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陽光照進太微閣裏,碧遊穿著淺淺的白衣衫,平添了幾分清俏。


    “師叔祖,我迴來了。”碧遊道。


    季寥道:“嗯。”


    碧遊淺淺一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季寥道:“哦,你難道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碧遊道:“人家當然有問題要問你,但現在要跟你說的這件事,你一定很感興趣。”


    季寥道:“你說。”


    “我遇見了你的老相好。”碧遊道。


    季寥道:“胡說,我沒有。”


    碧遊道:“真的麽?”


    季寥道:“隻有一兩個比較要好的女道友。”


    碧遊道:“你猜猜她是誰?”


    季寥道:“姓錢?”


    碧遊道:“不是。”


    “孫?”季寥又道。


    碧遊道:“不是呢。”


    “那肯定是姓李了。”季寥笑道。


    碧遊道:“師叔祖你這都三個了,你好花心,會傷別人心的。”


    外麵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從門外走進一位容貌極美的道姑,她灑然道:“你師叔祖逗你玩呢。”


    季寥微笑道:“趙姑娘,好久不見。”


    道姑正是趙希夷。


    她道:“不過你是負心人,醒來這麽久,都不來找我麽?”


    季寥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我怕耽誤你的道行呢。”


    趙希夷似笑非笑道:“這麽看不起我,難道你以為我悟不出能出能入的境界。”


    季寥悠悠道:“能出能入,總歸是有這個境界,不算太上之無。”


    兩人許久不見,一見麵便機鋒重重。


    最終季寥語罷,兩人相視一笑。許久未見,卻仿佛昨昔方別。


    隨後趙希夷道:“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


    季寥微笑道:“後麵一句不必說了,不必相忘。”


    趙希夷道:“季寥,你終歸高我一籌呢。”


    季寥道:“碧遊,你向趙姐姐磕響頭。”


    趙希夷道:“你是要占我便宜麽?”


    季寥道:“我怕她把你叫老了。”


    趙希夷淡淡一笑。


    碧遊很聽季寥的話,於是向趙希夷磕頭。


    趙希夷道:“你這人,非要我傳她太上感應篇麽?”


    碧遊道:“啊,不行呢。太上感應篇是太上道宗的不傳之秘,我怎麽能學。”


    季寥道:“太上感應篇很精妙,但未必能勝過太虛神策,隻是你要平你心中之不平,便非得舍下小情,否則我怕你不得善終。”


    趙希夷道:“是的,你在西荒做的事我都看到了,我等修行人為何要出世,也是為了眼不見為淨。但你既然有此誌向,便放手去試試吧,做不成也不打緊,誰沒有幾個遺憾。”


    說到最後,她看了季寥一眼,心道人生隻如初見多好。


    太上之道終歸和季寥之道漸行漸遠。


    碧遊道:“你們都知道我心裏的疑惑?”


    季寥道:“不要怕,你洗澡睡覺的時候我不會偷窺你。當然你要是不放心,以後不洗澡睡覺就是了,反正你已經還丹了,睡不睡覺,洗不洗澡有什麽關係呢。”


    碧遊臉一紅。


    趙希夷道:“沒事,我傳你太上感應篇,這老東西要是再偷窺你,你心中定有感覺的。”


    碧遊道:“其實,師叔祖也不老。”


    趙希夷看著已經白發蒼蒼的季寥,歎息一聲,這姑娘眼瞎了。


    …


    …


    接下來碧遊晚上讀季寥寫給她看的書,白天隨趙希夷修行太上感應篇。不得不說,太上感應篇和太虛神策是天作之合。


    因為太虛神策的太虛神氣紛亂複雜,變數極多,雖然威力極大,但很不容易掌控,稍微失神,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而太上感應篇最是能摒棄雜念,杜絕外魔。


    使其一念不生,心如虛空清淨,這樣一來太虛神策的運行就會無比平穩,少去許多風險。


    若淩霄修行之初,便有太上感應篇,多半不會出現兩個人格。


    即使有,也能隨著太上感應篇的功行加深,漸漸兩個人格融為一體。


    …


    …


    三年過後。


    紫府峰,一條飛瀑好似從九霄下來。


    碧遊默坐在瀑布旁邊的一塊橫空而出的岩石上。


    經過三年的修行,她已經進入一個奇妙的關口,如同衝破,今後證元神亦是一片坦途,同時她也可以下山做自己的事。


    季寥和趙希夷在遠處。


    “你不擔心碧遊麽?”趙希夷問道。


    季寥道:“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對她的修行進境比我還了解,難道不知道,她邁出這一步,定然水到渠成。”


    趙希夷道:“是啊,隻要她沒有迷惑,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季寥道:“你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趙希夷道:“我修煉了小轉輪三相化生妙法,移前做後,將來必然有一個難以跨過的死劫等著我。”


    季寥道:“但你一定能過。”


    趙希夷道:“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季寥道:“是你要對我有信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趙希夷道:“你這麽會說話,我更不敢相信了。誰知道你對什麽錢姑娘、孫姑娘、李姑娘有沒有說過這些。”


    季寥笑道:“我眼前隻有趙姑娘。”


    趙希夷道:“季笙呢?”


    季寥道:“我終會找到她。”


    趙希夷道:“你會找到的。”


    “恩。”


    …


    …


    白子虛已經到了青玄三年多,這期間他是除卻碧遊,唯一來過太微閣的青玄弟子。


    隻是他每次來,都沒機會和那老道士說話。


    那老道士似乎也不想搭理他。


    白子虛因此愈發對老道士好奇。


    他依舊很有禮貌,每次隻要見到老道士都要問候一聲。


    今天他到了太微閣。


    老道士今天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白子虛本打算去找書看,忽然看見老道士常坐的書案鋪著白紙,上麵寫著一行大字。


    “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他看到後,若有所思。


    忽然一陣風吹來,白紙飄開。


    白子虛瞳孔一縮。


    書案上居然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而且這些文字,都稀奇古怪。


    他看了一眼,就深深著迷。


    尋常上萬言,他看一眼就記住了,可這次他心神完全沉浸進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最終無數蠅頭小楷匯聚在一起,成了四個大字:


    心魔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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