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佳。


    在迴家的路上,方浩腦海中全是記錄本上的這個名字,還有後麵一串的記錄。


    這是蘇柔的筆跡,周是蘇柔母親的姓,佳佳是女兒的名字,但她假用名字的時候,就是用這種熟悉人的掐頭去尾辦法組合,這是人之習慣。


    至於筆跡,那是根本改變不了的。


    妻子的筆跡是類似於行楷和草書之間的,書寫起來很快。可這種字體,對於醫生來說,完全沒有辨認難度。


    此外,還有妻子的一些書寫習慣,一些數字的起落筆。


    她就算想要冒用假名,可這些習慣,她不可能夠考慮到。當時急著登記,接著和情人在一起,自然寫得也快。


    心裏想著情人,越是更加紕漏。


    他非常愛妻子,但看到那行字,還有付款的大象鼻子,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哪怕沒有親眼所見那不堪入目的現場,可想想也知道,妻子放棄和家人團聚的機會,以加班等理由,選擇和一個男人來到這種郊外民宿,住了三天三夜,期間會發生些什麽,但凡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做該做的事。


    賤人,沒想到你如此墮落!


    必須離婚!


    離婚?


    離婚後,我能得到什麽?


    方浩又有一種衝動,前所未有的衝動,想要成功的衝動!


    他不甘心做失敗者,他真的非常不甘心!


    他妻子背叛他,必定是因為他不優秀!


    他是農村人,她是城裏人!


    他家境貧困,她家境優越,兩人門不當戶不對!


    可來到小區樓下,他沒將車子停入車庫,而是掉頭,離開小區,迴到醫院。


    他有師傅晉升為副主任辦公室,有了個新的辦公室,他有辦公室鑰匙,所以能利用裏麵的電腦等設備。


    妻子打電話過來,方浩下意識地就想按掉,可最終接通,道:“我在醫院有個加班,不能迴去了,你睡吧。”


    他掛斷。


    隨後收到妻子的信息:“老公,注意休息。”


    要是往日,他會很感動,然後揮斥方遒,會為妻子和家庭付出一切。


    但現在,他覺得那個家毫無意義了。


    有一瞬,他甚至連兒子都不想要了,就讓那個賤人養吧。就讓她找那個情人,讓那個情人幫他養兒子。


    兒子長大了,知道真相,該跟他親,還是會認他,認祖歸宗。如果不跟他親,那對兒子再好,也是沒用的。


    至於女兒,那是別人的種,他操哪門子的心啊。


    可是,他卻看麵前的屏幕,越來越迷糊。


    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了。


    我為什麽會心痛?


    她明明很賤,很賤,她爛透了,她不值得我愛,她配不上!


    可我為什麽會心痛?


    方浩很想哭,很想大哭一場。


    “好吧,我去找你。你上次給我買的衣服,我收到了,好討厭,讓我穿那些衣服,我都沒臉見人好啦好啦,我穿給你看啦,老色鬼!嗯呀。”


    錄音中妻子的聲音,卻是如針刺刀割一樣,刺啦著他的心。


    這聲音,讓他整個腦海中嗡嗡作響,都要將他轟炸成渣渣了。


    她為什麽那麽賤?


    她圖的是什麽?


    我為什麽會心痛?


    方浩張嘴,卻不敢哭出來。


    外麵還有走動的護士,甚至有病人家屬。


    師傅這個辦公室,竟然成了他的避難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心已經被割得七零八落,他的神經已經麻木了。


    不,我不甘心!


    我要報仇!


    方浩狠狠地凝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發現還有知覺。


    肉體上的痛苦,可以分擔心靈和精神的痛苦。


    他又緩了好大一會,然後開始按照此前的學習計劃,研究病例,分析數據。


    家裏。


    嶽母周芬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她對在邊上看手機的女兒,道:“這麽晚了,方浩怎麽還不迴來?”


    妻子沒抬頭,道:“他說醫院有個加班,迴不來。”


    嶽母道:“早班是他上,晚班也是他上,那醫院是他開的嗎?他那麽上心做什麽?缺錢嗎?我不是給你們錢了嗎?你們還那麽拚命做什麽?”


    妻子道:“媽,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是喜歡做醫生。”


    嶽母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喜歡醫生沒錯,他已經是醫生,可有那個醫生喜歡上夜班的?何況他是個有老婆有孩子的?我手下那些研究生,不要說那些同事了,有個女朋友男朋友,都恨不得早點翹班了呢。所以,方浩要麽是傻,要麽是他不想迴家。如果是前者,我就不說什麽了,如果是後者,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媽,你說什麽,我有什麽問題!”


    “行吧,那你就當方浩傻吧,人家都報名讀博士了,你還當他傻!”


    嶽母搖頭,迴她的房間。


    妻子愣了愣,也無心在微信群裏聊天了,她迴到臥室,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覺到兩三米的大床,原來是這麽的寬,寬得讓她有點寂寞!


    往日,她躺上去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睡著,可現在,她發現毫無睡意,心裏堵堵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醫院。


    咚咚!


    有個護士敲響方浩的房門,很緊張的地問道:“徐主任嗎?你是徐主任嗎?”


    “徐主任是我師傅,你找他做什麽?”


    方浩發現竟然有護士不認識自己的師傅,可看著這護士也是麵生,應該是新來的或者是別的科室輪轉過來的。


    “二十床病人唿吸困難,快找徐主任看看。”


    “二十床,他不是中風引起的雙腿麻痹嗎?心肺功能沒問題啊,怎麽會唿吸困難?我去看看。”


    方浩想著給師傅打電話的話,師傅也會讓他先去看看的,他總不能什麽都不了解,就麻煩師傅,那他也太不自主和稱職了。


    “哦,你知道?”


    護士有點奇怪,剛才她也是看了那病曆卡,才知道病人的情況,可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醫生,脫口就來。


    她哪裏知道,方浩能叫出這個樓層所有病人的數據,更加不要說他師傅主治的病人。


    這是徐有成的要求,苛刻到極致的要求,所以這麽多年來,隻有方浩做到,而也隻有方浩一直是徐有成的門徒,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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