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房客》全文存稿,收藏過兩百五十一更文,不要問我為什麽兩百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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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秉去到最附近的地方搜羅了幾件當地女人穿的粗布薄襖,時秉汶就看宋楹熟稔的穿上這套沒清洗過的鄉村裝扮,看了看鏡子她大概覺得少了些什麽,又圍上了個花圍巾,把腦袋都裹了起來,隻剩下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

    時秉汶走近她左右看了看,覺得她臉上白嫩了些,又抹了些灰塵在她臉上,“你們記者都是好演員啊,這麽打扮還有誰認識你?”

    “就是要他們認不出,如果這樣可以我就過去了。”

    宋楹急急忙忙就要走,時秉汶拉住她,“你這麽風風火火幹什麽,去了見機行事,安全最重要。”

    “這個我比你清楚。”

    時秉汶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昨天晚上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吧?”

    宋楹輕輕咬住下嘴唇,眼簾低垂了幾分,依舊不言不語。

    時秉汶伸出拇指輕輕摁住她泛白的下嘴唇,“聽見了就好,”宋楹怔怔然看他,他順了下她額頭岔路的劉海,囑咐說,“注意安全。”

    依舊是一輛撩人的桑塔納,宋楹坐了上去,車子顛簸的厲害,她索性站起身來,冷風刮在臉上,她倒是慶幸自己多圍了一條喜慶的圍巾。

    宋楹先是被送到旅館,她一直憨憨的笑著,老板以為她腦子不好也沒多問,接著去門後叫了個男人把她送到他老婆那裏。

    老板娘看見她覺得她長得倒還是水靈,問她,“你就是小孫的老婆?”

    宋楹老實巴交的點點頭,老板娘說,“你老公最近去辦事了,可能過一段時間再迴來,聽他說你在家也是閑著,我就讓他把你叫過來。”

    其實她隻是為了確認小孫沒有說謊,昨天小孫打電話給時秉汶的第一句就是“老婆”,接著老板娘說了句什麽,他就讓宋楹接聽了電話,宋楹表現的很老成,一直罵罵咧咧的說著小孫,好像把對時秉汶的不滿全部說給別人了。

    宋楹說,“你別看我瘦裏吧唧的,但是我很能幹活,那四塊板子,家裏的田地他都不管,都是我耕種的。”

    “知道你能幹,讓你去個偏荒的地兒去嗎?”

    “什麽偏荒的地兒?”

    “別打聽這麽多,今天晚上過去,在那兒待上個三五天,”老板娘

    動了動,肚子上的贅肉和著衣服顫了顫,“你會做飯嗎?”

    宋楹點點頭,“我家那四塊板子說我做的還行。”

    “那就好,你先去吃點東西,晚上的路還長著,別我婆娘我不照顧你。”

    宋楹在一個鋪子上歇著,幾層厚疊的衣服就隨意扔在上麵了,隔壁鋪子上也有個姑娘,正把枕頭邊上的故事會看的津津有味,看見宋楹過來也沒搭理她,兩個人的手機全都被沒收了,也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迴去到哪裏。

    宋楹規規矩矩的把衣服折疊好,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為生活所迫卻勤勞艱苦的農村婦女,外麵喊可以吃飯了,那姑娘就從上鋪爬下來跑著出去了。

    時秉汶的聲音從塞進耳朵裏的耳機裏傳出來,他說,“他們今天晚上會帶你進山,他們撤物資需要人手。”

    宋楹眼睛瞟向門外也沒說話,老板娘的聲音進了來,“小孫媳婦,過來吃飯。”

    “噯,好嘞。”

    宋楹方向衣服往外走,時秉汶調笑她,“答應的還挺爽快,小孫媳婦?”

    宋楹心裏憤憤,就覺得最近他變得胡攪蠻纏了好多,可是嘴角不自覺溢出了笑意。

    下午老板娘讓大家都睡了一覺,上鋪那姑娘可能是故事會看完了,低下頭就和宋楹相互了解了下,宋楹說她是鶴族村邊上的,那姑娘說她也是,然後問為什麽從來沒見過她,她說她是嫁到這邊沒多久,怕聊天聊穿了底,宋楹打哈哈的說睡了睡了,反正以後兩個人接觸的時間長可以多了解。

    於是兩個人睡了一覺,快十點的時候被叫了起來,拎著帶過來的蛇皮袋就跟了出去。

    前麵帶頭的人是個聾啞人,隻有老板娘能和他比劃兩下,宋楹也是在多次試探下確定他是真的聽不見說不出,所以一路上兩個姑娘隻是默然的跟著他,氣氛都很僵硬。

    他開著一個摩托車,車子後麵能夠坐兩個人,就是有些擁擠,宋楹坐在了末端,一路上好多次都有被顛下車的風險。

    到了一個犄角旮旯,那聾啞人突然把車停下,他呀呀的讓她們兩下來,因為動作語氣都太過粗暴,和宋楹同行的姑娘一路上罵罵咧咧的。

    剩下的路全是靠徒步穿行,宋楹姨媽剛來,關節還多少有些酸脹,她盡力的走快一點,但是每走一段距離總是要落後一些,那聾啞人時不時的往後看看,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還是鶴族的原始村落,但是走的

