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不樂意了,冷哼一聲道:“我戴著鬥笠,你也能知道我長得醜?”


    宮裝女修麵色一窘,卻不肯認錯,叉著腰道:“本姑娘開了天眼,你管得著麽。而且你要是不醜,會戴著鬥笠。有本事就把鬥笠摘下來,給大家看看你的醜臉。”


    風煙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你若是繼續這樣蠻不講理,我就代你師長好好教訓你。”


    宮裝女修道:“你敢。”


    她話音未落,一道劍光憑空閃現,宮裝女修便被斬去一臂。


    宮裝女修怔了怔,右肩血流不止,她看著地麵的手,充滿不可置信,喃喃道:“你怎麽敢對我動手。”


    片刻過去,她發了瘋似的向風煙撲過去。


    這次風煙沒有動手,季寥屈指一彈,無形的天地之息擊中宮裝女修,使其昏倒。


    季寥然後再看向風煙道:“下不為例。”


    風煙默然無語。


    他是想激起矛盾,讓季寥不舒服,但出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季寥。


    不過季寥看破後,居然隻是警告了他一下,這更讓他意外。


    風煙頗有些慶幸,然後又悶悶不樂,因為他察覺到自己對季寥的畏懼,竟然深入骨髓當中,以後再想挑戰季寥,心理層麵更加落入下層。


    發生這樣的變故,自然引來很多人的注意。


    不一會,就有人嬌斥道:“你們居然敢傷我師妹。”


    七八名女修出現,先是有兩名急忙給昏倒的宮裝女修止血,處理傷情,剩下的便持劍將季寥和風煙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位女修臉罩寒霜,目光恨不得把季寥和風煙吞了。


    季寥淡然道:“你們是誰?”


    女修見季寥氣度不凡,厲色稍緩道:“我是玉真觀的南雁,我們是來參加上德觀齋醮的,你們又是誰,憑什麽要傷我師妹?”


    季寥道:“你師妹對我出言不遜,隻斷她一條胳膊,已經是輕饒她了。”


    南雁不由冷笑,說道:“對你出言不遜,就得斷我師妹一條胳膊,你這樣行事,跟魔道中人有什麽區別,你最好趕緊認錯,否則你繼續冥頑不靈下去,我們今天隻好替天行道了。”


    她聲色俱厲,實際上一直在觀察季寥的反應,若是季寥稍微服軟,她便要季寥也斷一條胳膊謝罪,若是季寥強硬到底,便看他到底是什麽來曆,再做出對策。


    “南雁道友,我這裏有一盒千年守宮秘製的藥膏,你拿去給婧衣道友的傷口塗上,替她接續斷臂,百日之後便可恢複如初。”這是一位約莫三十歲出頭麵相的道士出來,正是上德觀的下任觀主東皋子。


    他身形微動,穿過玉真觀女修布下的劍陣,到南雁麵前,奉上一盒藥膏。


    東皋子這一下子闖入劍陣,實是揮灑從容,展現出強大的實力。


    其他人見後,都不由歎為觀止,心想東皋子不愧是上德觀觀主首徒。


    南雁厲色收斂,說道:“早聽說東皋子道兄的移星換鬥,幾乎有觀海真人年輕時的風采了,如今見之,果然是名副其實。但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玉真觀雖然是小門小戶,卻也不缺靈藥。今日這惡徒無端傷我師妹,我們隻願東皋子道兄作為東道主,能替我們主持公道。”


    她見東皋子來,立時隨機應變。屆時即便季寥來頭不小,但作為東道主的東皋子在眾目睽睽下,亦得秉公處理。


    東皋子道:“正要跟南雁道友說,這次的事,我看是個誤會,還請你就此算了吧。”


    南雁心裏一沉,道:“東皋子道兄和這個惡徒是什麽關係,竟要如此袒護於他。”


    東皋子道:“還請南雁道友就此算了,我願意私下再出三株百年血珊瑚慰問婧衣道友。”


    他此時卻不好說出季寥身份,否則就顯得上德觀對青玄道主過於奴顏媚骨。至於事後,有人得知季寥身份,影響也不會比當初說出季寥身份大。


    而且他現在委曲求全,若是南雁依依不饒,在場眾人,自然會下意識偏向他。如果南雁接受他的條件,如此更是皆大歡喜。


    南雁亦是不傻,大抵猜出季寥來頭肯定不小,否則東皋子絕不會如此袒護。


    越是如此,她越是嫌惡東皋子,若是她受了東皋子的調解,今後玉真觀也會落個貪財好利的名聲,畢竟婧衣師妹不是別人,而是她師父,也就是玉真觀觀主的女兒。如果連她的斷臂之仇,南雁都能為了賠禮退縮,今後玉真觀如何在修行界立足,其餘師妹又會如何看待她這個玉真觀的大師姐。


    她道:“此事我們玉真觀絕不會善罷甘休,倒是東皋子道兄你,如此袒護此人,卻又遲遲不說出他的身份,莫非還另有隱情?”


    東皋子看了季寥一眼,隻見季寥似笑非笑,心知季寥是準備看他如何處理,若是他解決不好,怕是季寥會自己解決。


    他萬無可能站在南雁這一邊,說道:“還請南雁道友就此罷手,我們上德觀上上下下感激不盡。”


    這時那宮裝女修婧衣醒轉,剛好聽到這句話,她怒道:“師姐,你替我把這兩個家夥的手砍下來。”


    南雁眉頭一皺,心想師妹真是心智不成熟,上德觀和咱們玉真觀都是道家三十六觀之一,豈能在東皋子麵前隨隨便便動手。


    但她若是就此軟下來,更不可能。


    南雁心裏一橫,想到這兩個惡徒縱是四大道宗的人,今天也得繼續冒犯下去,大不了事後請太素道宗來調解。


    她冷聲道:“東皋子道兄,還請你讓開。你也應知道,咱們修行人講究因果,一報還一報,此事了結後,我一定向貴派請罪。”


    東皋子頗是無奈,他絕不能讓南雁向季寥出手,否則既不能討好青玄,事後玉真觀亦會懷疑上德觀有意製造她們和青玄的衝突。


    他從儲物囊掏出一個帷帳,將不相幹的人隔絕開。


    然後向季寥拱手道:“季師叔祖,還請見諒,事到如今還是向玉真觀的道友講清楚你的身份比較好。”


    季寥微笑道:“隨你便。”


    南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惡徒,到底什麽來頭。”


    東皋子歎聲道:“我先問一句,婧衣道友是否有對季師叔祖出言不遜。”


    婧衣本想說她是對風煙出言不遜,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就鬼迷心竅說道:“我隻是說了他一下而已,並沒有什麽惡意的舉措。”


    東皋子點頭,向南雁道:“季師叔祖他身份貴重,是青玄洞玄子真人的師弟,別說是婧衣師妹,即便是玉淑觀主,見到季師叔祖,也不能有所不遜吧。”


    南雁神情一震,不由道:“他真是洞玄子真人的師弟,怎麽可能。”


    東皋子道:“事實如此,我派已經在青玄那邊得到證實。季師叔祖是洞玄子真人的師弟,這是確鑿無疑的事。”


    南雁幾乎咬著牙,向季寥行禮道:“見過前輩。”


    季寥淡然道:“此事就這樣吧,我也不怪罪你們什麽。修行人斷一臂也不是大不了的事,當年佛宗尚有神僧斷臂求法,因而悟道。何況小懲大誡,這個道理你們也應該明白。”


    季寥替風煙攬下責任,風煙固然不解,卻也有些莫名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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