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所有人都不得不信,俱是神色警惕的左右瞄著,唯有蘇瑞寅嘴角泛開寵溺的笑意。


    這時蔣小魚給小棉襖下了個命令,小棉襖便向著蘇澤宇的頭頂用力一抓。


    “啊!”蘇澤宇終於尖叫出聲,然後很沒形象的腳尖一點,掠到仍舊一臉平靜的蘇瑞寅身邊,雙手用力握著他的胳膊。


    蘇瑞寅臉上登時浮上一絲異色,一把拂開他,“你離得遠些,別把髒東西帶到我這裏。”


    蘇澤宇苦著一張臉,“阿寅,我頭上不會真的有什麽髒東西吧?”


    蘇瑞寅如避蛇蠍的起身,抓住蔣小魚的手,“吃飽了,咱們迴寢殿,他們願意鬧就接著鬧,瞧你最近明明沾著枕頭就睡了,怎麽還是眼下一圈瘀青。”


    蔣小魚苦逼的歎了口氣,她能說其實她兩晚上沒有闔眼了嗎?


    聽到他們要走,暗衛們也都齊齊站了起來,蘇瑞寅睇視幾人一眼,“你們走了,誰保護晉王?”


    一句話再度讓蘇澤宇緊張起來,他艱難的開口,“是啊,這烤串都還沒吃完呢,誰都不準走。”


    然,當他目光移到桌子上,看到那些空了的碟子,以及正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和辣椒的歸一,頓時嘴角抽搐的厲害,很無恥的道:“阿寅,今晚我就宿在碧波院好不好?”


    歸一抹去嘴邊的油漬,抬頭看向蔣小魚,嘿笑一聲,那意思是丫頭你還真牛掰,竟然把澤宇那小子嚇得破了功。


    蔣小魚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他虧心事做多了,心裏有鬼,活該。


    蘇瑞寅凝著蔣小魚笑意點點十分溫柔,對蘇澤宇道:“好吧,一會兒我就讓人給你安排房間。”


    蘇澤宇咽了口口水,“能不能跟你們擠一擠?”


    蘇瑞寅臉色陰沉,對曾黎道:“送晉王迴去。”


    這時候,燈火明亮,照在蘇澤宇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所有人順著那影子逐漸望到他的頭上,頓時皆紛紛無語的長籲了口氣,這不正是之前往晉王嘴裏拉屎的那隻鳥麽。


    蔣小魚警告意味頗濃的在眾人臉上掃過,眾人匆忙垂首,根本沒有膽子敢提醒蘇澤宇。


    蘇澤宇一見眾人這番欲言又止畏畏縮縮的模樣,更是心裏一陣陣的發寒。


    蔣小魚好笑的看著他,沒好氣的道:“想住這碧波院和我們擠一擠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不過什麽?”蘇澤宇兩眼放光,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忙問道。


    “喏,五百兩住一晚,這價錢很公平。”蔣小魚雙眼閃爍著算計的幽光,仿佛一隻狐狸。


    蘇澤宇不悅皺眉,五百兩住一晚這跟搶劫有什麽區別!可是眾人麵前他又不好砍價商量,自從心裏有了寧瑞,他連柔兒和桐兒都甚少帶著出去,獨自迴去走夜路又著實心裏打鼓,為免被人笑話他小氣,便十分豪爽的道:“就這麽定了,誰不認賬誰是小狗。”


    蔣小魚嘴角不禁生出更多的笑意,自袖子裏掏出玉亭湖筆,又扯著他的衣襟,撕下一截裏衣料子,“白紙黑字,再按個手印就可以入住了。”


    蘇澤宇衝她翻了個白眼,“你難道還怕我賴賬不成?”


    蔣小魚幹笑兩聲,“是又怎樣?”隨即又冷了聲音,“你寫不寫?”


    蘇澤宇看著她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衝她呲牙怒瞪一眼,提筆揮毫,末了沉著一張臉,“沒有印泥,隻怕這手印是按不了了。”


    蔣小魚接過他寫好的欠條,笑的六畜無害,“沒事,拿一件你的信物過來也是可以的。”


    蘇澤宇心裏幾乎炸毛,無奈頭上的那種麻嗖嗖的感覺越發強烈,他解下腰佩丟給她,“這下你滿意了?”


    蔣小魚彎眉一笑,“還真是不像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如今袖子裏有兩張欠條,一張寧瑞的,一張蘇澤宇的,趕明去遊湖的時候她再跟這夫妻倆討債,就是不知道蘇澤宇能不能大方的把寧瑞的也一起付了。“楊枝姐姐,你帶晉王去房間吧。”


    蘇澤宇被敲詐,心裏正憋著火,僵著一張臉道:“五百兩啊,怎麽也應該住一間最好的房間吧?”


    蔣小魚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確,五百兩住總統套房都夠了。“那你想住哪兒?”