    方向和路程與以前截然相反,如果不存在直升機這種直截了當的運輸工具的話,宋楹所到達的地方可以說是個世外桃源,不要說道路都是最隱蔽的,即使你知道怎麽走,過程也有些可怖。

    宋楹的指節泛白,在岩石上摩擦的時候破了皮,到了一些陡峭但是岩石上又布滿苔蘚的地方更是要命,宋楹正聚精會神的過這條臨崖峭壁的時候,同行的姑娘“啊”的一聲前腳踏空一個不甚堅硬的石頭,要不是啞巴在中間眼疾手快拉住她,後果不堪設想。

    那丫頭被拽上來看見的就是啞巴噴火的眼睛,現在是不適合動手,他“呀呀”了幾聲,小姑娘低頭耷腦擔驚受怕,卻真的不敢做聲了,偶爾嚶嚶的發出聲音也是哭腔。

    宋楹想,這或許不是唯一的一條路,但是可能出於彼此的不信任,需要給她們兩下下馬威的一條路。

    此行顛簸,天亮的時候才到達了終點,上了山頂,門口是一道嚴防死守的大門,啞巴在門衛處“呀呀”刷臉,不一會兒,大門左側的小門打開,啞巴衝兩個人招招手,兩個人便跟著他們出去了。

    進去裏麵,每個人都不苟言笑,男人高矮胖瘦不一,個個□□著上身,明明不苟言笑,但是看女人的眼神卻像是看獵物,閃爍著野獸般的精光。

    宋楹的喉嚨上下動了動,那個小姑娘或者也是怕了,明明走的比宋楹要快,卻特意落後幾步牽著宋楹的手。

    這是一塊巨大的場地,兩側都是鋼筋水泥鑄造的複雜大型工廠,工廠上麵噴薄著黑漆漆的濃霧,大門兩側站著身著鶴族服裝持槍而立的安保,他們本目不斜視,覺察到宋楹探究的眼睛就直直的掃射過去,宋楹迅速的目視前方,不敢再驚擾他們。

    左側工廠開了很小的一個口子,裏麵出來一個女人,女人的衣著□□,謙卑的低著頭,手上抱著大袋白色粉末狀的東西,沿著另一條小道走到盡頭。

    不知道為什麽,女人本是麵無表情,宋楹更覺得她是生無可戀。

    和宋楹同行的姑娘越來越害怕,她瑟縮的抱住宋楹的胳膊,步子也邁的越來越艱難,在拉扯宋楹胳膊的時候,她隱隱看見宋楹耳朵裏麵有東西,她呆愣的想要伸手去觸碰,宋楹迴頭警示的看了她一樣,抿了抿唇,那姑娘也就沒再動作。

    工廠後麵有些簡陋的住宿,兩個人安排在不同間,之後啞巴就離開了,睡了幾個小時,宋楹被一個女人推醒,那個女人端正的站在她跟前,宋楹穿上他們工作的衣服跟在她後麵,其實衣

    服就是一件棕褐色的中裙露肩麻布,除了重要部位,女人的肌膚幾乎全部□□著,按照他們的規定,無論男女,都是要赤腳的,所有的鞋子隻要是進了場地必須全部沒收。

    這山高水遠,沒有鞋子任何人都逃不掉。

    宋楹被帶到廚房,廚房的設備齊全,裏麵是十幾個女人摘菜做飯的身影,炊煙嫋嫋,卻也悶得慌。

    是快到午飯的時間了,那些女人也沒人和她說話,各個表情蒼白冷漠,宋楹偶爾想去搭訕,哪怕隻說出一個字,她們的反應也直截了當的告訴你她們嫌棄你,因為你太聒噪。

    過了大概沒多長時間,和宋楹一起過來的女人也進了來,兩個人分別在廚房的盡頭,而那個姑娘不知道被警告了什麽也不敢貿然說話。

    時秉汶的耳麥裏隻剩下宋楹的唿吸,偶爾還有鍋碗瓢盆的聲音,到了送飯的時間,宋楹推著餐車跟前排的女人們一道赤腳走過滾燙的水泥路,她沒敢吱聲,潛移默化的就知道得低著頭。

    領頭的女人敲了敲門,廠門大開,一排排的餐車推進去,宋楹鬥膽微抬眼簾,整個場景可以說是壯觀,機器的轟鳴聲不斷,長地橫向排開,每一個環節環環相扣,每個男人在自己的崗位上像個冰冷的螺絲釘,幾百個男人倒不是一起過來,這讓她們等了好一會兒時間。

    宋楹學著她們按部就班的將食物排開,機械的重複著盛飯盛菜的動作,靠前擺放的餐桌很快什麽都不剩,推著餐桌的女人一個個走開,最後隻剩下五六個女人。

    靠裏間一個男人走出來,樣子和廠裏其他人相差無幾,他去到那姑娘麵前,挑眉深看了她幾眼,等那個男人走了,一個女人生冷的給那新來的姑娘交代,“待會兒我們把你的餐桌推走,你留下來。”

    姑娘納悶,“為什麽?”

    那女人瞪了她一眼,那姑娘也就不敢說話了。

    宋楹心跳的劇烈,那個姑娘就在她身邊,但是她知道她無能為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宋楹也是一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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