遊客那樣,沉醉在華燈初上的古鎮裏。

    那些暗流洶湧的痛苦暫時退到了警戒線以下,看似風平浪靜,讓她得以從中喘口氣。不涉及到戰鬥的西索頗有幾分風度翩翩的迷人,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交流著,走過橋下滿是許願燈的小河。

    這座古橋似乎還有些旖旎的傳說,橋兩邊掛滿了戀人從橋下買的紅綢,緊緊的係在一起。當他們並肩穿過滿是情侶的橋上時,卡洛兒覺得有些別扭的尷尬,剛想聊些什麽來緩解一下,一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庫洛洛。

    他身邊站著卡洛兒一眼注意到的女性一楚,她融合了帥氣與柔美的臉上滿是笑容,隔著這麽遠都能讓人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

    她目光一觸就趕緊移開,不自覺靠進了西索一點。西索看到了庫洛洛,也感覺到了身邊人的靠近,於是一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迎著庫洛洛探究的目光,親昵的用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

    會生氣麽?西索遠遠看著庫洛洛,狹長的金色眼睛眯了起來。

    後者麵無表情移開目光,隔著幾對情侶與他們擦肩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果農男友力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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