    “住寢殿,這應該是碧波院最好的房間了吧?”蘇澤宇斜斜挑眉。


    蘇瑞寅沉聲道:“不行。”他晚上要抱著自己的王妃睡,怎能容的旁人打攪。


    蔣小魚眼睛轉了轉,拉著蘇瑞寅的衣袖,踮腳附耳低語了幾句,蘇澤宇伸長了脖子聽,愣是什麽也沒有聽到,見蔣小魚望過來,正了正身形。


    蔣小魚彎著眉眼,“也是,五百兩住一晚,的確應該住最好的房間,楊枝姐姐,帶晉王去寢殿。”


    蘇澤宇頓時一臉笑意深深,路過蘇瑞寅身邊的時候,笑得賊兮兮的,“當心晚上我偷聽哦。”


    蘇瑞寅輕輕的在他肩上一拍,看似動作極輕,可是落在蘇澤宇肩上時卻足有千金之重,蘇澤宇苦著一張臉可憐巴巴的看著蘇瑞寅,“我不偷聽了還不成嗎?”我直接偷窺!


    “偷窺的話有失身份。”蘇瑞寅亦是笑容深深,隻是那目光冷的仿佛能將人凍住。


    蘇澤宇皮笑肉不笑的咽了口口水,“我安心睡覺。”


    蔣小魚斜睨著蘇澤宇,勾唇一笑:“晚上千萬別胡思亂想,也千萬別聽到了什麽聲音就好奇的起床去瞧,萬一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哦。”


    見蘇澤宇臉色徹底白了,她才挽著蘇瑞寅的胳膊,迴了寢殿。


    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歸一用竹簽剔著牙,看似自語,又似對誰說著話,“澤宇這傻小子怎麽就那麽傻呢!”


    蘇澤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一陣,越想今天的事越古怪,可是哪裏古怪他又說不清楚,隻覺得一定是蔣小魚說的太過繪聲繪聲,所以才會讓他身臨其境,傻嗬嗬的被訛去了五百兩。


    四下裏靜悄悄的,他卻毫無睡意。睜眼盯了一會兒床帳,忽然坐了起來,撫了下掌,特麽的既然來了,總要聽到點兒什麽才不虧。


    豎耳傾聽,原本以為能聽到點兒什麽,可是等了許久也還是什麽都沒有聽到,蹙眉來到窗前,莫非離得太遠了?


    想了想,他起身摸到了正殿門外。


    側耳聽了聽,裏邊很安靜。


    皺了下眉,難道睡了?


    可是不應該啊,按著阿寅那性子,禁欲多年,又那麽喜歡寶貝著小魚兒,肯定應該來點兒睡前運動的。


    躡手躡腳的湊到窗外,扒著窗縫以為能看到點兒什麽,可是裏邊黑漆漆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臉色突然一變,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哪壺不開提哪壺,想什麽……鬼!


    輕手輕腳的又來到了正門,正想取出匕首挑開門栓,怎料整個人竟然被一道大力推著,摔了進去。


    他咬緊牙關不發出丁點兒聲音,起身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心道:這倆人要不要這麽急不可耐,連門都忘了拴。


    正想起來,臉上的血色頓時褪的幹幹淨淨,特麽的,這是什麽玩意?


    一身白衣,頭發披散,更要命的是那臉色根本就蒼白的好像白紙一般……


    一陣陰風直往他脖領裏鑽,他緊張的想要拔腿就跑,可是竟然發現自己兩腿好像灌了鉛,根本就跑不動。


    艱難的挪到了房門口,他才終於如同重新注入了生命一般,嚷嚷著:“有鬼……”


    遠處的樹上,蔣小魚坐在蘇瑞寅的懷中,笑得如同皎月般燦亮,“讓他受受教訓也是好的,否則一輩子都改不了這偷窺的惡習。”


    蘇瑞寅寵溺的在她臉上偷了個香,攬著她的腰穩穩落地,“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收拾收拾洗洗睡了。”


    蔣小魚全身突然僵硬,“不、不洗行不行?”


    蘇瑞寅睨她一眼,“你說呢?”


    蔣小魚縮了縮脖子,“我知道,我洗,不過不是和你一起。”


    蘇瑞寅挑了挑眉,這可由不得你。


    “喂,阿寅,你要不答應,我就不進去。”蔣小魚覺得自己每次麵對蘇瑞寅都會被他吃的死死的,這種弱勢地位真的應該改善一下。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難道你希望一會兒被人戳穿房裏掛著的那個根本不是鬼?”


    蔣小魚原本積蓄起來的氣勢弱了一點兒,緊跟著蘇瑞寅又靠近了她幾許,他本就生的高大,這樣一靠過來,正好可以將她整個人攏入懷中,“還是你其實很希望為夫用強的?譬如這樣……”他笑容邪肆,眼神炙熱的一把扯開她的外衫。


    她唿吸突然一顫,揪住領口,“阿寅,別……”


    他笑,手指輕輕拂過她沾在嘴角的碎發,然後親了親她的額頭,將她打橫抱了進去。


    她失聲尖叫,更是令倉惶落跑的蘇澤宇驚悸連連。


    漆黑的夜裏,蘇瑞寅竟然可以避開所有障礙,精準無誤的一腳踢開浴房的門,將她放入水中,“外邊離不得人,你自己快些洗。”


    言罷,取來火折子,點亮了浴房的燭火,“到底不是忠義王府,浴房裏竟然都沒有夜明珠。”


    燭火亮了起來,蔣小魚依舊撐著浴池邊沿看著他,眼裏猶如桃花盛開的絢爛,“阿寅,我覺得好幸福。”


    正要離開的人腳步一頓,聲音篤定:“我會讓你幸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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