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約定後,聖帝淺淺一笑道:“我們去無字石碑那裏。”


    這次,貓兒沒有跟著去。


    無字石碑周圍戒備森嚴,即使是四方魔帝這種級別,要闖進來也不容易,何況有聖帝在魔宮,旁人要想靠近無字石碑,等於做夢。


    因此季寥很奇怪,當初的無字經、帝經流傳出去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聖帝凝眸在無字石碑上,輕輕說道:“在等你助我攻打苦境之前,你需要靠這塊無字石碑做一件事。”


    季寥道:“什麽事?”


    聖帝道:“我跟你說過無字石碑是超脫宿命的事物,你身上還有宿命的痕跡,而無字石碑可以幫你洗去那些痕跡。”


    季寥道:“我該怎麽做?”


    聖帝道:“把手掌印上去。”


    “兩隻手?”


    “隨你。”


    季寥單手印在無字石碑上,因為雙手抵上去,姿勢好似不太雅觀。


    難得他還有心情想到這些。


    一股莫名的氣息從無字石碑傳遞進季寥的身上,然後季寥消失了。確切的說,他不是消失,而是迴歸到昆侖山玉虛宮大道之門上的本尊元神中。


    本尊元神的力量將季寥包裹住,他覺得無比安心。


    無字石碑的那股氣息,也隨到了季寥的元神內。


    智慧之火閃動,欲要洞悉這團氣息的真實。


    過了一會,季寥陷入沉思。


    原來這團氣息和青玄有關,亦跟他的宿命關係重大。


    更是一個引子,可以幫助他迴歸到青玄所在的時空。迴去麽?


    他還是決定迴去。


    以氣息為引子,本尊元神提供力量,一陣時空波動憑空誕生。再一次,季寥降臨青玄世界。


    …


    …


    苦境,無邊苦海。


    青年周遭有各種天地異寶,以奇妙的規律擺放著,這顯然是一套神秘莫測的陣法。


    青年打出一道道印訣,來自苦境眾生的香火信仰都隨著印訣流淌入陣法中。


    香火信仰的願力,有不可思議之能,憑此可以實現許多難以想象的事,比如逆流時光。


    陣法放出熾烈的光芒,打開一條縫隙。


    青年遁出一道神魂影子,鑽進縫隙裏。


    …


    …


    “師叔祖,你醒了。”季寥睜開眼,看到了淩霄的弟子碧遊。


    他自己現在的身體變得很蒼老,仿佛枯黃的葉子。


    這仍是他原來在青玄時的肉身,當日他和黃泉宗主一戰用的是元神,肉身卻留了下來。


    隻是從肉身衰朽的情況來看,已經離那一戰過去了好多年。


    季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碧遊道:“離師叔祖太乙峰和黃泉宗主一戰,已經過去百年了。”


    季寥笑道:“你還是跟百年前一樣年輕漂亮。”


    碧遊臉一紅,說道:“哪有。”


    然後她又道:“師叔祖,我要不要通知掌教你醒來的事?”


    季寥道:“不必了,你師父呢?”


    碧遊神情黯然道:“師父轉世了。”


    季寥點頭道:“你去渡你師父了麽?”


    有句話叫做,今日你來渡我,他日我來渡你。所以對於修行人而言,今生當師父,來生做徒弟實在再正常不過。傳說東華帝君收了漢鍾離為弟子,後來東華帝君轉世為呂洞賓,於是漢鍾離又收了呂洞賓做弟子。


    這件事無論真假,都一定反應出修行界的一些現實情況。


    碧遊道:“師父帶著宿慧轉世,更沒有胎中之迷,所以不用我去渡化。”


    季寥笑道:“那你少了個徒弟。”


    碧遊道:“師叔祖還是跟過去一樣喜歡開玩笑。”


    季寥笑了笑,然後聽到太乙峰傳來鍾聲。


    他心中一動道:“原來今天是開山門收徒的日子。”


    碧遊道:“是呢,師叔祖要去瞧瞧麽?”


    季寥道:“直接在這裏看看吧。”


    他這番降臨青玄世界是洗去身上宿命的痕跡,倒不必苦苦修行什麽。而且以他現在的境界,對青玄世界其他勢力都是絕對碾壓。


    因此季寥心態很放鬆,亦想借此觀察一下青玄世界。


    他揮手便是一道清氣,山門法陣外,一眾外來的求仙訪道者魚貫而入。


    碧遊陪他一起觀看。


    在一眾人當中,有一個青年尤為特別。那山門開啟後,會有一條上山的路,又叫問心路,專門用來考驗求道的弟子,若是通不過,便是跟青玄無緣。


    而且名額有限,五十年才開山門一次,每次隻取前十個通過問心路的人。


    問心路裏有種種幻象考驗,但那青年沿著上山路走,如同郊遊一般,輕鬆自在的很。


    不消說,他定是第一個能登頂的人,區別在於,能不能打破最快上山的記錄。


    果然,即使優哉遊哉,青年也破掉了最快上山的記錄。


    季寥比旁人更清楚,這小子還留有餘力。


    很快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人身上,這小子像是個鄉下農夫,臉上有曬黑的痕跡,一雙手十分粗糙,有繭子,顯然是幹慣了農活。


    一開始許多人都在他前麵,但這小子也不著急,隻管悶頭走。


    問心路越深入,幻象越真實,迷惑性越強。


    而那小子一路下來,基本沒有減速。倒是超了不少人。


    季寥也不知他是求道之心堅定,還是本就是一根筋的人物。


    隻是這小子沒什麽修行的基礎,而且根骨也一般。


    不似第一個登頂的青年,一看就是良才美質,修道奇才。


    季寥對碧遊笑道:“怎麽樣,你想不想收那第一個上山的小子做徒弟,我看他資質很高,說不定能修成太虛神策。”


    碧遊搖頭道:“我想收個女孩子做徒弟,而且咱們這一脈向來也隻收女弟子。”


    季寥微笑道:“那你可得至少再等五十年。”


    這一次開山門來拜師的人不少,裏麵好些人根骨都不錯,因此季寥注意到的那個農夫小子,雖然一路上沒怎麽受到問心路幻象的幹擾,奈何他沒什麽修行底子,所以將將是第十個上山。


    十個人滿了,問心路自然關閉,其他沒能上山的人,亦被送去了山下。


    這十個人被帶去太乙峰的大殿。


    各峰的長老和真傳弟子,都緊緊盯著第一個上山的青年,對於其他人直接視而不見。


    擇良才美玉而教之,本就是人生一大快事,何況修行人收了個好徒弟,等於是為自己的將來上了一道保險。


    畢竟修行人遭劫太正常了,那時候自己的徒弟便是最可靠的幫手。


    青玄現任的掌教吳道德對青年道:“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灑然道:“白子虛。”


    吳道德暗自點頭,心道:“此子在,可保青玄數千年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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